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利雄站在洮河邊的草地上。
夏日的洮河邊上,正是水草茂盛之時。野利部的牛羊正悠閒的在河邊吃着草,這裡向來就是野利部族的草場牧地,他們部族在此地已有百年。
這段百里長的洮河河段,連兩邊的十餘條注入洮河的支流,這些河灘谷地百年來都屬於他們野利部。他們在這裡放牧,在這裡生活。
從西魏到北周再到隋朝,到唐,他們都是這裡的主人。
可是現在這個新任的洮州刺史,居然要把這片他們世代擁有的草場收走,只給他們留下一個小河谷。他還要徵用他們的部族壯丁,去給他們巡邏站崗,甚至以後還得向他們交稅。
這羣貪婪的漢人。
絕不!
“族長,唐人又派人送信來了!”
一名戰士騎馬過來。
“他們還敢來?”野利雄有點意外,他剛剛鞭打過上次那個口口聲聲要讓他們到指地牧場去放牧的那個漢吏,怎麼現在還敢來。
“唐人讓我們去洮州參加他們的會議,說是接信三天之後必須到,洮州各番部都參加。”
野利雄接過那封信看也沒看就扔進了洮河,看着信沉沒滾滾河水中。
“族長,我們不理會刺史的命令,會不會不好。”
“沒有什麼不好的,這是我們世代的草場,我不會交出去的。”
洮州的軍府、堡塞還在一點點的建設,但從一開始就是按着規劃好的方向建設。
地已經分給了府兵,不過暫時還沒空讓府兵回家種田,張超組織着這些府兵建造村塞,修建道路,洮州的其它百姓也都接到了勞役的命令,好在張超只是讓每丁服役一月,只超出規定的十天,但因爲今年洮州免租庸,百姓倒也能接受多做十天。
洮州每天都在變化着。
州城縣城軍府有士兵把守,道路上不時有聯防民團的人巡邏,到處都是關卡,治安情況極好。戰後的搶盜等,根本沒有。
之前有幾個不開眼的,還想要趁亂搶劫,結果馬上就被官兵搜捕到,然後被吊在洮州城門上盪鞦韆。
到處都在忙着建設。
田地沒急着耕,但洮州的邊市卻沒停止。
相反一天比一天的熱鬧,邊市已經被正式命名爲洮州江心市。江心市已經初具規模,房子修起來了,商鋪建好了,十字街道已經擴展爲四街,有了九個區域。
原來的十天一次邊市交易,也改成了五天一次,逢五逢十就是大市,一月六次。另外不逢五逢十的時候,江心市也依然照開不誤,雖沒有那麼多的商人,那麼多的貨物,但這裡因爲有了商鋪、貨棧,因此零星的交易也一樣不少。
張超在島上不光建有交易所、拍賣行,還有商行,牙行、貨棧等等。這些並不是公有的,也不是張超一人私有的,而是他讓所有的洮州兵將以及官吏們一起合夥的,人人都有一份,官員相對多些。
要說,有些類似於公廨錢。
這些商行等賺的錢,就用做洮州的辦公費用,以及是所有官吏將士們的獎金。獎金每月發一次,年底再發一次,就是把收益中的部分拿出來分紅。
至於洮州的關稅,江心市的關稅,則是用做府兵們的糧餉開支。
剛剛的月初,張超已經給洮州的官吏、將士們發了第一次獎賞,拿到錢最少的普通府兵,也有五百錢,另外張超還給府兵們發了津貼,算是他們這個月都在當值做事的錢,也有五百。
算下來,每個士兵都拿到了一千錢,另外還得了五斗糧,兩斤鹽,一匹布。
拿到這些錢糧,府兵們都非常的意外,也相當的驚喜。劉使君說會有賞賜,原來真的有,還這麼多。
周邊諸州,依然還沒有重開邊市,越來越多的商人往這邊涌。
現在洮州的江心市成了西南最大的邊市,也是最大的茶馬交易市場,另外青鹽也成了一項大宗交易商品,唐人的茶、布匹、絲綢,甚至是木碗、陶鍋等,都賣的非常火。
張超的商行,不但做中介,幫他們撮合買賣貨物,甚至還同時接受兩邊商人的貨物預訂,幫他們聯絡賣家,組織貨物。
吐谷渾馬、犛牛、羊,各種藥材,還有各種皮毛,江心市雖然開市不久,可已經迅速的成爲了整個唐吐邊境上最活躍的市場。
有五千洮州唐軍的保護,使得這個市場一直很繁榮和安全。尤其是張超的許多管理條例,以及市場的經營方式,讓這個市場相當繁盛。
