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何事?”唐寅回頭,好奇地看着範敏。
範敏看向唐寅,心裡暗暗嘆口氣。唐寅這個人固然不討喜,戰鬥時也很冷血恐怖,但不管怎麼說,他是保護自己的,而現在自己身邊的保鏢只剩下兩人,若繼續住在茶館,等刺客再次來襲,自己就凶多吉少了,可如果住在其他的地方,也未必能安全,想來想去,她覺得只有一個地方最保險,那就是防衛森嚴又有唐寅坐鎮的縣守府。
她強顏擠笑,說道:“這次多謝唐大人出手相救,範敏感激不盡!”
見她突然變的如此客氣,唐寅有些不太適應,隨口應道:“舉手之勞而已,範敏小姐不用客氣!”其實唐寅覺得自己倒是應該感謝範敏,若不是吸食掉修爲這麼高的刺客,自己的境界現在也不會得到飛躍。
“範敏還有一件不情之請,不知大人能否應允?”範敏問的小心翼翼,紅着臉,低着頭,揪着衣角,露出小女子的姿態。
唐寅還是第一次見到她這副模樣,緩緩皺起眉頭,說道:“範敏小姐有話請講!”
“我……”範敏不好意思的支支吾吾道:“我擔心刺客還會再來,而我身邊的隨從又太少,不敢再在茶館裡住下去,可是其他的地方也未必安全,所以……所以……”
她所以了半天也沒說出個下文。
唐寅多聰明,一聽這話,隱約明白了她的意思,他笑問道:“所以,你不會是要住進我的府裡吧?”
範敏等的就是唐寅主動往下接。聽完他的話,她臉上頓露驚喜之色,可轉瞬之間又被楚楚可憐的表情代替,她幽幽說道:“整個平原縣,最安全的地方就是大人的府上了,大人能邀請我去,我萬分感謝!”
自己什麼時候主動邀請她了?她還真會順竿往上爬。唐寅差點氣笑了,沒等他說話,範敏又搶先道:“不過唐大人可以放心,我不會討饒太久,等我父親再派來一批保護我的人之後,我就可以搬出去了,當然,這段時間我也不會在貴府白吃白住的,我可以給大人租金!”
“這不是租金的問題!”唐寅打心眼裡不希望範敏住進自己的家中,但看她那副可憐兮兮的樣子,又不好直接決絕,他婉轉地說道:“你我共處一府,只怕會有損範敏小姐的名節吧!”
“我不在乎!”唐寅話聲剛落,範敏立刻接道。
“可是……”唐寅還是想拒絕。
可範敏根本不給他開口拒絕的機會,她目光幽怨地看着唐寅,輕聲問道:“難道,大人真的就見死不救嗎?”
除去驕蠻的脾氣不說,範敏的容貌可稱得上絕美,此時再配上我見猶憐的表情,任誰都無法忍心拒絕。
就連那麼五大三粗又鐵石心腸的上官兩兄弟都有些心動,不約而同地對唐寅低聲說道:“大人……”
唐寅看看上官兄弟,又瞅瞅滿臉期待的範敏,敲敲額頭,無奈而笑,他聳肩說道:“府內粗茶淡飯,條件簡陋,與範家自然不能相提並論,希望範敏小姐不要太介意。”
一聽這話,範敏喜出望外,連聲應道:“唐大人請放心,我會盡快適應的。”
唐寅揚起眉毛,自己那麼說只是客套話,範敏還真當真了。不等他接話,範敏忙又笑道:“不管怎麼說,還是要多謝唐大人收留!”
微微點下頭,唐寅轉頭對上官兄弟說道:“幫範敏小姐收拾東西,我們回府!”
範敏的行李和零碎的雜物還沒收拾完,聞訊而來的大隊官兵就到了,帶頭而來的是新上任的橫城城主,此人名叫張潞,是受上官元吉的提拔升遷上來的,年歲不大,未到三十,相貌平凡,身材瘦高。
在茶館裡看到唐寅,張潞十分意外,不過反應也快,急忙上前施禮,必恭必敬地問好:“下官張潞,見過大人!”
唐寅對張潞瞭解不多,不過城內發生打鬥行兇事件,作爲城主能親自趕到現場,說明此人還算不錯。他衝着張潞輕輕點下頭,說道:“張大人,最近橫城外來人口很多,其中難免混雜不法之徒,所以,橫城的治安需要加強。”
“下官明白!”張潞垂首應是,然後看看混亂不堪的茶館,疑問道:“大人,這是……”
“前來鬧事的歹徒已被我擒住,此事你無須再管!”
