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喬治?薩特魯斯的心在一陣的緊揪之後,卻馬上還是又稍稍地放鬆了一些。
因爲這支突然出現在他的艦隊艦列左側六七海里遠的太平天國艦隊,不過纔是一支僅僅有着兩艘不大的戰艦的小編隊。
“將軍,毫無疑問,我們應該也必須要幹掉他們!”
看到周圍的所有海域內除去他們自己的這支艦隊以及太平天國的那兩艘戰艦之外,竟然再也沒有任何的一隻艦船出現,“尊嚴號”上的官兵們立即是個個摩拳擦掌。
說實在的,那個時候的喬治?薩特魯斯,內心裡倒也曾涌起過一種難以遏制的衝動。
首先,爲了保住自己所帥的這支艦隊行蹤的隱秘性,他應該打掉那兩位不請自來的不速之客。
其次,那兩艘太平天國戰艦在他的眼中,實在是怎麼看怎麼不順眼。再加上四周都是蒼茫的大海,即便就是打掉了他們,也找不到哪個人還會替他們喊冤。
不過,喬治?薩特魯斯最後還是剋制住了自己這種急於想爲從前的帝國那支遠東艦隊復仇的。因爲他的帝國眼下所賦予給他的首要任務,是儘可能地去保證日本島的不受侵犯。
而且,對於他和他的艦隊的此番前往日本島,他的帝國政府還曾反覆地提醒和告誡過他。
由於不管是太平天國方面還是他的帝國,都曾公開宣稱絕不介入進正打得熱火朝天的朝日戰事,此去他和他的艦隊的這次行動本就有違約之嫌,遭遇的麻煩一定也不會少。
所以,他的帝國要求他不僅要保持一個皇家海軍高級將領所擁有的那種極高的軍事素質,還應該同時具有一個政治家及外交家的內在修養,儘可能地以和平的方式去維護日本島安全,不到萬不得已的時候,千萬不可輕易地與太平天國人公開翻臉。
而最終能夠讓喬治?薩特魯斯自己說服自己不對那兩艘加以理睬的另外一個原因就是,他覺得這兩艘太平天國人的戰艦之所以會跟他在此相碰,不過只是一件很偶然發生的事情而已。
甭搭理他們,也就過去了。
當然,表面上的不搭理歸不搭理,可喬治?薩特魯斯在心裡還是對那看似不起眼兒的太平天國人,保持着很高的警惕。
因爲在對遠處那兩艘正悠閒自得地遊走着的太平天國戰艦,進行了反覆的仔細觀察之後,喬治?薩特魯斯越看,就越覺得他們是那麼地像那種曾經在箱館一戰中,把他的那位前任格雷上將打的是一提起來就會發出連唉聲帶嘆氣的那種太平天國紅海軍所擁有的最新式戰艦——驅逐艦。
他可真怕眼下他所碰上的這些太平天國人,也會與那些總是喜歡“不按規則出牌”的太平天國人一樣地行事,一高興就衝他打過來幾枚萬惡的魚雷。
爲了有備無患,喬治?薩特魯斯下令全艦隊趕緊改變行進隊形,將原有的一列縱隊改變成了三路齊進,以十六艘三四千噸的“小艦”分列左右,把連同他的座艦“尊嚴號”在內的十三艘主力“大艦”牢牢地護在了中央。
爺們,差不多了你們就該幹嘛去幹嘛吧,大路朝天各走半邊,別老是跟着俺們行不!
喬治?薩特魯斯甚至在心裡都發出了這樣的一種無奈的乞求。
然而,偏偏那兩艘懸掛着太平天國紅海軍軍旗的戰艦,卻並沒有給喬治?薩特魯斯留足夠的面子,硬是不離不棄地就那麼遠遠陪伴着喬治?薩特魯斯和他的艦隊,居然從雙方在頭天還不到中午的時間相遇開始,一直陪伴到了第二天的日出海上。
不僅如此,當喬治?薩特魯斯終於又可以清晰地看到這個僅有兩艘戰艦的太平天國的紅海軍小編隊的時候,他那顆原本就沒有能夠完全放下的心,一下子又被狠狠地揪了起來,差點兒就能從嗓子眼兒跳出來。
原來,這一路陪伴下來,遠處那支太平天國紅海軍編隊的數量,竟然已經一下子增加到了六艘。
這好像就不應該算是一種偶然的事情了吧?
此時的喬治?薩特魯斯,已經開始不得不這樣地提醒自己了。
這當然不是一件偶然的事情。
與喬治?薩特魯斯對他未來的對手——太平天國紅海軍的瞭解基本上可以說是茫然無知不同,作爲一個由紅海軍的前總監任上下來執掌了紅海軍公海艦隊帥印的羅大綱海軍上將,對他那個首要的打擊目標——英國重新組建起來的這支遠東艦隊,那可以說是瞭如指掌。
而不僅如此,還早在他以把柳喜河的陸戰師安安全全地護送到蘇門答臘島的名義,帶着他的公海艦隊大張旗鼓地開始“下南洋”的時候,他就肩負起了最高統帥部所賦予他的那個要第二次覆滅英國遠東艦隊的重任。
隨着鯨海海域的那場轟轟烈烈的“海嘯行動”圓滿完成,隨着對日本人“片板不得鯨海”的“禁海令”的發出,太平天國最高統帥部就已經斷定,英國人絕對不會坐視日本人的慘敗,更不情願接下來的日本人因此而被朝鮮人收拾的服服帖帖,使得他們的頭號敵人太平天國政府在東方再也牽掛,甚至坐享漁人之利。所以,他們一定會把他們的遠東艦隊再度驅趕到日本島的方面來。
爲此,太平天國最高統帥部根據林海豐的建議,提前就擬定好了一個徹底打垮喬治?薩特魯斯所帥的這支英國遠東艦隊的計劃。
按照計劃,一旦喬治?薩特魯斯及其艦隊主力開始北上,紅海軍的南海及東海兩艦隊將以各種手段,率先對其進行遲滯,等到隨後跟蹤而至的公海艦隊到來之後,三大艦隊齊心協力,將其徹底埋葬在太平洋的深海之下。
但是,當羅大綱帶着他的艦隊在蘭芳特別區駐紮下來,結合沿途所見的實際情況及各種不同來源的最新情報,再反覆認真地通盤研究完了最高統帥部的作戰計劃之後,羅大綱向最高統帥部提出了一個新的建議。
這個新的建議就是,他將以南下南非爲名,提前於一月中旬離開蘭芳,以便增加那位謹小慎微的英國遠東艦隊司令官的北上信心。另外,也可避免遭遇到那種類似“螳螂捕蟬,黃雀在後”的不利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