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蕩躺在房頂,舌尖輕輕晃動着奇毒內丹,仰望着頭頂上蒼白一片的熾烈光芒,在方蕩看來,上幽界,就是懸浮在天空中的一座大大的島嶼,這裡介於大地和天空之劍,所以這裡的陽光熾烈無比。
這樣仰望天空是石頭右衛的最愛,方蕩這還是進入上幽界後首次有時間這樣悠閒的望着頭頂上的天空,“或許那上面就是太清界吧,元嬰丹士們所在的地方。”
方蕩心中暗忖着。
房屋下芳香四溢,方蕩抽了抽鼻子,也不知道這一對師徒兩個究竟在熬製什麼樣的美味,味道相當誘人。
方蕩搖頭一笑,這師徒兩個還真是有閒心。
就在方蕩心中琢磨的時候,卻聽到房門開啓的聲音,隨後那一對師徒竟然走出了房子。
方蕩心中一奇,眯着眼睛望去,就見師徒兩個拎着包裹走上了大街。
“這不是給自己吃的?”方蕩心中好奇,等到兩女走出很遠,這才悄然從房頂上滑下,隨後遠遠地尾隨在兩女身後。
兩女這一次似乎目標明確,一路直行,方蕩驚訝的發現,這一對師徒竟然是朝着祭壇的地方行去。
方蕩心中猶疑不定,但兩人既然往祭壇走去,方蕩是求之不得的,方蕩之所以跟着兩女就是爲了希望在她們身上找到突破口,能夠進入那座白色的小樓。
熊妗兒還有經婆兩個果然直奔那座小白樓,距離小白樓越來越近的時候,兩女的速度明顯變慢了,也變得越來越警惕,方蕩也不得走得更慢。
果然,兩女最終還是再次來到了那個小樓之前。
隨後兩女竟然直接敲響了小樓的大門。
這叫方盪開始懷疑自己之前的判斷。
吱嘎一聲,小樓的大門開啓,大門後露出一張叫方蕩感到意外的面容來,竟然是蕭葉,這傢伙雖然看門的時候用扇子擋住了自己的半張臉,只露出了腦門和一雙眼睛,但方蕩還是一眼就認出了他。
兩女隨即就進入了小樓之中,方蕩眉頭皺起,眼前的情形叫他感到無從預料,他完全想不通開門的竟然會是蕭葉。
那裡難道不是關押丹士的地方?
如果那裡是關押丹宮抓住的丹士的地方,他方蕩這個時候靠近過去一定就會被發現,對方引君入甕的手段就算是成功了,如果他是對方的話,一定會在這周圍設下眼線,隨時盯着這裡的一舉一動。
方蕩略微等了片刻,隨後開始在周圍轉動起來。
這白色的小樓並不算高,能夠隨時隨地監視這裡的地方並不算太多。
方蕩假裝成爲一個閒人,四處亂逛。
尤其是那幾家酒樓和茶鋪,不過可惜方蕩轉了一大圈後一無所獲,至少他看不出這裡有什麼人是在專門監視那座小樓。
最終方蕩還是逐漸靠近了那座小白樓。
方蕩凝神細聽半天,內中沒有什麼特殊的動靜,便即伸手輕輕一觸房大門,房門微微開啓一到是縫隙,不可避免的,這木頭門的軸發出輕微的吱嘎聲響。
好在方蕩早有準備,在聲音響起的一剎那就停住,隨後方蕩用極爲緩慢的速度打開那扇門。
直到那扇門開啓了一個僅容一人通過的口子後,方蕩才悄然閃身進入其中。
此時在方蕩剛纔轉悠了過的一間茶樓中,一個老頭還有一個年輕男子正看着進入小樓中的方蕩。
“那是誰?看樣子不太像是和熊妗兒一夥的。”年輕男子開口說道。
老頭那雙猶如綠豆般的眼珠中閃過一絲冷笑:“那傢伙八成就是方蕩!雖然他很謹慎的特意圍着鎮丹塔轉了一圈,不過,他就算從我們身邊走過又怎樣?我們抓住了他的弱點,我們穩坐釣魚臺,他轉來轉去,最終還是要進鎮丹塔的。”
年輕男子詫異的道:“怎麼可能?方蕩的身材模樣和這個人完全不同,這裡是祭城,在這裡易容的神通手段根本施展不開。”
老頭臉上閃過一絲冷笑:“六爺,是與不是咱們將他抓了來剝了他的皮看一看不就都清楚了?”
