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華沉沉,花影疊疊,我就這麼站着盯着西窗外愣愣發呆。
薊雲,你爲何要騙我?
幾聲悶雷過後,陰沉了一整日的天空終於下起了大雨。
雷聲悶響就如此刻自己的心悶得難受,一縷閃電凌空劈下面前漸漸浮現薊雲清潤的容貌。
下一刻一個人的模樣浮上心頭,那人黑髮如瀑,鳳眸清冷,滿載一身風華,是了,此人正是元邑。
他似乎救過我很多次,比薊雲救我的次數還要多……
清晨的太陽照進來,日頭雖大卻掩不住那陣陣大笑。
是真的大笑,還是那種躁得慌的大笑。
“哈哈,啊昱真會說笑!”
“這個水晶玲瓏糕是太師府唯一一個能嚥下去的,來,啊昱嚐嚐。”
白吃白喝也就算了還口無遮攔胡說八道污我太師府的吃食,這小子是活膩歪了!
我騰地坐起一腳胯|下牀推開門就衝了出來,涼亭中曾樊一邊大口吃飯還一邊振振有詞:“有才這小子不地道哇,整日給我整些沒油水的來吃。”說着曾樊捏了捏自己的腮湊到曾昱面前,“啊昱,你看我這臉都小了一圈。”
曾昱只笑不語。
慢慢湊到曾樊身後我咬着牙問:“那你想吃什麼?”
曾樊仰着臉滿臉的幻想:“自然是山珍海味,瓊瑤佳……哎,誰在打我?”
一巴掌拍在曾樊頭上還不算完,卯足了勁兒我又是一巴掌拍過去:“打的就是你這個忘恩負義的白眼兒狼,給你吃的還挑三揀四我看你是欠收拾了!”
曾樊從桌邊跳開,他邊跑邊叫:“都是鬧着玩兒的有才幹嘛當真?”
追得累了我在桌邊坐下倒了杯茶喝,曾樊瞧我坐了也慢慢蹭了過來:“方纔我是和你鬧着玩兒的你也別當真。”
曾樊扁扁嘴:“有才啊你還真是有才,說個謊話都這麼會找時機。”
又喝了口茶我看向曾昱:“曾昱何時來的?”
曾昱聞言就要起身做禮,我伸手一擋笑道:“哎,都是朋友不用那麼見外。”
曾昱溫潤一笑:“來了有一會兒了。”
“恩。”瞥了眼曾樊我再次看向曾昱,“你也看到了,曾樊早就恢復好了,是以本太師決定今日就將他送回都督府。”
曾昱溫雅點頭:“好。”
我們二人三言兩語就決定好了曾樊的去處,曾樊雖不大讚同我們兩人對他零關注的做法卻也無計可施。
送曾樊回了都督府,出府的路上又碰見了王洛。
遠遠的王洛從長廊那頭往這頭走,待走到我們二人面前王洛略粗的聲音響起:“太師來了都督府也不見見本都督就要走麼?”
我禮貌笑笑:“是本太師失禮了。”
王洛滿意點了點頭繼而目光瞟向曾昱:“你見了本都督爲何不行禮?”
曾昱聽罷恭敬一禮臉上卻是淡漠悠然的形容:“草民拜見都督。”
王洛也不在意他往前踱了幾步正好站在我同曾昱中間,因着王洛身量高體格又壯他往哪裡一站曾昱整整比他矮了半個頭。
王洛居高臨下將他看着有些遲疑:“你……叫什麼名字?”
曾昱大方擡頭對上王洛探尋的目光未有絲毫的閃躲:“回都督,草民曾昱。”
王洛“恩”了聲有些不自然回身衝着我道:“時候也不早了太師若沒有其他事便回吧。”
好不容易能離開我自是願意,領着曾昱頭也不回地走了。
出了都督府,外面日頭正盛照在人身上暖烘烘的。
忽地來了興致我轉身望向曾昱:“去香香樓喝酒可好?”
曾昱先是一怔之後眼角帶起一片笑意:“好。”
香香樓外樂聲陣陣,幾名舞姬擺動着纖細的腰肢吸引着衆客人的注意力。
往樓下看了眼我收回目光:“曾昱以前可來過香香樓?”
曾昱嗅了口酒香將酒杯放下:“不曾,這是第一次。”
我笑笑突然對他有些好奇,一介草民能有怒懟當朝都督的勇氣,這樣的人是個奇蹟:“你爲何不怕王洛?”
大約是沒料到我會問他這個問題,曾昱淺淺皺了下眉頭:“草民……”
“哎,曾昱你是曾樊的表弟也就是我的朋友,不用同我這般生疏。”
曾昱淺淡一笑:“我覺得人之所以會怕一個人那是因爲有所畏懼,曾昱心中無所懼是以並不怕他。”
他這番話說得委實漂亮直說到了我的心窩裡,我一掌拍在桌子上:“說得好!”
他淡淡笑笑喝了口酒:“太師過獎了。”
“認識這麼久一直不曾聽說你講過自己的家人,你的家人呢?”
話一問出曾昱的眼神似乎黯淡了些:“曾昱沒有家人,他們……都已經過世了。”
知道自己問了不該問的問題我打了個哈哈這事兒就算過去了,瞧他還是一副低沉的模樣我沒話找話說:“你和曾樊關係很好?”
曾昱點頭:“曾樊待我猶如親弟一般,他就像我的家人一樣。”他的眼中隱有亮晶晶的東西閃過,我沒有去看卻也知道那是什麼。
是個有故事的人吶……
送曾昱回了府還沒來得及回府就被一道聖旨宣進了宮。
這道聖旨來得急切看來不是什麼好事。
頂着星星進了宮,剛邁進御書房一個熟悉的聲音傳進耳洞,那裡面夾雜了太多的歡喜與期待:“太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