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7章 掂量
謝箏睜開眼睛時,只覺得這天色比平日裡都亮了許多。
她一時有些怔,開口喚了花翹。
花翹將幔帳撩起掛在了銅勾上,道:“姑娘,外頭積了厚厚的一層雪,跟咱們在鎮江時的雪都不一樣。”
謝箏嘆着腦袋張望,窗戶關着,自是看不到雪景,可白晃晃的光透進來,有點兒刺眼。
原來是積雪了,不是她睡遲了。
梳洗過後,站在廡廊下看院子裡的雪,謝箏有些感慨。
花翹是土生土長的鎮江人,從未見過北方的雪,那乾巴巴的雪沫子捏在手裡的感覺,讓小姑娘新奇不已。
對謝箏而言,她也有五年沒有見過這樣的雪了。
陸毓衍如今在都察院掛職,回京之後,自不如從前一身輕時自在,便與陸培元一道,先去了衙門裡。
放外差回來,各項事情一一都堆着。
唐姨娘咬了咬牙,這冷冰冰的落雪天,她這一路算是白走了!
掂量與試探,也是人之常情。
唐姨娘嘖了聲:“我就是個姨娘,人家,現在還是客。”
京中的口味,對花翹來說,自是新鮮的。
謝箏彎着眼睛笑了,若是不走,等唐姨娘尋上門來,東拉西扯一番,豈不是耽擱了?
況且,她還真不知道,與唐姨娘有什麼能扯的。
果不其然,蕭嫺抱着厚厚的錦被,窩在羅漢牀上,整個人裹得跟糉子似的:“在明州時覺得明州冷,京裡暖和,回了京城,還是一樣的冷。這才初雪,想想就揪心。”
謝箏是清閒的那一個。
謝箏瞪大了眼睛:“爲何突然間會……是因爲當時在宮裡……”
管事嬤嬤先開了口:“老費,那一位瞧着如何?”
桂嬤嬤扶着唐姨娘到了前頭客房時,謝箏和花翹都不在。
“說是下午要出去,備了車馬了,這會兒還在裡頭嘞。”
“可是……”謝箏的聲音悶悶的。
“當時哪想到是個這麼厲害的,這不是還回了舊都嗎?太太那兒也肯定曉得了。”管事嬤嬤清了清嗓子,“老爺當初就沒反對,如今又過了太太那一關,平平安安穩穩當當回到京城了,要我說,這半個主子的位子,總該是穩的。”
“便是擡舉了,也跟姨娘一樣,做什麼是姨娘去見她?”小丫鬟不解。
“哪一家?”謝箏笑着問。
謝箏也不介意那些嬤嬤們編排她,她如今的身份虛得厲害,唐姨娘昨兒個來打探都碰了個軟釘子,闔府上下,哪個不想弄明白了?
兩人簡單說了繼續,蕭嫺讓許嬤嬤守了門,仔細問起了這一趟外差。
看門的丫鬟垂着頭,道:“姨娘,阿黛姑娘說是去蕭家給老太太、太太和大姑娘磕頭。”
眼下有了眉目,倒也不稀奇。
剛解了披風,謝箏還未來得及去去寒氣,蕭嫺已經在裡頭喚起來了:“趕緊進來,別站在中屋發呆。”
謝箏咬着米糕,輕聲問她:“嬤嬤回去廚房裡會說些什麼?”
花翹搓着手,道:“咱們是不是走得太急了?食盒都擺在桌上,被讓媽媽給收回去。”
廚房裡送了早飯來。
謝箏咯咯笑了:“無外乎長相,性子,能不能拿捏住二爺。”
“京裡出的大事兒,就是林駙馬的意外身亡吧?”謝箏問道。
“用不着這麼吃驚,”蕭嫺道,“你和表兄遠遠看了一眼,婚事就定下了,我這好歹還比你近多了,我都能看到他的睫毛是長是短。”
謝箏微微一怔,復又醒過神來。
唐姨娘身邊的小丫鬟站在門邊,聽了大半截,飛奔着回去傳話。
費嬤嬤冷哼一聲,道:“正因爲是蕭家大姑娘身邊的,這纔要孝敬着呢,誰知道再過三個月半年的,又會飛上哪一根枝頭。”
蕭嫺咬着脣,猶豫着道:“還有一樁,我在議親了。”
正屋裡,地火龍燒得極旺。
蕭府門房認得她,見她回來,喜上眉梢:“呦,阿黛回來了?這趟出門有一兩個月了吧?”
費嬤嬤剛回到廚房裡,就見所有人或是正大光明,或是暗悄悄地,眼珠子就往她身上轉。
也是,蕭嫺已經及笄了,謝箏離京之前,沈氏就一直在操心蕭嫺的婚事,以至於蕭嫺私底下抱怨說是趁斤論兩做買賣。
尤其是做事的人,更想知道與她相處要把握一個什麼樣的度,免得一個不小心,被當成是不夠恭敬,亦或是擡得太高,往後正兒八經的奶奶進門了,就不好收場。
蕭嫺垂眸:“是五殿下。”
讓淺朱引花翹去倒座房裡歇會兒,謝箏自個兒去見了蕭嫺。
這話一出,引來了七嘴八舌。
謝箏道了謝,等那嬤嬤走了,讓花翹把門關上。
花翹一怔,眨了眨眼睛。
“你還問我?她前回來府裡時,你不就見過嗎?”費嬤嬤擋了回去。
提着食盒的費嬤嬤上下打量謝箏和花翹,堆着笑道:“廚房裡不曉得姑娘口味,晚些我來收拾時,姑娘覺得哪個好,哪個不好,只管與我說。”
安語軒裡,淺朱迎了出來,握着她的手,上下看了看:“看起來精神氣不錯,姑娘見了也就放心了。”
衆人皆是一怔,想起坊間的傳言,頓時都不出聲了。
蕭嫺緊了緊被子,道:“半個月前就定下了,城外莊子裡賞梅,我總不能說太冷了不去了吧。”
花翹的米糕卡在嗓子裡,拍着胸口重重咳嗽,笑也不是,不笑也不是。
桂嬤嬤聽得直皺眉頭,唐姨娘放下手中繡棚,起身道:“走,會會她去。”
有不認同的,當即就道:“若是府裡家生子,二爺收了倒沒什麼,可偏偏是蕭家大姑娘身邊的,暗暗收下,少惹些口舌,大張旗鼓的,還擡舉起來,多難聽!”
謝箏尋了轎子,與花翹一起往蕭家去。
“既然怕冷,下午還出去做什麼?”謝箏好笑道。
謝箏點頭:“大姑娘沒出門看雪吧?”
謝箏細細講了,聽得蕭嫺眉頭緊皺。
謝箏失笑,撩了簾子往裡頭走。
蕭嫺的出身不低,她是世家女,也是先皇后的侄孫女,便是嫁給皇子做正妻,也是足夠的。
可她記得以前,蕭嫺曾與她說過,不願進帝王之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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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更。
三更肯定是要在零點以後了,早睡的書友們,明早起來看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