年輕男子雙目微微眯了眯道:“好,如果他真的是害得我被逐出龍宮的方蕩的話,我要叫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不過,他若是真的進了鎮丹塔,恐怕就出不來了,在那裡就算是一品赤丹丹士都要被鎮壓成狗。”
老頭對此似乎並沒有什麼好辦法,開口道:“如果他能自己逃出來那就最好,若真的出不來,六爺,咱們就得想辦法出手了,老奴我這裡有一顆闢鎮丹,能夠在一個時辰內不受鎮丹塔的鎮壓影響,應該足夠咱們撈人了!報仇還是小事,最重要的是,這傢伙身上的那件佛像,關係到那件涅槃法寶的下落,若是能夠將那件寶貝帶回龍宮,想必宮主也會原諒六太子你。另外,這傢伙身上應該還有一件空間法寶,也要挖出來才成。”
在座的正是被逐出龍宮的龍六太子和龜老。
龍六太子當即站起,龜老也站起身來,兩人走出茶樓,朝着那座白色的小樓走去,那就是鎮丹塔!
方蕩打開鎮丹塔的大門,內中是一片漆黑,方蕩一步邁入,如同一下穿過了一片薄薄的濃墨,後面是一個光怪陸離的世界。
果然是一件空間之寶。
方蕩心中暗道。
這裡就像是一個光線構成的世界,到處都是五顏六色的光線在遊走,在這些光線中游走,就像是走進了萬花筒,這些光線猶如游魚一般,圍着方蕩來回遊動,這使得方蕩無法搞清楚這裡究竟有多大,方蕩輕輕一擺袍袖,四周的光線游魚紛紛退開。
方蕩隨後看清楚了四周的情形,除了這些游魚般的光線外,遠處是堅實的石壁,石壁上有種種禁制符號,熠熠放光。
方蕩越發覺得這裡就是鎮壓丹士的地方,不過既然是鎮壓丹士的地方爲何沒有守衛?
方蕩隨即就發現在不遠處有張桌子,桌子旁躺着三名丹宮天兵,似乎已經陷入深沉的睡眠之中。
方蕩越發不解起來,難不成是蕭葉做得手腳?不過蕭葉和熊妗兒和他師父直接究竟是怎麼回事?如果是關押丹士的地方爲何只有區區三名天兵守衛?
方蕩現在覺得處處都是謎團,這種感覺叫方蕩感到越發的不妙起來,看不清楚的東西越多,那就說明越危險。
方蕩揮開四周的不斷匯聚過來的光線游魚,將整個房間看了個遍,隨後拾階而上,來到第二層後,方蕩發現這裡也是空空如也,什麼都沒有,這叫方蕩一陣詫異。
隨後方蕩又從樓上下來,在一樓轉了一圈,如果不是親眼見到熊妗兒一行進入了這棟小樓,方蕩會認爲這裡就只有這麼兩層空間,現在,方蕩確定,這裡面一定還有別的去處。
方蕩雙目蒙上一層白膜,四周的世界隨即發生變化,那一隻只的光魚變得如同薄霧,再也不能遮掩方蕩的視線,而四周的牆壁則變成了一道道的青色的光欄,猶如牢籠一般,隨後方蕩就在這無數牢籠光欄中發現了一個空缺,也只有那個方位沒有光欄。
方蕩朝着那光欄缺口行去,隨後,方蕩在牆壁上伸手輕輕一推,果然,那石壁是活的,被方蕩推得往裡退開了一點。
方蕩將石壁輕輕開啓,後面又是另外一重天地,方蕩不由得一愣。
一時間,叫賣之聲不絕於耳,方蕩面前人流如織。
方蕩詫異回頭,卻發現自己進來的那扇門已經沒有了,他此時處身在鬧事之中,四周是熙來攘往的凡人,街道兩盤到處都是商販,有牽馬而來的騎士,也有挑擔的農夫,集市上什麼都有得賣,這叫方蕩有種回到了濁世凡間的感覺。
地面上到處都是淤泥於污水,間中還有野狗竄過,稀泥一般的地面有些地方還有紅黑色的泥水,散發出陣陣的腐臭氣息。
隨即,一串鈴鐺的清脆聲響在這一片嘈雜之中吸引了方蕩,方蕩順着鈴鐺的清脆聲音望去,就見一個身材肥胖面目醜陋的中年男子手中持着鞭子,一邊揮舞着鞭子,一邊叫賣道:“上好的奴兒,先到先得喲!”
