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的一聲,呂程的拳頭砸進柳市的爛泥般的身軀中,包括那些點點滴滴的毒汁。
就像是一個巨大的注射器將無數的毒液推進柳市的臃腫的無骨身軀中。
柳市的那個爛泥般的身軀陡然膨脹起來,就像是一個盛滿了污泥的肉泡,看着就叫人反胃。
柳市發出嗷嗷的聲響,就像是瀕死的野獸發出的慘嚎,這慘嚎之中更多的是淒厲的獸性,此時的柳市就是一頭妖魔,憤怒的,不要命的妖魔!
柳市的那顆紫丹陡然從肉殼中躍出,朝着呂程撞了過去。
柳市這樣的舉動,是真的拼命了,肉殼都不要了,當然他肉殼中的毒汁已經開始發揮作用,他的肉殼之中開始冒起騰騰的焦臭黑煙,這個肉殼已經徹底敗壞!已經完全無用了!
剪刀柳市亮出那顆圓潤紫光綻放的紫丹,所有的丹士全都知道,呂程完了,紫丹丹士的紫丹何其了得,一旦爆發起來,就算是一品赤丹丹士都要受創,更何況是呂程這樣的一個小小的金丹丹士。
此時的柳市已經喪心病狂的什麼都不在乎了!
整個禁制之中的一切都將化爲廢墟!
所有的人都在見證一個紫丹丹士最後的瘋狂。
這件事從柳市的角度上看去,實在是莫名其妙,一切的起因都是那天在酒樓上的一時興起。
“怪不得化土門上下整天髒兮兮的,原來都是一羣鼠輩,連一口酒都不敢喝,哈哈,你們還是回去喝油吧!”
或許一切的源頭,就是因爲他說的這句話吧,隨後化土門和風雲齋斗酒,本來一切也都在預料之中,直到,那個叫做胡良的傢伙醉死,不,醉死一個胡良沒什麼了不起,這一切的根源不是胡良,或者說,胡良只是一個引子,真正的根源是眼前這個傢伙。
這個在路邊上他隨便伸腳就能碾死的傢伙,就是這麼個什麼都算不上的垃圾貨色,卻將他一步步莫名其妙的逼入眼前的這種死角之中。
究竟是怎麼回事?這一切究竟是怎麼發生的?又是怎麼走到現在這一步的?他這一輩子都在掌握着自己的生命自己的一切,但遇到這個傢伙之後,一切就都變了,他什麼都掌握不住了,就像是命運在推着他往前走,走着走着,一步踏空,就跌進了深淵中。
莫名其妙!
這是柳市此時的心中真實寫照!
不過,如他這樣的存在,最終還是能夠控制自己的生命的,至少,現在這個時候,誰都阻止不了他要呂程的命!
雖然我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走到這一步的,但我知道自己是怎麼將你弄死的!
柳市的紫丹綻放出資金色的光華,朝着呂程的身上一頭撞了過去。
碧幽長大了嘴巴,臉上露出不忍之色,冷夜公主眼神之中各色光芒閃爍不休,她是不希望方蕩死掉的,因爲方蕩身上還有着關於佛像的秘密,這個秘密或許關係到佛家的那件叫做涅盤的寶貝,若真是能找到涅槃,那裡面肯定藏着龍族延續下去的關鍵!
冷夜公主幾乎在一瞬間做出決定,絕對不能叫呂程死掉!
冷夜公主轎簾猛的一震,從轎子之中一竄而出。
出乎冷夜宮主的預料,在一衆丹士之中,也有一道身影一竄而出,她更不知道的是,那個女子竟然也姓冷!
然而所有的丹士都沒有將注意力放在她們兩個身上,而是呆呆的注視着那顆紫光綻放的紫丹,因爲這顆子紫丹一頭扎進了呂程的身軀中,隨後,沒有爆發出衆人想象之中的那種劇烈的爆炸,反而猶如泥牛入海,瞬間就消失不見,無影無蹤了。
這種現實和期待產生的巨大的落差,使得所有的丹士都心中難受,好似他們受到了悶雷劈擊一般。
他們甚至還在等着爆炸隨後到來,等着呂程身體四分五裂,但呂程好好的站在那裡,沒事人一般。
或許,柳市的紫丹不是爲了殺掉呂程,而是要奪走呂程的身軀?
