靈歌軒難得想今天這麼熱鬧,所有的宮女太監小廝都翹首以待晚上的盛會,今天是除夕,要一起吃團圓飯慶祝新年的,當然最爲期待的明天還有明天的節目。
徐薇和顧陌白聯合做的蛋糕也要第一次公開亮相了,徐薇對此還有一點小小的期待。
太后她老人家坐在貴妃榻上一下一下的唸佛珠,嘴脣閉合不發一言,要來的總歸會來,擋也擋不住,她能做的就是儘量保護她所在乎的人周全。
不管是一輩子、一年還是一天。
顧陌白和徐薇收拾好東西先去了前殿陪太后聊天,這些天徐薇從乾巴巴的聽顧陌白和太后聊天已經發展爲可以切入他們的聊天話題進行幾本的交流了,不過他們說到過去的事情的時候徐薇還是隻能眼巴巴的看着。
徐薇在經歷過幾次尷尬的漏拍之後終於趕上了顧陌白和太后的節奏,三人聊天的內容越發的豐富多彩。
這麼一聊,居然聊到了下午。
下午四點鐘的時候,天終於憋不住了,瓢潑大雨劃破天際砸在屋頂上,啪啪啪的雨聲帶着恐怖色彩,嘩嘩的大雨將視線隔斷成了不足兩米,院子裡的排水系統無法滿足排水的需要導致雨水淤塞,蔓延的遍地都是。
水位漫過臺階,漫過花壇,將一些矮小的花樹這個淹沒,花朵零碎的飄在水面上,落紅殘瘦枯枝敗葉,一時間冬季的皇宮更是蒼白蕭索。
聽到外面的雨聲徐薇道:“看來這場雨要把年截斷了。”
太后沉思道:“雨也是懂人情的東西,怕是知道有些人有些事不可避免了吧。”
徐薇不解,但是想着她又是憂思增添了所以寬解着說:“太后你又在替老天爺做解釋了,天要下雨是再自然不過的事情,跟人情又有什麼關係啊?”
太后這一生經歷的事情太多了,徐薇這小小的年齡自然無法理解,她也不想多做解釋,就當是自己多想了,自嘲的笑笑,“丫頭說的是,哀家如今年齡大了就是喜歡胡思亂想,不想了不想了。”
顧陌白也看着外面的陰暗天幕凝眉道:“這天氣恐怕又是一場飛來橫禍,明天就是年三十了,若是這樣下去只怕在民間會有不好的傳聞。”
民間高手多,遇到點兒什麼天災人禍就喜歡跟當朝的皇帝牽扯在一起,非要整出個一二三四五來,最後所有的責任都推卸在皇帝身上,什麼皇帝的命格不好了,皇帝五行缺水火土了,皇帝私生活不檢點啊,總之皇帝是一身的問題和麻煩。
太后不屑,十分的不屑,顧陌寅這孫子遭人唾罵她一點也不會心疼,她只會在家裡風風火火的唱歌慶祝!
“哼,民間的傳聞難道就是空穴來風嗎?哀家看未必,很多事情信則有,哀家覺得有些事還是有理有據的,無風不起浪。”
徐薇看太后果然是對顧陌寅怨念頗深,作爲奶奶對自己的親孫子恨惡到這個程度,實在有點匪夷所思,好奇心再一次翻滾起來,爲什麼呢?
是不是當初真的發生了什麼讓人無法接受的事?
皇宮裡麪人人都有秘密,徐薇要想一個一個的看破估計都要累死了。
顧陌白不想讓她再繼續怨念下去巧妙的轉移了話題,只聊天似乎太過於單調,顧陌白提議他們可以下一盤棋。
下棋是個好遊戲啊,修身養性不好還可以很好的打發時間,人一旦集中精神下棋就會忘掉周圍的事情,時間過得嘩啦啦。
可是太后不同意,下棋什麼的太枯燥了,那是文人雅士玩兒的東西,她可不喜歡!
所以徐薇接下來就認識了一位全新的太后老奶奶。
爲何?因爲太后老奶奶居然在室內扭起了秧歌!能想象嗎?已經年邁的連走路都需要人攙扶的老人,居然丟下柺杖愉快的自己扭起了腰肢。
徐薇的眼睛和顧陌白的眼睛一起飛了出去,半天都沒收回來,徐薇錯愕萬分看着她,那嫺熟的動作好似回到了少女時代,只是人實在是老了無法隱藏所以節奏慢了一些。
顧陌白更是驚訝,他可從來都沒有看到過自己高高在上優雅萬方的皇祖母跳過這麼鄉間氣息的舞蹈。
這一幕可以載入史冊了。
太后扭着腰肢還不忘爲自己解釋,“你們一定不知道吧?哀家年輕的時候可是扭秧歌的好手,在我們村子裡可是數一數二的,當時鄰村的小夥子都慕名而來,不知道吸引了多少人,嘿嘿,最後卻被你的皇祖父給騙進宮來了,進宮之後要爲難哀家學什麼宮廷舞步,還要勉強接受這些繁瑣的宮規,若不是哀家當時已經懷了你的父皇,早就偷偷的跑出宮去了!”