張超也從中賺的盆滿鉢滿的,關稅、運輸費、中介費,同時服務業,租賃業,真是賺了一重又一重,尤其是剛剛興盛起來的青樓和賭坊,由於是洮州衙門獨家壟斷業務,雖然青樓和賭坊各有好幾家,但經營偏向各不同,生意火爆。
洮州已經能自負洮州的行政開支了,連官員們的俸祿獎金都能支付。五千多府兵的糧餉也自己解決了,甚至士兵們還能拿到津貼獎賞,士氣高昂。
只不過,做到這些,張超不是如傳統的那種靠公廨田、公廨錢,也不是靠軍隊屯田,他靠的是商業是邊市。
一個不起眼的江心半島,卻迅速成爲了唐、吐蕃、吐谷渾,以及周邊大大小小的許多番族部落的一個交易中心。
互通有無,商品流通,利潤驚人。
現在張超缺的就是人口了,等人口充實了,到時城堡村寨也建立起來了,洮州就能成爲一個真正的邊關重鎮,成爲如張家口那樣的商貿中心。
每個商人前來,每人每馬都得向洮州上繳十斤米,如果是其它糧食,還要按價折算。一斤稻穀只折十一兩米。一斤粟米,折十二兩米,如果是粟谷,只折八兩米。
這些糧食不能折錢交納,只能繳糧,不管你是繳米繳谷繳麥繳粟,都必須是糧食。這讓有些商人叫苦,使得他們每次來交易,還得費力的運糧來。
但規矩就是規矩,沒有人可以打破。
連那些番商來,都得帶糧來,當然,他們也可以用羊或者肉乾等做折抵,都有折抵的標準。
洮州目前還無法供應五千多府兵的糧食,張超只能用這種方法自籌糧食。
不過很快就有聰明的番商和漢商,他們開始從附近地區收購糧食,然後運到洮州來,專門賣給那些來洮州互市的商人們。雖然價格很高,但對於不少商人們來說,他們寧願在洮州買糧上繳,也不願意自己採購運來,路上運糧太麻煩了。
對此,張超無所謂,只要有糧入倉就行。
不過張超在洮州增內新增加了一項稅,交易稅,依照是二十抽一。凡在洮州商貨交易,都二十抽一。
此外,在洮州開設店鋪,還要徵收住稅,五十抽一。一些較小的店鋪,則是定額包稅。
出邊境有關稅,不出境則有過稅,過稅較低,百分之二徵收。
洮州境內多設卡,但一次只徵一次。如果交過一次稅,那麼同一人的同批貨,其它關卡免徵。但只要出入境,都要徵一次百分之五的關稅。
關稅、過稅、住稅、交易稅,洮州設立的四種稅收,都屬於商稅。張超特別成立了一個課稅局,負責課稅徵收、稽查。
張超甚至還專門成立了一個稅監局,用以監督徵稅收稅。
他雖然自己設了四種商稅,卻絕不許下面的人再巧立名目,胡亂收費的。一個市場,固然徵稅有需要,但也不能亂徵亂派,那樣只會讓一個市場完蛋。
張超設了四種稅,加起來稅收不少,但邊市不是普通的中原內地的市場,這裡的交易,因爲有特殊性,因此利潤極高,就算完稅後,依然有很高的利潤。
爲了應付逃稅走私者,張超還專門成立了緝私隊。
有了錢就能買糧,就能維持好洮州這塊地方。等府兵家眷們過來了,到時還能拔款幫助墾荒屯田,甚至是官府出錢買牛打造農具,出租給百姓。
長遠來看,洮州最起碼得自己耕種解決糧食供應問題。能夠自產自足糧食,這裡才真正的能夠安全了。
甚至有了足夠的糧食,還能供應這裡的市場,讓這裡可以保障更多的商人的需要。
目前,光靠那些商人上繳的那點糧食是遠遠不夠的,張超得拿出不少錢來購買糧食,從外面買糧,最大的麻煩不是購糧的錢,而是運糧的花費。
洮州是個好地方,能開墾的河溝谷地有很多,這裡水也充足,地也平坦,是個隴上水鄉。但要把這裡開發出來,要做的事情還有很多。
移民,安置移民,墾荒,修建水利,同時還不能忽視軍事,總之,要操心的事情太多了。
因此如野利部這樣的,張超實在沒有多少功夫陪他們鬧。
“兵馬已經點齊了嗎?”張超問。
“回都督,點齊了一軍兩千六百人!”乙速孤神慶回道。
洮州有五千多士兵,野戰是兩個軍的編制,而駐守則是六個軍府編制。只要是不出洮州境內,張超這個邊州的使持節都督,有權調動轄下的這兩軍士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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