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行決離陣”五人爲一大位,每五人之中又各自居五行小位,是以陰在陽中,陽在陰中,一勢虧時一勢正盈,無論應上什麼樣的對手變化總是無窮。
可這個前提是,壓陣之後起碼自己不能亂,敵人的攻勢如何反而並不重要,自己人阻住了陣勢的變化纔是陣型潰敗與否的關鍵。
新免武藏自然不能僅憑對上過一次的經驗就窺到這陣法的精妙之處和破解之法,只是他畢竟對上過一次。
而那一次,“五行決離陣”中幸運地存在着裘非常這個亂了中間大土位關鍵陣眼的人物。
所以新免武藏眼看“五行決離陣”層層壓來,心中已生算計。
新免武藏犯險逼殺陳佔魁,兇猛之勢引得法卻形和其他殊勝宗居士不得不出手來救。
逼殺不是他的目的,纏住纔是他的目的。
陳佔魁不如法卻形難纏,卻又比其他殊勝宗居士程度高上一大截,這是最大程度可能留住其他殊勝宗居士纏鬥的辦法。
只要能拖住任何一個,和他一起進“五行決離陣”陣勢戰圈之中,其所在大位陣型必亂。
新免武藏個性的狡猾,和他的野性本能並稱兩大凶器,少了任何一項的話他早在生前就已經葬身吉岡一門七十高徒追殺刀下了。
法卻形剛助一爪,便已知新免武藏拖戰目的,他雙袖一合,肩帶臂舒一展,袖子成了勁力依託的形體,鼓得好像下面藏了一個巨大球體一般。
這正是“金鵬控鶴功”展懷手法之中最爲霸道的一招“鵬影罩地”!
憑着這一招,法卻形逼退的反而是陳佔魁所居之位。
既然阻止新免武藏進逼困難,不如讓陳佔魁不得不退讓。
新免武藏雙刀一先一後,兩記反手落刀恍若鷹啄落在法卻形鼓動雙袖之上,刀上鋒銳刺勁居然分毫未能刺進袖中,反而好像滑走一般給卸掉。
僅憑鷹之兇猛,是無法撼動鵬翼之浩瀚。
新免武藏砸了咂嘴,認對手這一手玩得漂亮,放任法卻形擠到自己和陳佔魁之間。
法卻形本是個難纏的對手,今日的法卻形對新免武藏來說卻比之前更顯得古怪:法卻形功力顯得比之前更弱,但是招數運使之效卻完美得過了頭。
新免武藏自然不知道“金鵬控鶴功”本來就極依殊勝超然的心態,法卻形爲人易怒,放在平日裡就算依靠“四住動心咒”和煉心途威能配合給自己合上平靜之“相”,卻總是心思要用在壓抑情緒之上。
如今雖然不能動用“四住動心咒”或者煉心途威能,法卻形卻因胸前嵌入一顆“秘境元”而經歷他自己也無法預測的變化。
這其中的一項變化就是他的情緒一旦生出就馬上被抽走,整個心思彷彿空明一般。
正因爲這項變化的效果,使得身爲煉技者的法卻形如今對於煉技途“意身不二”高境圓滿境界的威能運用精妙入毫。
此刻的法卻形所展出的“金鵬控鶴功”妙招,威力更勝法卻形狀態最佳之時。
新免武藏首次輸了一招,不怒反笑。
“哈哈哈哈,痛快!!”
