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威神侯董使君雖不能徹底的革除弊局,但也在太微宗開闢寒門庶族一脈,也是一件大功德,”
陳海心想他既然要在異世立足,當像武威神侯董良這般建立功名基業,纔不枉他這麼走一遭,感慨良久,又問葛同、周景元,
“那鐵流嶺當前又是怎麼狀況,趙真人既然能出任監院,必然是身後有人支持,此時又怎麼變得如此窘迫?”
“趙如晦真人的授業恩師趙宗臣真人,原爲太微宗寒庶一脈的砥柱人物之一。也是在趙宗臣真人的支持下,趙如晦真人三十年前才能到鐵流嶺,出任四大執事長老之首的監院一職。然而十數年金州一役,趙宗臣真人在金州玄修高手的偷襲下身敗道殞,趙如晦真人在宗門內就失去最大的支持,鋒芒就始終被張懷玉等人壓制住。而在那之後,寒門子弟在鐵流嶺以及鐵流大營,就一日不如一日,內部也分裂得厲害。比如說孔桐,根骨如此出衆,卻甘願淪爲柴榮的走狗、爪牙……”說起孔桐來,葛同也忍不住的惋惜。
葛同是性情中人,陳海看周景元聽了這話卻有些尷尬,就沒有再就這個話題繼續說下去。
周景元願意跳上他的賊船,與他這邊親近,說到底還是看重他身後的陳族,看重他身後的陳烈。
撇開這個沉重的話題不提,陳海又問起這次弟子比試的情況。
在他養傷期間,弟子爭名比試早就結束了,除了他與孔桐一戰頗爲精彩之外,其他的比試都平淡無奇;道院每半年都要舉辦一次弟子爭名比試,也不可能每次都有一鳴驚人的新秀能引起主峰的重視。
因爲邊邑形勢吃緊,大營過要從鐵流嶺抽調一百名玄衣道兵弟子編入軍中。
這次弟子爭名比試最激動人心的,也就是初級道兵弟子,不管有沒有修入通玄境,前一百名都提爲玄衣弟子。
這是歷年來所罕見,以往都是要修入通玄境,或資質極其優異的少年子弟,才能直接進入傳功殿,接受傳功長老、傳功教習的指導。
陳海與孔桐比試一場,就傷重無法參加後續的比試,但他與孔桐一戰在衆目睽睽下進行,柴榮也難做什麼手腳,最後評爲優等,在初級道兵弟子中的排名直接上升到中上。
也因爲他的排名一次提升幅度極大,道院獎勵他一百二十點宗門功績。
“姚師弟還真是一鳴驚人啊,其他初級道兵弟子爭排名,前後總共也未必能獲得兩百點的宗門功績。我上個月到傳功殿聆聽監院趙真人的教誨,趙真人還特意提及過你,大家都說你很快就能進傳功殿接受傳功教席的指導修行了……”周景元笑道。
鐵流嶺那麼多的道兵弟子,只有玄衣弟子纔有資格進入傳功殿修行。
監院趙如晦在諸多玄兵弟子面前提到他,以及他第一場道兵弟子爭名比試就能獲得一百二十點的宗門功績,陳海猜測多半是趙如晦在幕後推動所致,但趙如晦絕不可能單純欣賞他,必是摻雜着別的心思。
瞭解過鐵流嶺的形勢,陳海也不難猜測趙如晦的心思,他還是想利用柴、陳兩族的微妙矛盾,爲寒門子弟爭取更多的生存空間。
趙如晦的心思雖然不壞,但算計到他的身上,陳海心裡卻是不爽。
陳海這時候無心去想道院寒門與宗閥弟子間到底有多複雜的矛盾糾纏,他現在就想着怎麼提升自己的修爲跟實力。
經歷一次的弟子爭名比試,陳海雖說僥倖獲勝,但也知道自身的修行根基實在淺薄得很,沒有什麼好值得驕傲的。
在他沒有足夠的實力之前,參與這種事,最終的結果無非是炮灰,何況他身上糾纏的事情,已經夠複雜,夠令人頭痛了。
此前,陳海還爲後續的修煉頭痛,畢竟靠螭龍鎮紙換來的丹藥都已耗完,他這次養傷,除了周鈞送來續骨靈膏,還多虧葛同、周景元幫襯。
藥田還沒有到出收益的時候,他不能靠葛同、周景元一直來倒貼他,畢竟葛同、周景元身爲寒門弟子,後續要修煉、要突破,手頭資源也是極緊,而現在陳海有了一百二十點宗門功績在手,他手裡就又寬裕出許多來。
想到這裡,陳海心裡也是一嘆,他雖然對趙如晦、周裕算計自己不爽,也不想進傳功殿接受所謂傳功教習的指導,但終究是欠下他們的人情。
“姚師弟傷勢初愈,還需要再修養一兩個月,才能將骨頭養好,此時既然有寬裕的宗門功績,可以換一些能壯骨養筋的丹藥,等到年底的弟子排名比試時,有更強健的體魄做底子,排名還能更進一步!”葛同知道陷身宗門糾葛會對修行干擾、牽扯,他也不爲趙如晦推薦他出任藥神殿執事就多欣喜,知道希望不會有多大,也更希望陳海不要爲這些身外事幹擾到養傷、修煉。
“我記得初到鐵流嶺,在藏經院看到道兵弟子修行玄功目錄裡,記載有一門‘十殺戰戟訣’的戰戟玄功,需要六十點宗門功績;除此之外,還有一門‘五虎秘拳’的拳功玄訣,更是僅需要四十點宗門功績,還想請周師兄代我到藏經院走一趟……”
