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秒記住,
唐寅衝着老闆娘笑了笑,微微點下頭,算是禮貌性的打過招呼,然後對潘元說道:“潘大哥想吃什麼儘管說,別和兄弟們客氣。”
“這是自然。”潘元鬆了鬆身的甲冑,笑道:“我是最不會裝假的。”說着話,他擡頭對老闆娘介紹道:“這幾位都是我的兄弟,怎麼樣,各個都是儀表堂堂!”
老闆娘噗嗤一聲笑了,伸出手來,很自然的搭在唐寅的肩膀,說道:“這位小兄弟的模樣倒真是精神得很呢,比潘隊長還要俊秀。”
“哈哈!”潘元非但沒有氣惱,反而仰面大笑起來,說道:“論長相,我可遠遠比不馬兄弟!”頓了一下,他又說道:“老闆娘,把你們的臘肉一盤,其它的菜就隨便,酒嘛,來……來一壺就夠了。”
現在雖說風軍還沒有打到蒲豐,但也屬於是非常時期,潘元不敢多喝。
老闆娘嫣然一笑,提醒道:“潘隊長,現在臘肉可漲價了哦。”
“漲價了?多少錢?”
老闆娘伸出三根手指,含笑說道:“三兩。”
“三兩?前一陣子還是一兩……”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啊!”老闆娘無辜地說道:“現在封城了,最缺的就是肉,我這本就是小店,總不能賠錢做買賣嘛!”
即便如此,潘元還是覺得太貴了,要知道莫兵一個月的軍餉還不到二兩銀子,他雖是隊長,一個月也才二兩五,還不夠吃它一盤臘肉的呢!
他正要說話,唐寅擺擺手,把他攔住,笑道:“三兩就三兩,只是小錢,潘大哥何必斤斤計較。”說着話,他對老闆娘道:“快點菜,我們都餓了。”
“還是這位小兄弟爽快。”說話的同時,老闆娘還沒忘白了潘元一眼,低聲嬌笑道:“比你的潘大哥大方多了。”說完話,她扭着水蛇腰走開了。
看得出來,潘元應該是這裡的常客,至少和老闆娘的關係很熟絡。唐寅隨口問道:“潘大哥經常到這裡吃飯嗎?”
“以前倒是經常來,現在可不行了,菜價比以前都漲了好幾倍,像我們這種只靠吃軍餉過活的窮兵哪能天天來啊!”潘元連連搖頭。
他的話立刻引起附近莫兵的共鳴。衆人紛紛接道:“是啊,現在郡城裡什麼都漲價,就我們的軍餉不漲。”
“別提什麼軍餉了,等風軍打過來,我們能不能活着走出去都不一定呢,就怕到時有錢也沒有地方花了……”
通過莫兵們的牢騷,唐寅等人也能感覺得出來,普通的底層士卒的鬥志並不高,潘元是這樣,其他人也是這樣。
唐寅眼珠轉了轉,說道:“也不能這麼說,我方兵力並不比風軍少,何況郡城的城防也十分堅固,只要我們的糧草夠用,抵禦住風軍肯定沒問題。”
潘元拍拍唐寅的肩膀,半挖苦半玩笑地說道:“鄧將軍最喜歡你這種鬥志昂揚的愣頭青了!”
唐寅故作不解,反問道:“難道不是嗎?郡城的糧草不充足嗎?我看糧倉裡的屯糧很多啊!”
“再多又有什麼用?糧草能代替我們去打仗嗎?”潘元搖頭說道:“等到人都打光了,剩下再多的糧草,也是給風人準備的。”
反正不管怎麼說,潘元對即將到來的蒲豐之戰不報任何的希望。
唐寅還想說話,這時候,老闆娘已送來酒菜。
一壺二兩的米酒,四盤小菜,分別是臘肉、醬土豆、亂燉大白菜和芹菜炒芹菜,除了臘肉,另外的三盤菜裡連顆肉釘都看不見,尤其是最後一盤,除了芹菜就沒看到別的東西。
“小兄弟多吃點,本店的菜色不太好看,但味道還是不錯的。”老闆娘對唐寅笑吟吟地說道,說話時,也有意無意地靠到他的身。
見狀,周圍吃飯的莫兵馬流露出不滿,有人大聲嚷嚷道:“老闆娘也太不厚道了,對我們兄弟怎麼不會這麼熱情,不會是看人家了?”
老闆娘面不改色地挺直腰身,轉頭看了看衆人,說道:“如果你們也點這些菜,肯花這些錢,我也會同樣熱情。”
一句話,把衆人都說沒詞了。他們都是普通的士卒,能來飯館裡吃頓飯就不容易了,哪裡還肯花好幾兩的銀子。
“小兄弟慢慢吃,有什麼需要就叫我。”老闆娘又交代一聲,這才離開。
旁人都希望她能多留一會,而唐寅巴不得她早點走開呢。
等老闆娘走後,他向樂天使個眼色。後者會意,拿起酒壺,爲衆人滿酒,然後招呼潘元,舉杯對飲。一壺酒才二兩,他們六個人分,連酒杯都倒不滿。只一輪酒過後,酒壺就空了。樂天叫來老闆娘,一口氣又要了六壺酒。潘元嚇了一跳,連連擺手,說道:“不可不可,不可多飲,這要是被鄧將軍知道了,我們都得挨棍子!”