合着自己猖狂笑聲,新免武藏雙刀再變不同風格之招,如穿梭之燕,輕巧劃過任何自己和法卻形之間的空隙,防阻其他殊勝宗居士趁隙插手兩人之決。
既然無法威逼陳佔魁交戰而陷入“五行決離陣”陣勢戰圈,新免武藏乾脆就要以更險的處境全力拖住法卻形。
法卻形對這層心思,
也是一看了然。
只是他剛纔那記“鵬影罩地”,本來就不止是爲了逼開陳佔魁的。
在新免武藏如燕子般輕巧的招式之下,兩道細微寒光斜處切入而來,欲一舉斷“燕”尾。
新免武藏剛感怪異,眼睛掃去時只看到一個未能辨清的人形,直到兩道細微寒光切進他的刀勢,發出兩記脆響後,他才聽到一聲沉悶如悶雷的爆裂之聲。
新免武藏的戰法倒是沒出錯,以剛纔的形勢法卻形在正前方,殊勝宗其他居士處於旁位,以輕巧刀勢防住這些人的進招之路顯然可以讓他成功欺近法卻形。
除非在這個時候,能有人以極快身法擠進巧妙位置,旁敲側擊讓自己輕巧刀勢偏轉。
這裡恰巧有這麼一個人,武功以極快而詭的身法爲基。
法卻形曾和這個人在極其不穩的江上大船上交手,那時這快和詭的身法就已經給法卻形留下了深刻印象。
法卻形逼退陳佔魁,以自己居於挑戰之位等着新免武藏進招欺近,自然也是要等這個人出手。
新免武藏眼見遭到古怪阻撓,纏鬥法卻形之計宣告失敗,長短雙刀風格再變,刀路嚴護周身似龜殼。
然而這個做出古怪阻撓的傢伙,就真就從不同角度都嘗試了個遍,雖然未能破去新免武藏的守勢,足以讓他心煩。
更讓他心煩的是,那每次輕巧的側擊之外還有傳得稍慢一些的爆裂之聲,而當他尋跡而看的時候,也往往只能看到剛剛閃過的身影,目光也追不上這身影。
新免武藏漂移的目光,只追上這道身影后面的……白色煙氣軌跡。
這個橫插進入戰圈,爲殊勝宗居士掠陣後直接接下此戰的人,自然是百花谷“護花雲身”南宮尋常。
“爆雲千變”身法在初見之下,絕對足以震驚哪怕是新免武藏這等級的高手。
再加上……
新免武藏擺橫刀路相守之處,一股兩種不同兵器如鑽似掘的巧勁之下變招不及,漏過一道寒光要不是鑽過之後去勢已盡險險就要落在新免武藏右肩之上。
……要說還能在古怪身法之外加上什麼,百花谷這位“護花雲身”當然可以加上百花谷灑脫亂招“十八繚亂”!
新免武藏稍退一步,已放棄用眼去捕捉對手。
野性本能驅使之下,他鋒藝自然揮灑,刀路已經婉轉延綿變得有如“蛇”一般。
而黑暗中仍能獵獲不幸獵物的“蛇”,從來也不是靠着眼睛的。
南宮尋常“砰”地在原地留下一道“雲身”,一步退三尺,腳步尚未穩定已經見“雲身”中一人兩刀突“雲”而出。
這長短兩口長刀,寒銳刀尖都是直直逼向他的。
比這刀芒更寒的,是持刀者新免武藏一雙眼睛。
“我終於看到你了!”
南宮尋常心裡一蹬,他不是沒經歷過“爆雲千變”身法被人破招的經驗。
但這麼快就以無招之招正面破掉的,眼前的這名怒界雙刀武者還是第一人。
不退,更險。
南宮尋常沉心騰挪,“砰砰砰”三聲悶響之後,身形所向已經變化了三次。
最後留下的“雲身”仍是被一個稍矮精壯身影從中衝出來,以雙刀直逼他而來。
法卻形一擺掌,已經和殊勝宗居士儘量退開。
這等於把纏鬥新免武藏的主責全部推給南宮尋常,這種做法其實正確,要說在場能戰之人誰能在新免武藏進入“五行決離陣”戰圈後巧妙脫身,可以運使“爆雲千變”的南宮尋常乃是不二人選。
唯一的人選,面對的壓力卻也自然是獨一份。
新免武藏追擊之時,雙刀刀路更開,“蛇”形陡然膨脹,已成條張口“巨蟒”。
“蟒”欲盤卷吞“雲”形,“雲”欲乘風避“巨蟒”。
終於,棧道口平臺上已如“巨蟒”爬過亂痕不斷之時,“雲形”兩轉而變,已離“巨蟒”之口。
這個變化的契機,是先前這相逐兩人集中心神所以誰也沒聽進去的一句喝令。
“大金吞凶煞,小土纏敵身!!”