太后說的一臉的不服氣不認命,好似如果沒有這一段故事自己的生活反而會更加精彩,顧陌白只知道皇祖母出身不好,並不知道原來她是從鄉間來的。
一路從一個村野丫頭成爲坐擁後宮的皇后,然後成爲執掌六宮的太后,現在則是無人不敬仰的太皇太后。
這一路,她一定經歷過很多事,心酸坎坷讓人恐怕無法體會十分之一。
對太后的仰慕之情油然而生。
徐薇拍手叫好:“太后,你的秧歌真好看!您還說自己老呢,你一點也不老!比我都還年輕呢!”
太后停下了舞步,徐薇忙上前扶住她,太后腳下一滑正巧被徐薇拉住了手臂,“好說哀家不老?哀家這腳都不聽使喚了。”
徐薇嘿嘿笑道:“您啊,不是身體不老,是您的心靈年輕,您現在的氣質簡直就是個小姑娘。”
太后颳了刮徐薇的鼻子,幸福的笑着,“你這丫頭就會哄哀家開心。”
看看徐薇的身段和氣質,又看看徐薇走路時候的姿態和步伐,太后不免疑惑,“丫頭,你恐怕也是學過舞蹈的吧?哀家看得出來,學過跳舞的女孩子不一樣,骨子裡的東西,錯不了。”
徐薇撓撓耳朵尷尬的笑笑,“這個,我只是會一些皮毛罷了,實在不敢班門弄斧,太后可別取笑我了。”
太后不依,小孩子脾氣一秒鐘就上來了,要是看不到徐薇跳舞她怕是年夜飯也不肯吃了,老年人的脾氣有時候跟小孩子一模一樣,說什麼就是什麼,遲了一點都不成。
徐薇繼續擺手拒絕,自己那一點點底子還真的不好意思拿出來獻醜,而且當着顧陌白的面兒呢,她更怕自己會因爲緊張而亂作一團。
“好了丫頭,別愣着了,哀家和小白還等着看你的舞蹈呢。”
御膳房外,長亭內。
風雨交加的雨幕之中,宮裡幾乎看不到人影,大部分都披着莎草油衣低頭快步的走着,沒有
人在意這一座大雨中幾乎看不到輪廓的亭子。
王崇陽戴着一個大的誇張的黑色斗笠站在亭子內,背對着亭子的入口,一道黑色的身影以極其迅速的腳步一閃便飛入了涼亭內,身體靈活的好似一條泥鰍。
“端王爺。”
剛纔那黑影突然低聲喊了一聲王崇陽,他轉過身看着一身侍衛打扮的男子,斗笠遮擋着他的臉部因此看不到任何表情,只有低沉的聲音從斗笠下方出來。
“怎麼樣了?”
侍衛低聲回覆,“已經按照您的吩咐辦好了,皇上也相信了我的話……”那人說着說着聲音變得有點急促,噗通跪倒在地上低呼:“端王爺,我已經按照你的吩咐將傅青綰一事隱瞞了過去,求求您不要傷害我的老婆孩子。”
王崇陽輕蔑的仰着嘴角,殺氣暗暗涌動,“既然你已經替本王辦好了此事,本王自然不會虧待你,這些是銀票,帶着你的家人離開京城吧。”
侍衛千恩萬謝,接過銀票塞入衣服裡,“我的妻兒在哪裡?”
王崇陽道:“你出宮之後自然會遇到他們,本王已經命人把他們送到了安全的地方,你放心。”
侍衛吃了定心丸,道謝之後就按照王崇陽說的路線直奔前方。
不過讓他趕到地方的時候卻發現,他的妻兒已經慘遭毒手,而他本人也被埋伏在當地的殺手一陣狂砍後喪命。
多日之後,當地官府判案,“某某因爲盜竊宮中財務而被大內高手當場裁決,其妻兒在混亂中被誤殺。”
從此以後,王崇陽便高枕無憂,再也不必因爲此事而夜不能寐。
御膳房正在準備各個宮苑的飯菜,整個廚房煙霧繚繞,煙霧與外面的水霧混合在一起,已經分不清哪是是哪裡。
慌亂的宮女正在着急的將一些宮殿里加急要的飯菜擺放整齊準備送出去,還有一些人則在負責做點心。
王崇陽站在門外,隔着斗笠衣服已經被大雨淋溼了一半,一些負責送飯菜的太監認出了那人是王崇陽紛紛附身問好。
“端王爺怎麼到御膳房來了?”一個太監笑眯眯的說着,有幾分討好的意思。
王崇陽笑道:“今天是除夕,所以飯菜要格外小心一些,皇上自然是無暇過問這些瑣事,本王過來看看進度如何了。”
“端王爺真是個周到的人,呵呵,王爺裡面請,都忙活着呢。”
“好,你先去忙,當心雨。”
聽到王崇陽這麼不拘身份的對一個太監噓寒問暖室內的幾十人都有些詫異,不過還是不敢造次依然低頭做好自己分內的工作。
王崇陽進了御膳房內,將斗笠脫落在門外,走馬觀花將所有的菜色都看了一遍,隨口詢問了一些飯菜是要送去哪個宮裡的,宮女們都恭恭敬敬的一一作答。
“這些飯菜看起來好像與別的不同,這是哪裡要的?”
一個宮女手中做的菜大部分都是清淡的素菜,與別的宮殿大魚大肉截然不同,聽說四爺喜歡吃清淡的菜,難道是他的?
粉衣宮女笑道:“回王爺,這些菜是皇上特意交代給傅大人夫婦的,傅大人的夫人脾胃不好不能吃油膩,所以特意做了這些素菜,這些飯菜剛剛出鍋,現在時間還早,等過一會兒就送過去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