轍花兒告訴我,天上只有一個三隻眼的神仙,名叫二郎神,但是他是皇親國戚,絕不會沒事下凡的……地上有無數山妖鬼狐,個個都變化多端,想變幾隻眼就幾隻眼,就算三十隻眼也沒問題……反正三眼也不在,轍花兒的話,不妨聽聽,古人有云,眼前活的纔是花,看不見的誰管他。
我睡覺時,轍花兒就給我念金剛經,說自己陽氣重,正氣多,金剛經法力大,可以驅邪……可是我一睡着,就看到我的三眼坐在窗臺上,幽怨的看着我……
烈女豈能事二夫,花癡豈能親二美?我於是對三眼深情呼喚:“美人……”
“啪!”金剛經掉在地上,轍花兒睡眼惺忪的看我,忽然張了眼,從壁上摘了劍,滿屋子轉,牆根下有隻貓嚎叫一聲閃走,轍花兒回了頭,對我說:“小妹,明天我帶你去金光寺。”
…………
趁老樹葉還沒起牀,我倆悄悄溜出門,時辰好早,金光寺的和尚們,正在大合唱,哼哼唧唧,唱的整座山都在響,轍花兒揹着我上山,我把臉擠進他的脖領,熱乎乎的。
等了好一會兒,合唱結束,我們正要上前,卻見寺門一開,一個披着袈裟的青年和尚走了出來,對着門裡微微稽首,然後轉回身來,眼睫稍稍向我們這麼一擡……
“美人!美人!”我從轍花兒背上嗖的一下跳下地,立時病痛全消,在心底爆發出真情吶喊,瞪大眼睛看着他,活了幾百年,從來沒見過這麼俊的和尚,那眉毛,那眼睛,那握佛珠的手指頭,那走路的腳,步步生雲呀……美人年年有,今年特別多,隨便進個廟,和尚都絕色……善了個哉的,我死都要色誘他還俗……
我的口水氾濫成災,我正弓腿做勢想撲過去,腳都飛離地面了,轍花兒卻一把挽住,向那美僧拱手:“這位大師,請問方丈大師在嗎?”
美僧把雙掌豎在櫻脣前,那叫個面白手白櫻脣紅,完全就是雪裡梅花!他說:“方丈大師偶染微恙,正在閉門休養,恕不接待外客。”
轍花兒一怔:“方丈大師佛學高深,怎會爲俗恙所誤?”
美僧一笑,好像那羞答答的花苞兒靜悄悄的開,“方外亦是人間,豈可例外?施主,請回吧。”
轍花兒想了想,深深施禮:“這位師父,請教法號。”
美僧還禮,鋥亮的腦袋映照我的色眼:“貧僧法號佛印。”
轍花兒道:“佛印大師,舍妹……好似見到了甚麼不乾淨的東西,能否請大師幫忙相看一下。”
美僧微笑,“驅邪避鬼乃是道門所長,施主好像來錯了地方。”
轍花兒一臉誠懇:“這……還求佛印大師慈悲。”
美僧停了一息,緩緩的道:“貧僧法力低微,不能上察天機,只略略懂得看人……”說着,便擡目看了我一眼,我的美僧啊,他連眼珠都比別人圓些……我趕緊衝上前,想讓他看的更清楚,他慈眉善目的道:“女施主,你……”
“有啊有啊!我有煩惱要求佛!”我星光燦爛的望着他:“我要知道,你爲什麼會生的這麼美?”
轍花兒綠着臉把我往身後塞:“佛印大師請勿見怪,舍妹極愛開玩笑……”
他不慌不忙的答:“身體髮膚,受之父母。”
我抗不過轍花兒的力氣,只好在他身後探頭:“美人,你捨身給我抱一下吧!”
轍花兒一抖,美僧卻連眉頭都不動,幽柔的答:“謝女施主親近之意,只是貧僧修行未精,離女施主近些,便離佛祖遠些……”
我深情款款的望他,然後莊重的道:“你不捨我舍嘛!吶個……佛曰,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偶爾空一下有利於身體健康……”
轍花兒拿出帕子擦汗,磕磕巴巴的道:“對不住,佛印大師,舍妹對佛理的理解,頗爲……那個……獨特……”
我趁機向前衝,轍花兒一把沒拉住,我已經撲了過去,雙臂一張抱個滿懷,我的鼻子碰到他胸前的袈裟,他一動不動,只道:“女施主,你離的太近,貧僧看不清了。”
我的嘴巴埋在他的袈裟裡嗡嗡作響:“沒關係,你可以用天眼看。”
他說:“貧僧法力低微,尚未煉得天眼。”
調戲美人時,我通常才華橫溢,出口成章,“那……佛曰,咫尺即天涯,天涯即咫尺,你可以用佛心看。”
“……貧僧不記的佛祖說過此話。”
“我前幾天碰到他時,他跟我說的。”我的雙手此時正處於天時地利人和中,據說人的PP通常彈性十足,手感極好,我正偷偷摸摸的向下移動,他卻分了一指,敲敲我頭:“女施主,貧僧若是情僧,女施主可願入情劫麼?”
呀?他說到“情”字耶!示愛麼?我趕緊擡頭看他,可惜我個子太矮,盡力後仰仍是隻看到光溜溜的下巴,只好戀戀不捨的放手退後一步,他也隨之退後一步:“女施主,你若願應貧僧的情劫,敢問女施主的心可在麼?”
啊?心?他也要我剖心麼?不要啦,疼的很!而且孃的淚嘩啦啦掉了這麼多,不曉的多久才補的回……
他只是笑,脣紅齒白,佛光普照,轍花兒忽然跳了起來,對美僧一躬到地,“多謝大師捨身提點舍妹!大師的佛心真是十分……”
捨身被我吃豆腐麼?才吃了十分?那就吃夠十兩銀子的好了!我正要跳起,轍花兒已經一把抱住:“小妹,你還不懂麼?你此刻便是那失心人……”
我明明記得還沒剖完,三眼美人就過眼雲煙了啊!我怎麼會是失心人?我疑惑的摸了兩下,那兒正怦怦跳的歡,我趕緊拉着轍花兒手來摸:“我心在啊!”
轍花兒手掌一移,猛然收了回去,面紅耳赤:“小妹!”又轉身道:“大師……”
哇,絕色美僧居然已經向山下走去,袈裟的袍角飄呀飄。掃興啊,到手的豆腐飛了,轍花兒抓着我追了幾步:“請大師指點迷津!”
我抱起轍花兒的手送到脣邊,從第一個骨節親到最後一個,轍花兒眼見追之不及,停步嘆道:“世外高人,總是這般逍遙自在……他的機鋒半隱半露,只是我太愚魯,這禪機,竟是參之不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