是了,是了,奪舍重生。
柳市的肉身已經破碎了,被毒汁浸滿,融成焦炭,這個時候確實還是奪舍呂程的身軀更划算一些,有什麼酷刑能夠比直接佔據了對方的身軀更可怕的?
對對對!
所有的丹士都等着呂程開口卻吐出柳市的聲音。
這裡面最緊張的要數賭饕了,賭饕原本隨意捏着的那顆萬雲丹咔嘣一聲被他生生捏碎,以賭饕爲中心四周的丹士全都被吹走,不管是金丹境界還是紫丹境界。
一品赤丹境界的丹士,就是這個世界上的王者,站在世界之巔,雖然二品紫丹丹士和一品赤丹丹士只差一級,但兩者之間的差距卻絕對不僅僅是一個臺階那麼高,而是神仙和凡人之間的差距。
真正的王者身邊是不會有任何存在能夠站在旁邊的,虎嘯山林,鳥獸皆飛!
哪怕此時的賭饕只是緊張而已!
所有的丹士都被捲走,賭饕身邊空處一大片空地來。
賭饕的一雙眼睛死死的盯着呂程!
不對,不對,不對!
賭饕眼睛瞪得圓圓的,他現在不光看到了一個擁有兩顆金丹面目和現在完全不同的呂程,還看到了呂程的身軀之中有着竟然有一顆元嬰,此時這個元嬰雙手拖着一座璀璨的九層寶塔,這寶塔竟然將柳市的那顆紫丹給牢牢裹住。
怎麼回事?怎麼回事?我輸了?我輸了!我看錯了呂程一次,沒想到現在竟然又看錯了一次。
這傢伙身軀之中有一個元嬰在,殺一個柳市簡直就是輕而易舉的事情,輸了……輸了……一敗塗地!
賭饕的身軀都在顫抖,不是因爲失敗的悔恨,對於一個賭徒來說,輸光了身家沒什麼,因爲賭徒都是走在輸光了的路上的,至於爲什麼身子在抖,賭饕自己也不清楚,或許是因爲興奮?或許是因爲對於勝利的渴望?反正不是因爲輸!
呂程張口吐出一口濃濃的黑霧,隨後一伸手將地面上的那一團被毒性腐蝕焦黑一片的屍體吸入手中,這可是紫丹丹士的屍體,就算已經被劇毒侵蝕朽壞,但終究也是紫丹丹士的身軀,這可是寶貝!
柳市的屍體在呂程的掌心之中不斷變化,最終變成了一尊雕像,雕刻的面目模糊,或者尚未雕刻成型,隨後就被呂程收起。
“我化土門贏了!”呂程口中吐出這句話的同時,所有的丹士都露出不可置信的神情,區區一個金丹丹士竟然殺了堂堂的紫丹丹士?
這不光是化土門贏了,更是上幽界從未有過的金丹丹士戰勝紫丹丹士的戰例。
並且,不光是贏了一場比鬥那麼簡單,今日之後,風雲齋將跌出上幽界十大門派,而化土門必將成爲上幽界十大門派的候選,說不定就能頂替風雲齋的位置。
這是一場赤裸裸的門派碾壓!
冷容劍在空中呆住了,她根本就沒有將賭饕的全部身家當做一回事,她拿出賭饕的全部身家去賭呂程會贏的時候,她就沒想過自己能贏。
反正就算她輸了,也不過是將那些本不該得到的輸回去了而已。
但現在她贏了!
在冷容劍對面的冷夜公主此時也懸浮在空中,腦袋微微歪着,一雙眼睛疑惑的看着呂程。
隨後一道身影在她身邊劃過。
面目嬌俏,渾身上下美得不可方物的碧幽提着長長地裙裾從冷夜宮主身邊竄過。
碧幽的幾步就來到了呂程身前,雙眼之中露出興奮至極的光芒,激動地紅光滿面,一雙眼睛猶如要滴出蜜、汁來一般。
“操、我,就在這裡操、我,就在這裡當着天下人的面操、我!”碧幽的聲音柔腸百轉,聲音猶如泣血,但並不淒厲,充滿了柔情蜜意,種種複雜的情緒交織在一起才構成了這樣的聽在耳中酥麻一片,進入心中卻猶如一根根尖刺,刺穿了人心的同時,還叫人感到說不出的舒服。
碧幽忽然就喊出了這樣的話語來,這使得四周的丹士原本還沒有合上的嘴巴陡然長得更大。
這……太不要臉了吧!
