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衆人面前的這間小屋裡,迎面便是正堂地上一大灘觸目驚心的黑紅色血跡,血液邊緣尚有幾條長長地拖動痕跡,隱入屋角一堆捲縮成團的物事下。這物事全無起伏動彈,又身在屋角陰影處,匍匐在地,尤如一團死物。這時外面趙合德嘔吐不止,又有宮女太監們驚叫的聲音,這才似乎驚動了此人。只見她努力的掙扎許久,才勉強擡頭,一雙模糊不清的眼睛透過垂在額前的一頭散發朝衆人打量過來,與這目光相觸,衆人無不覺着心下戰慄,連先前踏入屋內的劉騖等人都不由得倒退出了屋外。
劉騖此驚非同小可,又覺這下驚退,有失儀態,更是憤怒,朝許後喝道:“這是怎麼回事?”許後也是臉色煞白,嘴脣顫抖的厲害,好不容易纔回答:“這……是……是臣妾宮裡一個……生病的宮女……這裡污穢,那個污穢不堪,請陛下移步。”
趙合德卻道:“既是生病的宮女,也要問個明白才行,”說罷伸手示意,她身後一個太監只得走到屋前,*着門邊,朝屋裡問道:“你……你叫什麼?”地上那人卻全無迴應,還是保持着方纔的姿勢,一動不動。那太監又問了兩聲,她也沒有回答……16K,電腦站
許後慌忙道:“已經病的不行了……這裡不宜久留……陛下,請移步吧……讓臣妾……”趙合德道:“陛下,這種事找個御醫來問下不就都明白了麼?”劉騖滿臉怒色向身後示意,他身後太監立刻轉身去了。
趙合德以帕子掩口,朝屋裡走了兩步,卻道:“唉呀,真是可憐,這是什麼病呀。怎麼竟出了這麼灘血,怕只怕御醫來的太遲,這人就要這樣死去……唉,那就真的死無對證,便宜了害人的人。若是趁自己還有一口氣,在皇帝面前說出什麼來,那才能多少報些仇怨,不會死不瞑目!”
地上那人聽到她的話。卻忽然有了一些動靜,這人口中“嗬嗬”出聲。竟然雙手使力向前爬動了幾步,衆不見她忽然動彈起來,都是大驚失色,趙合德更是嚇的尖叫一聲,跑到劉騖身邊躲藏,可雙手抓住他的衣袖。卻生生將劉騖往前推了一步。
劉騖這一步跨進,便離本來就不甚遠地屋門更近了一些,地上那人迎着光擡頭向他,似是正在辨認,怔怔出神片刻,眼中忽然流下淚來,嘴巴張開。像是用盡全力,居然出聲道:“你……是……皇帝?”聲音嘶啞之極。
劉騖還沒出聲,他身旁趙合德已經搶着道:“是呀,這位便是大漢朝的皇帝,你有什麼冤屈。快點說出來!”許後雖然一直全身發軟,可此時此刻,卻也不能眼睜睜看着這污水就這樣不明不白地倒在自己身上。因而上前邁步,也喝道:“你究竟出了什麼事?可要仔細說來。”
趙飛燕冷笑道:“皇后這是想在陛下面前威脅她麼?”許後分毫不讓,道:“本宮問心無愧,犯不着做那樣的事。”趙飛燕道:“好一個問心無愧。在你的宮裡發生這樣的事,如今還有陛下親眼目睹。娘娘倒真是膽色過人。”許後怒道:“在本宮這裡出事便是本宮的責任麼?誰知道是不是有人賊喊抓賊,故意弄這些個玄虛?上回的端午宴,還有再上回你不也是隨着陛下來的昭陽宮麼?你設計陷害,難道真當陛下是瞎子不成?”趙飛燕臉孔漲地通紅,眼眶裡淚水滾來滾去,道:“你……你血口噴人……陛下他……”許後覺着自己佔了上風,忙以更加兇悍的聲音說道:“你別以爲在陛下面前使些個狐猸功夫,便能遮住他地眼睛,誰是誰非,也不是你說了就算……”
“吵什麼?”劉騖一聲怒喝制止了二人的爭吵,回頭卻又向屋裡邁進一步,朝地上那人道:“你叫什麼?”那人淚流滿面,聽到他的聲音卻好似忽然有了力氣,竟然將上前身都擡了起來,仰頭道:“我……奴婢……是曹珍……”
劉騖身後趙飛燕一聲驚呼,上前道:“你……你就是曹珍?你就是……懷有身孕的那個宮女?”劉騖惱怒交集,許後心驚膽戰,二人不約而同都是朝那人看去,只見她的裙襬下拖着剛纔從屋角爬出時帶着的血痕,裙襬邊緣似有物隆起,並且還在向外淌着血跡。靜了片刻,卻聽劉騖怒吼道:“御醫呢?”衆人很少看到他這樣發火,都是嚇地不輕,還好身後已經有人喘息未定,答道:“臣到了,”一個白冠御醫自衆人身後出來,足不停步地徑直往屋裡去了。
只見他蹲在那人身旁,爲此人把脈片刻,又掀開她裙襬張望一眼,立刻驚慌失措地轉向劉騖道:“這宮女……懷胎四月有餘……喝了墜胎藥物……誕下一個……死胎!”劉騖轉頭朝許後一掌拍來,打的她倒退幾步,跌倒在地,怒道:“你這毒婦……還要狡辯麼?”
許後嚇的魂不附體,跪地哭道:“臣妾是一片好心,也不知她忽然會這樣……”說着哭哭啼啼地將此女如何來到昭陽宮的情形一一說了,趙飛燕聽完她的話,卻也跪下哭道:“……絕無此事……臣妾從來沒有將此女放在少嬪館裡……皇后她一派胡言……”許後卻道:“此事由班少使經手,她能爲我做證。”趙飛燕冷笑道:“她已經病的人事不省,你倒會挑人!”許後一怔,趙合德又道:“陛下,明明皇后她不能容人,將此女騙到自己宮裡下藥毒害……”許後忙道:“那你說本宮爲什麼現在才下手?剛剛御醫也說她懷胎四月有餘,要下手早就做了,何必讓她到這裡來?”
趙合德卻不理她,轉頭向那御醫道:“邢太醫,你可曾查的出來麼?那宮女是給一劑猛藥打地胎,還是用別的什麼法子?”那邢太醫微微一遲疑,向劉騖道:“依臣初步看來,此女墮胎已有一個時辰,失血如此之多,卻仍活着,應該……是被服食了長期慢性藥物所至。”此話一出,劉騖轉向許後的目光更是兇相畢露,許後驚怒交集,看看他再看看御醫與趙合德,忽然大叫一聲,十指尖尖朝趙合德合身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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