在兩人追逐逼近“五行決離陣”大金位時,顏帷秀下令變陣,以大金位暴露大金之中小土位陣眼的冒險之舉變陣讓新免武藏陷於大金之位正中!
新免武藏追意未盡,四周頓陷陰陽盛衰不同威勢夾擊,應對剛剛得當已失傷及大金位中小土位地魁門長老的機會。
南宮尋常退回“五行決離陣”之後猶然喘個不停,這名對手實在太兇了些,實是他前所未見。
不過,他總算成功將新免武藏帶入“五行決離陣”陣勢戰圈並且退了出來。
另一方面陳至雖然等到援手,身邊夾攻兩人刀招各有不同妙處,“信權刑無禮”幾次險些斷掉周而復始連綿之意,虧得中間被“‘巨蟒’逐‘雲象’”掃過才重整了態勢。
此時新免武藏既然給捲入“五行決離陣”陣法,旁人也有了出手之虞。
兩道“幹陽三泰指”凌空指力遠遠來援,威力雖然不至於傷人,好在所擊者選的合適。
田宮小太郎面對這凌空穿梭之後威力已弱到只能擾敵的指力,大費周章地以血月之“型”殺招卷掃祛除。
“阿諾牙茲!!!(這傢伙!!!)”
出招相助之人,自然是“三不治郎中”張鄲。
這兩指根本沒什麼了不起,不過田宮小太郎認出了出手之人和手法,他可是真真切切曾一度敗給張鄲甚至身亡,面對兩分的威脅也拿出十分的力道去防住。
這個轉瞬即逝的機會,陳至自然不會放過,手上招式一轉而變。
當下這個瞬間,乃是陳至獨對荒木又右衛門,他以一招淩氏“歸真劍法”外姓所傳詭取之招“星過疏木”,手中長劍稍讓過荒木又右衛門刀路。
荒木又右衛門心驚之餘,馬上憑着武者本色轉變刀路內斂,變化成其所學新陰流刀術中至近距離全力之招“肋一寸”之“型”。
至近距離,斂刀之招無敵!
陳至雙眼“緊閉”,他等得就是這個“無敵”,因爲他已經對這種埋身短打距離中的強招備好了一招。
這一招,纔是他用於先下一城的手段。
未刑醜,醜刑戌,戌刑未,首尾相銜,是爲持勢者強權反噬己身之招。
“四分地刑勢”之“解威刑持勢”!
陳至空出左手以“幹陽三泰指”指爪手法扣住荒木又右衛門持刀雙手中右手腕子,以妙勁配合右手長劍結合“千回劍法”之“圓”“帶”一招兩出手法,“幫助”荒木又右衛門回斂之刀加速回斂。
荒木又右衛門手中“肋一寸”妙招未能切進敵人肋下一寸,反以近乎加倍勁力回斂到自己脖頸右邊。
就在這時,陳至的煉覺途威能直覺警示聳動,他不假思索整個身子埋進荒木又右衛門懷中。
這一埋,荒木又右衛門不光自己妙招砍了自己脖子,背後更被兩股破空刀氣射進背上。
出招者自然也沒想到,這麼一瞬爲解救荒木又右衛門而發的偷襲,“閉眼太歲”急中生智反而埋身下去將荒木又右衛門身軀當做盾牌來用。
陳至一把推開因爲失去支撐地面力量已經顯出重量壓在自己身上的荒木又右衛門殘軀,他看到了新的敵人。
“浪風範客”和東鄉斬我,兩人一同從“秘境”入口出現。
法卻形同時看到了這兩人,他什麼也不用說,他相信“閉眼太歲”明白這代表什麼意思。
第二批增援之敵,剩下的強者就是護衛“天童子”之人,只要陳至能夠繼續獨鬥東鄉斬我、“浪風範客”、田宮小太郎三人一段時間,“切利支丹”強者前後陣容即將出現空白。
那時候,法卻形計劃所需要的闖入“秘境”機會就將出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