呂程被這突如其來的求愛搞得一頭霧水,一雙眼睛都直勾勾的了。
太直白了,呂程身軀之中的方蕩都覺得有些接受不了。
這種直白的事情在爛毒灘地上經常發生,那是充滿野蠻氣息的世界,一切都赤裸裸的發生,方蕩原本對於這種東西很容易接受,但在人羣之中混久了,對於這種突然創出來求愛,不,求那啥的女子,他已經接受不了了!
呂程當即退後兩步,要知道柳市拼盡全力纔將他推後,而此時這個女子一句話,就叫呂程後退了。
然後呂程轉身就走,這種瘋婆子呂程體內的方蕩決定一定要繞着走。
瘋子誰不怕啊?他方蕩只能算是愣的橫的,橫的怕愣的,愣得怕不要命的,不要命的,怕瘋子!瘋子,還是女瘋子,上天下地,誰都就怕!
呂程繞着走,卻並不代表着碧幽會放過呂程。
碧幽當即攔在呂程面前,伸出雙手那樣的攔着,這樣一來,就將高聳的胸脯完全展示在呂程的眼前。
身爲龍族的碧幽,身上有着一種人族女子完全無法媲美的美麗,一對龍角嬌俏可愛,一身皮膚猶如緞子一般的光華,在陽光下,碧幽的身上的皮膚甚至還閃爍着星星點點的微光,再加上此時的她春、情勃發,身上散發着一種淡淡的怡人香氣,她站在這裡,就是世界的中心。
“你想往哪走?被我看上的沒有一個能夠逃出我的掌心兒!不,你是我第一個看上的男子,在你面前,我前面看上的那些男子簡直就是爛泥巴!在這個祭壇上,沒有一個人可以和你相提並論,他們全都是臭泥巴,整個天下所有的男人都是臭泥巴,我喜歡你,我喜歡你喜歡的不可自拔!”碧幽說話的時候神情嬌俏,一雙眼睛火紅火紅的,臉蛋也是紅紅的就像是一個情竇初開的少女在撒嬌,但說出來的話語卻霸道得很。
聽着這樣赤裸裸的求愛,在場的丹士一個個自己都覺得臉紅了,此時的他們心中都有一個念頭,那就是龍性本淫、果然不虛,這個呂程雖然確實很厲害連紫丹丹士都能殺掉,但論相貌,論風度怎麼可能和他們比?
這個龍女不光龍性本淫不知羞恥,眼光還差得很!
呂程當即退後繞開,但碧幽身形猶如鬼魅轉眼間攔在了呂程面前。
這場面好像是惡霸在街頭調戲婦女。
呂程有些無語起來。
就在這個時候,祭壇上傳來一道聲音:“呂程該當剝丹之刑!”
隨着這聲音響起三位仙聖飄然而來。
與此同時,在祭壇下緩緩升起三座高塔,這三座高塔上每一座都有一個光色氤氳猶如氣泡一般的囚籠。
囚籠裡面,有三個丹士,其中一個,正是隻剩下半個身軀的熊龍!
臺下的熊妗兒的那顆心陡然緊張起來,呆呆的看着熊龍的身影,隨後淚水止不住的奔涌出來。
熊龍終究沒有選擇熊妗兒爲熊龍準備的有尊嚴的死去。
正如熊龍所說的,他有權利選擇自己的道路,旁人誰都干涉不了。
此時熊龍的目光望了過來,父女兩個目光撞在一起,熊龍此時只剩下一隻獨目,目光之中充滿了慈愛。
熊妗兒擦乾眼淚,隨後目光變得平靜下來,她的目光充滿堅定,她要如父親一樣,選擇自己的道路。
今日,父親若是死了,她只會坐在這裡看着,看着父親受盡痛苦,但當她離開這座祭壇的時候,整個丹宮就是她的仇敵,她這一生,賭上一切,都要將丹宮毀掉,只要能夠毀掉丹宮,她什麼事情都願意做。
父親相信奇蹟,她也相信,她將創造奇蹟,毀掉丹宮!