“我們不說,潘大哥不說,鄧將軍又怎麼會知道!”樂天是風國情報機構的頭頭,善於與人應酬,他勸起酒來也是很有一套的,讓人連拒絕的理由都找不到。
聽他說的在理,潘元自身也愛酒,便沒有再阻攔。很快,六壺酒送來,唐寅等人人手一壺,邊喝邊聊。
期間,唐寅正色說道:“我覺得潘大哥太悲觀了,我們戰勝風軍的希望很大,郡城這麼堅固,我們的人又這麼多,只要糧草夠用,風軍就絕對打不贏我們。”
看唐寅搖頭晃腦的誇誇其談,潘元只能暗暗搖頭,紙談兵誰人不會?可風軍又哪是你想像中那麼簡單的?
見他露出不以爲然之色,唐寅故意小聲問道:“潘大哥這麼沒信心,是不是城內的屯糧不足啊?”
“不足?”潘元樂了,嗤笑道:“現在郡城裡什麼都不多,就是屯糧多,如果我們和風人不用交手,只比誰的屯糧多,那我們肯定贏定了!”
聽聞這話,唐寅心中一動,蒲豐糧倉裡的屯糧是不少,但也不至於多到讓這麼悲觀的潘元如此有信心!
想到這裡,他故作不服氣地說道:“這我倒是覺得未必,兵馬未動,糧草先行,我想風人的糧草也不會少啊!”
“再多也沒有我們多!”
“糧倉裡的那些屯糧充其量也就……”
不等他說完,潘元笑道:“那隻不過是一部分而已。”說到這裡,他頓住,向左右看了看,見周圍吃飯的莫兵已經走得七七八八,剩下的幾人距離自己這邊也較遠,這才壓低聲音說道:“郡城裡還有暗倉,那裡的屯糧並不比明倉裡的屯糧少。這可是秘密,兄弟千萬別說出去!”
還有暗倉!這話讓唐寅倒吸了口氣,樂天、程錦、阿三、阿四也同時皺了皺眉頭。
唐寅向潘元那邊探了探身子,細聲問道:“還有這樣的事?這麼重要的事,潘大哥是從哪聽到的?可靠嗎?”
“嘿嘿!”潘元賊笑道:“兄弟忘了哥哥我是幹什麼的了?守城門的!每天糧食進出,都得通過我這一關,城內有多少屯糧,沒人比我更清楚了。”說完,他直起身軀,重重拍下唐寅的肩膀,說道:“所以說,糧草的事,兄弟絕不用擔心,哪怕我們被困個一年半載,只要風軍打不進來,我們就餓不死……不過,我看我們可未必能擋住風軍那麼久啊,兄弟,你沒和風軍打過仗,但哥哥我可和他們打過,那些人,簡直就是殺紅了眼的瘋子……”
接下來潘元羅裡嗦的一大通對於唐寅而言就都是廢話了,他纔不在乎風軍的戰力如何,莫兵是如何評價的,他關心的是潘元提到的那座暗倉,這個信息太重要了。
一邊佯裝認真聆聽,一邊還不時地點頭表示贊同,好不容易等潘元發表完感慨,唐寅虛情假意地嘆道:“是啊,聽潘大哥這麼一講,風軍確實很厲害啊!”
“何止是厲害,簡直就是恐怖,不瞞兄弟你說,和風軍打仗的時候,我們這邊很多弟兄連死的心都有了,早死早解脫嘛!”潘元搖頭感嘆。
此時唐寅也聽明白了,潘元就是從澤平郡敗退到皓皖郡的那批莫軍中的一個,這批莫軍,已經被己方打得嚇破了膽,可以說心裡已經留有陰影,以後無論什麼時候和己方的軍隊發生對陣,都會由內心深處生出恐懼感。而且這批莫軍的數量還不少,人數要在三十萬往。
這或許就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效應!
怕打草驚蛇,引起潘元的懷疑,唐寅不敢追問得太急。他暗示樂天再要幾壺酒,繼續和潘元對飲。
漸漸的,潘元的黑臉變成了暗紅色,眼神也顯得有些迷離,唐寅感覺機會來了,這才故作好奇地問道:“潘大哥,你說的那座暗倉在哪裡啊?我在城中也沒看到有什麼暗倉!”
“哈哈!”潘元大笑,說道:“兄弟,既然是暗倉,又怎麼可能讓人看出來!別說你剛剛進城,哪怕是那些天天在城內四處閒逛的巡邏隊也不知道暗倉在哪啊!”說着話,他又向周圍看了一圈,探着腦袋,聲音低得不能再低,說道:“其實,暗倉就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