“是!大人。”
按照唐寅的意思,張潞只是讓手下的官兵幫忙把茶館整理一番,至於具體是怎麼回事,他也沒敢多問。
唐寅帶着範敏以及那兩名被俘的修靈者回到縣守府。
住在縣守府內的女人並不多,細細算下來,只有艾嘉、傲晴以及府內的十幾名小丫鬟,現在多了個範敏,麻煩許多,她和艾嘉、傲晴不一樣,範敏是千金大小姐,嬌生慣養,養尊處優,讓她住在客房不太合適,只能爲她整理出一座獨立的院落下榻。
好在縣守府夠大,房多、院多,空出一座宅院並非難事。
唐寅對範敏也算得上是照顧有加,可後者卻全然不領情。
進入縣首府後,請求唐寅收留時的楚楚可憐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挑三揀四。一會嫌院子太小,一會又嫌雜草太多、房間不乾淨,全然沒有寄人籬下的態度,唐寅沒耐心聽她抱怨,直接把範敏塞給唐忠,讓表面看上去木納的管家去應付她。
唐忠話少,除了唐寅,對任何人都很冷漠,問他十句也未必能回上一句,臉上的表情千篇一律,好象帶着一副面具似的,屬於那種扎一錐子都不見血的人。嬌蠻的範敏碰上唐忠算是撞上了南牆,她的抱怨,唐忠置若罔聞,她的小姐脾氣,唐忠不理不採,整個人如同木頭一般,範敏縱然有一肚子的火氣也無從發泄。
另一邊,唐寅找來程錦,將兩名被俘的修靈者交給他,讓他審問這些人究竟是何身份,又爲什麼要行刺範敏。
程錦沒有多問,接收兩名修靈者,領令而去。
一番折騰下來,已到三更天,直到這時,唐寅纔算抽出空閒,回房睡覺。
清晨,一大早,唐寅還未睡醒,程錦便找上門來。
他簡單梳洗一番,穿好衣服,讓程錦近來。
程錦進入房內,先是拱手施禮,然後說道:“大人,我已經連夜審問過那兩名刺客。”
“可有收穫?”唐寅邊喝茶水提神邊問道。
“是的,兩人都交代了。”
“哦?”唐寅精神爲之一振,問道:“詳細說說。”
“這……”程錦面帶難色,語言又止。
唐寅多聰明,見狀立刻意識到事情可能不簡單,他問道:“這兩人的身份不一般?”
程錦搖頭,說道:“他倆只是普通人,但背景卻一般。”
“什麼背景?”
“他倆……他倆自稱是鍾天的門客!”
“鍾天?”唐寅皺起眉頭。鍾天可是堂堂王廷四大權貴之一,風國的上將軍,怎麼可能會派出門客行刺範敏呢?再者說範家和四大權貴不是都有往來嗎,又怎麼可能會與鍾天結怨?在唐寅看來,鍾天和範敏完全是牛馬不相及的兩個人。
“鍾天沒有理由冒風險刺殺範敏,這不會是那兩名刺客亂說的吧?”唐寅凝聲問道。
“應該不會,屬下是將二人分開審理,兩人沒有串通的機會,所以不可能都提到鍾天。”程錦正色說道:“另外,大人,兩名刺客交代,他們前來並非是行刺範敏,而是要擒住她!”
唐寅眨眨眼睛,陷入沉思。沒錯,在茶館裡,五名修若真想行刺範敏,下手的機會很多,範敏根本毫無防備,即使是在動上手的時候,五名修靈者也只是對範敏的隨從下了毒手,對她卻是用抓的。
但是這也說不通啊,鍾天似乎更沒有理由去抓範敏,如果說對方是窮人,想抓範敏敲詐範家一筆錢倒能說得通,而鍾天身爲風國的上將軍,四大權貴之一,家資雄厚,哪裡還需要去訛詐範家?
這真是一件匪夷所思的怪事。唐寅忍不住搖頭而笑。他無論如何也想不到,這看似簡單的行刺事件竟然會把鍾天這個大人物牽扯近來。
見他久久無語,程錦低聲問道:“大人,此事還追查下去嗎?”
“怎麼追查?”唐寅反問道:“難道你還能帶着你的暗箭去鹽城審問鍾天不成?算了,此事就到此爲止,不要再追究下去了。”
唐寅絕不是衝動的人,知道什麼該碰什麼不該碰,牽扯到四大權貴,自己能避就避,沒有必要插足進去,引來麻煩。
可他不知道,當他救下範敏,並收留她在府內的時候,就等於引麻煩上身了。
“那麼,大人,那兩名刺客怎麼處置?放了嗎?”
“不能放!”唐寅眼中的寒光一閃即失,冷冷說道:“放了他二人,就等於告訴鍾天我們已經知道了他的事,不如來個死無對證,大家一起裝傻,當作什麼事情都沒發生過!”
程錦先是愣了愣,隨後會心而笑,點頭應道:“大人,我明白該怎麼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