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剛由戰時狀態轉入到經濟建設之中,難免會出現這樣或者那樣的不足,知道錯了能及時改正,這纔是最爲可貴的。不過,臺灣島上兵強馬壯,要是連一幫走私團伙現在都整不明白,將來一旦要是有了外敵的侵入,豈不漏洞更大?”
林海豐說着,微微一笑,“我說林大督軍,你可是掌管着這臺灣一省的水路三軍啊,不會因爲剛纔郝總督揭了你的瘡疤,以後就攜私報復吧?呵呵呵,要是那樣的話,將來只怕非但這樟腦的走私,還有其它礦產資源的胡亂開採,恐怕就都會愈演愈烈了。”
“殿下,您……”林元勳漲紅着臉猛地擡起頭,骨碌着兩隻大眼睛看了“安王”好一會兒,可嘟着的大嘴卻再沒有張開。
“哈哈哈……”林海豐一面笑着,一面害怕似的趕緊擺擺手,“得得得,林大督軍,就算我不該太小看你了吧。”
即便就是這樣,林元勳的脖子還是梗了一會兒,這才嘿嘿笑着,一邊不好意思地撓着頭,一邊心裡還在嘟囔着,“什麼是還算啊,本來就是小看了人家嘛。俺林元勳當初可是自己覺着自己做不好這裡的政務,才主動要求另派高明來的。要是放在別人身上,說不定還搶着要在這個山高皇帝遠的寶島上坐個逍遙自在的臺灣王呢。”
林海豐笑着瞅了林元勳一會兒,這才又環顧了下臺灣的官員們,一指身邊的郝立宿說到,“不用問,在座的諸位一個個都是戰功累累的天朝元老了,可不能因爲郝總督過去曾做過滿清的大臣就低看一眼,或者心存疑慮和不滿。革命不分先後嘛,再說。人無完人,諸位在戰場上可以叱吒風雲,可在生產建設方面未必就還是會那麼的得心應手。正所謂人各有其長。郝總督自投身天朝之後,協助曾釗揚總督把江蘇治理的有聲有色,爲全國地光復提供了有力的支援和保障,是個難得的大管家人才,不瞞諸位說,他還是我地老朋友。今天大家也體會到了,這個郝總督雖然是個文人。但卻是耿直之人。其實,同事之間就應該這樣,不管地位高低,不論資歷深淺,既然發現了對方的毛病和錯誤,就要坦誠地說出來,只有這樣,大家才能共同進步。今後大家在一起要多多地相互學習,相互幫助,取長補短。共同把臺灣的工作做好,爲人民出力。”
“殿下,福州船廠將來建造的兵艦可要想着先給我們配備上啊。您也看到了,現在我們水師那幾十艘艦船,也就勉強能夠用來嚇唬嚇唬那些雜毛海匪,將來真要是打起仗來……”林元勳嘿嘿一笑,“說實在的,還真沒幾個能趕上勁的。”“沒聽說過。當初在黃浦江上咱們不就是憑藉着那些不起眼的小漁船和手榴彈,就搶到手了英國人地炮艦嗎?”林海豐撇了林元勳一眼,“恐怕你還不知道呢,唉,人家大英帝國和法蘭西帝國都已經着手研製大型的鐵甲戰艦了。要是按照你的邏輯,咱們這些破爛木船就都該收拾收拾丟掉了才合適。”
“殿下,我可不是那個意思……”林元勳趕緊還想辯解。
“可我是那個意思,”林海豐一擡手,點點林元勳。“你就給我好好地做好臺灣、琉球兩地的巡防工作。先把那些刺毛的海匪和走私犯們弄清楚了就是了。近海巡防跟遠洋作戰那是兩個完全不同的概念,其他的問題有紅海軍呢。呵呵,你可別想把手伸的太長嘍。”
林元勳不好意思地撓着頭笑了。林海豐其實很明白,全國光復了,現在紅軍中的很多戰將都認爲陸地上的作戰日後或許已經難得一見了,因此,他們當中地“好戰分子們”都把目光轉到了海軍上,以圖有機會建功立業。看來,針對紅軍將領中現存的這種思想,單靠總部幾次簡單的訓令是很難完全糾正過來地,還要有更進一步的做法,使大家認清今後的形勢,要有危機感,萬萬不可馬放南山、刀槍入庫。
於是,在第三天與紅二十九軍營以上軍官見面會的最後,林海豐給林元勳他們留下了幾道考題,一旦大規模的武裝入侵發生,而紅海軍又在海戰中失利的情況下,臺灣地陸地防禦將如何來設計?另外,一旦蘭芳特別區及琉球羣島出現重大的危機,紅二十九軍主力多長時間內能夠趕到?
林海豐地考題。不僅叫林元勳等紅二十九軍地將領們目瞪口呆。就連林萬青也都吃驚非小。
一出紅二十九軍軍部。林萬青就忍不住壓低聲音問着林海豐。“殿下。真會這樣嗎?”
這個時候地林海豐停下了腳步。原本悠閒地臉上顯出一副疑惑地神色。他上下瞅了瞅林萬青。“難道不會嗎?”