知女莫若父,熊龍看着目光堅定地女兒,不由得微微嘆息一聲,隨後感受了一下舌根下含着的那顆能夠叫他做鬼的丹丸,隨後感受了一下尚未到來的那顆能夠帶來龐沛丹力的丹丸,當然他現在依舊被限制修爲,還完全感受不到那丹丸的力量。
高塔上的熊龍環視四周,這裡到處都是丹士,整個上幽界的精英丹士都在這裡了!
在這座祭壇四周,有數十團光團,那些就是丹宮的仙尊仙君們,還有祭壇上的三位仙聖,在這背後,還有着丹宮巨大的叫人窒息的潛力,那力量究竟有多大,所有的人都不知道,恐怕就是站在這裡的三位仙聖也不知道,總之那是能夠碾碎上幽雲海之中任何存在的潛力。
在這樣的被團團圍住的地方,死裡逃生,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但,他一生篤信一件事,不到最後絕對不放棄,不到最後,一定堅信會有奇蹟發生!
他!今天要創造奇蹟!
不過,不知道他錯過了什麼,他原本以爲自己應該是主角纔對,但現在,所有的丹士都沒有望向他,也沒有望向其他任何一個丹宮罪人,他們在看着的是一個金丹丹士。
那個傢伙,他認得,正是那個傢伙給了他一顆對紫丹丹士都極有療效的丹藥。
只是,這個傢伙怎麼也會在祭壇上?看上去……似乎是被一個龍族女子糾纏着。
怎麼回事?難道我要死了,還要被別人搶走風頭?
熊龍此時對於一衆圍觀的丹士不看自己相當的不滿意!
三位丹宮仙尊出現在呂程周圍。
“呂程當剝丹受死!”丹宮仙聖嘴中吐出這樣的話語來。
“你敢!呂程是我看上的男人,註定會和我一起回海域龍宮你敢碰他一下,我就叫你好看!”碧幽聲音冰冷的說道。
與此同時,猶如在應和碧幽的話語,碧幽的那座三蛟龍攆中的拉車蛟龍齊齊發出長嘶,聲音如烈雷翻滾,洶涌澎湃。
此時龍宮爲首的那輛車攆之中傳來一道聲音:“碧幽,你在做什麼?我龍宮和丹宮之間從來都是井水不犯河水,你回來!”
這聲音嚴厲,充滿威嚴,叫人根本不能抗拒。
碧幽顯然比較畏懼這聲音,氣勢一下弱了幾分,不過碧幽回頭看了呂程一眼後,眼神就堅定起來:“爺爺,我認定了,這個叫做呂程的傢伙,一定能夠叫我懷上龍子,他是我龍宮的最後希望,現在錯過了,我龍族萬劫不復!”
呂程嘴角不由得撇了撇,早就聽說龍女如何如何,他到了龍宮其實也沒覺得龍女如何,但現在算是真的見識到了,這幫龍女,還真是如何如何的不要不要的!
爲首的龍攆之中略微頓了頓後,聲音響起:“你這丫頭,胡攪蠻纏,你看中他了,就說他能爲我龍族生育後代,難不成我還要將你看中的人全都抓了去?”
碧幽一時無言以對,隨後胡攪蠻纏的道:“爺爺,我說的是真的,這傢伙一定很有用,一定會非常有用的!”
那老者對於碧幽的攪鬧當然是根本不在意的,這個呂程確實有些特殊,但要說他能叫龍女剩下龍族後裔,這就是胡扯!哪有那麼湊巧的事情?
不過此時冷夜公主忽然飛到了爲首的龍攆前,低聲說了起來,這聲音誰都聽不到。
隨着冷夜宮主說完,龍攆的簾子陡然一掀,從中走下一個紅髯老者,這老者上下打量呂程一番後,開口道:“這個傢伙我龍宮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