陳海不想在養傷上浪費更多的時間,他的武道修煉不走尋常路,直接以武道秘形踏入修行的門檻,而武道秘形的修煉,能摧動體內的精氣,加速斷骨的癒合。
十殺戰戟訣與五虎秘拳都是太微宗初級道兵弟子就能接觸的低級戟訣、拳訣,陳海到鐵流嶺就盯上了,但他此前苦於手頭不寬裕,無法到藏經院去換這兩門築基武道的玄訣拓本。
現在有這個條件了,他就想着,還是儘快將涉及雙臂主氣脈修煉的武道秘形拆解出來。
陳海能勝孔桐極其僥倖,主要也是柴榮急於羞辱他,將他趕出道院,而孔桐也過於輕敵了;待他再次登上弟子爭名比試的擂臺時,其他人對他都有防備,他就不可能再有如此的僥倖。
到時候,陳海還想站在擂臺上,擊敗對手,享受勝利的快感,就需要將長於腿法而短於技擊、兵刃搏殺的缺點彌補過來。
陳海暗自盤算他這次收穫到一百二十點宗門功績,看上去很寬裕了,但扣除掉“十殺戰戟訣”與“五虎秘拳”兩門玄訣,也就能額外換得四十枚精元丹,僅夠他一個月的修煉消耗。
陳海心裡也是暗歎,也難怪寒門子弟無法出頭,如此巨量的修煉資源,哪裡是寒庶之家能承擔起的?
即便寒門子弟資質再強,苦於足夠的丹藥,修煉速度也遠無法跟宗閥子弟相提並論,更多的是寒門子弟內部以多濟少、以盈補缺來調劑,這也促使寒門子弟內部能夠抱團。
陳海現在還不良於行,就請周景元拿着他的青雀印,去山上藏經院換這兩門玄訣的拓本以及相應的精元丹回來。
換作他人,葛同、周景元或許會勸不要太急功冒進,畢竟將哪怕是最低級的一門玄功絕學,修煉到爐火純青的境界,都是需要相當長時間的,但他們與陳海朝夕相處也有兩個月了,知道陳海修煉的速度有多驚人。
他們猜測陳海此前修行的底子還在,即便是在半年內,陳海打通第一道主氣脈,修成真元,踏入通玄境,他們都不會覺得奇怪,卻不知道陳海的修爲早就被廢得足夠徹底,重新修煉要比常人艱難得多,此時純粹是依賴蒼禹、左耳給他開的金手指,才踏入武道築基的門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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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院內行事還是方便,周景元拿了陳海的青雀印,很快就從藏經院將“十殺戰戟訣”、“五虎秘拳”兩門玄訣的拓本換回來,但從藥神殿換得的精元丹,不是陳海計劃所想的四十粒,而是二百粒。
“這……”陳海接過裝滿精元丹的青玉瓶,神色也是一凝。
周景元哈哈一笑,說道:“爲兄這些年身家積累雖然談不上豐厚,但還是能支持姚師弟踏入通玄境的;就希望姚師弟他日在宗門飛黃騰達,不要忘了我們這些寒門出身的師兄弟。”
周景元修爲不深,但精於商道,看到機會,就敢於押上籌碼以謀重利。
即便如此,陳海心裡也頗爲感激,有這二百枚精元丹,就意味着他短時間內不用再爲丹藥發愁了。
至於周景元豪情萬丈的說要全力支持他修煉到通玄境,陳海頗爲尷尬,又不便言明。
尋常弟子,將十殺戰戟訣、五虎秘拳以及風雲腿第一式都修煉到爐火純青的境界,體內的精氣也必然修煉到充沛磅礴,打開第一道主氣脈綽綽有餘。
而陳海知道自身的情況,姚興修爲被廢,是少年時開闢的靈海、靈脈,都被姚族大能者強行廢除。
靈脈是修成真元、經純陽真元洗煉後所顯化的氣脈,被摧毀後,不知道會留下多少暗傷隱疾;而他又奪姚興墜亡後的身舍活在異世,奪舍所留下的魂魄暗傷,也隨時會發作要了他的性命。
所以左耳、蒼禹纔會說他魂是殘魂、身是殘身。
就以通玄境而言,他體內的精氣,可能需要修煉到比正常弟子凝鍊、磅礴五六倍,纔有可能衝開第一條氣脈的閉塞,進入兩腎玄竅與天地靈氣融煉爲真元。
而神魂暗傷更將長期制約他的修行。
這也是左耳與蒼禹當初分歧、左耳極不看好他的原因所在。
陳海也是暗暗頭痛,周景元額外倒貼他一百多精元丹,估計是指望他能在半年時間內,就踏入通玄境,要是到時候自己沒有做到,周景元失望之餘,又會做怎樣的選擇?
葛同是性情中人,陳海不怎麼擔心,但周景元的態度到時候就有可能會發生微妙的變化。
不過,陳海不會氣妥。
既然蛇鐲與傀儡分身,已經爲他開闢出一條尋常道兵弟子都望塵莫及的修行捷徑,他又有什麼好氣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