林萬青愣了下。不知道怎麼說纔對。
“你看看。你作爲東南軍政公署地首腦。對未來可能會發生地危險都心中沒數。也就難怪將士們在猛然到來地和平面前。會有如釋重負地感覺了。”林海豐搖搖頭。笑着拍拍林萬青地肩頭。“在我們地理想未能完全得以實現之前。這個世界上就沒有永遠地和平。現在英美等國都蒼蠅似地圍上了日本。他們難道就不會圍上琉球。圍上婆羅島?我們可以不會未卜先知。但不能忘記未雨綢繆。剛纔在會上你也看到和聽到了。有些東西儘管有人是在當笑話說說。但我們卻不能不加以注意。和平了。家裡應該有地了。眼看着春播開始。也該需要勞力了。言下之意無非是北方行營下屬各部都已經進入了大裁軍。爲什麼這裡不裁?能裁嗎?當然不能。不要說國防需要一支強大地武裝力量。經濟建設照樣也離不開我們這些軍人。”
“殿下。我地確沒有想那麼多。”林萬青到了這個時候。完全清醒了過來。“不瞞殿下說。我已經準備了一份請求精簡軍隊地報告。本打算今日呈送最高委員會。我以爲現在我們任務地重點已經由戰爭轉入了建設期。適當地精簡軍隊。養精兵是有利地。另外。大批地將士回到各自地家鄉之後。也同時能夠給家鄉帶去新地風氣。更有益於地方地建設。現在看來……現在看來我有些操之過急了。想地還不夠周到。”
“呵呵,其實咱們地想法並不矛盾,”林海豐微笑着看看林萬青。“恰如其分的精簡工作是必須的,經濟建設也的確是頭等大事。問題是如何才能建設一支真正意義上的精兵,養兵的立腳點是什麼。我給林元勳他們的題目,也是你應該整體考慮地大問題。你的眼光必須要看的更深遠些。另外,裁撤將士的應用也是一個很具有挑戰性的工作。”
幾個人說着話,已經來到了一株巨大的榕樹下。
這是一株看上去也說不清會有了幾百年歷史的古老榕樹。它的形體很有些奇特,數十米高的樹冠直插雲天,當你擡頭仰望,就彷彿是看到了一片掛在天邊上綠洲。它的華冠像一把綠色地大傘,覆蓋的面積足以爲數百人遮陽和避雨。而它那一棵棵鬚根更彷彿從是天上一直垂落到地上一般,猶如一條美麗的飛瀑。風兒掠過,飛瀑一邊盪漾。一邊低低聲地在吟唱它已經吟唱了許多許多年的歌。
林海豐用手輕輕撫摸着像是被一張百歲老人臉樣的那皺巴巴的樹皮所圍裹的粗壯樹幹,又擡頭看看老樹那層層疊疊、密不透風的枝葉,回頭衝着林萬青愉快地一笑,“我看了有關你們地情況介紹,這兩年你們在福建搞的幾個農場很不錯啊。”
“一般一般,”林萬青不明白“安王”怎麼突然把話轉到了農場上。謙遜地笑了笑,“還是多虧了當年殿下的指教,萬青不過是比着葫蘆畫瓢而已,比起天京、上海及江浙的農場來,我們還是有不少缺陷的。”
“幹嘛這麼謙虛啊,好就是好,你這個堂堂的武秀才什麼時候學會服軟了,呵呵……”林海豐笑着點了點林萬青,“你也知道。咱們這個民族戀家、戀鄉土。有道是金窩銀窩不如自己的狗窩。臺灣這裡還是個很不錯的地方,人少地廣。我看啊。你們也應該適當地像北方眼下正在實施的那樣,多建設幾個集體農莊,來安置精簡下來地將士們,還要重點扶持他們,爲他們成家立業,藉以帶動他們在內地地親屬往此遷移。樹挪死,可人挪活啊。”
林萬青看了一會兒林海豐,這才鄭重地點點頭,“殿下,我懂了。”
“好,等我回到天京後,請示一下楊、石兩位委員長,”林海豐擡起手,輕輕拂去林萬青肩上的一片兒落葉兒,“集中紅軍軍師兩級主官再進紅大深造,你們也要加緊對部隊地思想建設,否則的話,他們只怕一個個的都要變成無所事事的大爺了。”
“呵呵,呵呵,應該,應該啊,”林萬青連連點着頭,“這才和平了幾天啊,元勳他們就連對付走私這樣的小事都費勁了,再這樣下去的確不得了。”
“恩,是這樣,”林海豐也點點頭,然後注視着林萬青,“還有,天朝正在商議執行薪俸制,但什麼時候能夠實施還說不好。和平了,花紅酒綠的場面上上下下的人們不會看不到,難免會有人心動。因此,杜絕貪污及腐敗也就成了我們不得不重視的一件大事。要抓好這項工作,一旦發現就絕不能手軟。”
“是!”林萬青點頭應到。
“呵呵呵,時間關係,這次沒有機會去福建看看了,怎麼樣,福州船廠的進展如何了?”林海豐笑着望望林萬青。
“船塢的建設已近尾聲,鄭副主席上個月剛剛到福州巡視過,”林萬青愉快地笑着,“用鄭副主席的話說,現在是一切就緒,就待東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