在他身側是一個個年輕的女孩,這些年輕女孩洗得乾乾淨淨,但卻盡皆光着身子,用鎖鏈串起,胸口處掛着一個牌子,上面寫着她們各自的價格。
那些走得慢的就會被那面目猥瑣的中年商人抽上一鞭子,不過他不會太用力,抽壞了品相這些貨物就不值錢了。
這些年輕女孩一個個目光混沌,不知道遭受了多少折磨,無聲無息的緩緩往前走着。
那清脆的鈴聲就是從她們腰間掛着的一個個鈴鐺中傳來的。
這些女孩從方蕩面前走過,那商人或許是看到方蕩衣着光鮮,外加看這些奴兒看得入迷,當即笑着道:“客官,可有中意的?看你年輕力壯一晚上沒有三四個奴兒陪伴定然無趣,怎麼樣,你若一次買上三個奴兒,後面那個就白送你如何?”
方蕩順着商人指點朝着隊伍最末尾望去,就見那裡有個十三四歲的女娃娃,面目還算清秀,但一條腿是跛的,走起路來,比常人吃力許多倍。
這小女孩或許是剛剛被抓來,所以和其他的女人一片渾濁的目光不同,這個小女孩一臉惶恐,看到方蕩朝他望過來立即低下頭去,雙臂夾在胸前,似乎想要遮掩住自己的那猶如蓓蕾般的胸脯,可惜,她雙手被鎖鏈鎖住,只能用手臂擋在胸前,但雙臂臂彎之中怎麼都泄露出了大片的春光。
方蕩現在還沒有搞清楚這裡是怎麼回事,方蕩根本就沒有什麼興趣買女奴,當即連連搖頭。
那個小女孩的目光看着方蕩,最終被失望的商人牽着走遠,方蕩收回目光的時候,那商人遷怒的狠狠抽了小女孩一鞭子,抽別人的時候,商人都很講究力道,叫人疼但卻不會傷及皮肉,但抽小女孩這一鞭子,直接將其抽得皮開肉綻,想必是因爲這小女孩跛了腳,反正也賣不上什麼好價錢,所以也不怕壞了皮相。
小女孩被抽得哆嗦着前行,那跛了的腳走路更加艱難了。
方蕩疑惑的收回目光,方蕩雖然最近救人救上癮,但卻沒有多管閒事,他現在還沒有搞清楚這裡是在哪,究竟是怎麼回事,這纔是他的當務之急。
方蕩正看着四周的一切心中疑惑,隨即方蕩感到一股強大的力量從四面八方涌動過來,開始鎮壓他的那顆剛剛成型的綠丹。這種感覺方蕩就像是成了一塊麪團,被兩隻大手團在手中用力的擠壓,方蕩心中大驚的同時,連忙調動丹力和這鎮壓之力抗衡。
四周的人羣忽然開始尖叫起來,齊齊看着方蕩,然後距離方蕩遠遠地,好似方蕩變成了一頭怪物,方蕩發覺自己的身都開始扭曲起來,身子手腳開始不斷的漲大,同時又不斷的被壓縮回去。
方蕩奮力反抗,但那擠壓過來的距離不可置疑的,將方蕩的丹力完全擠壓回了方蕩的綠丹之中,以至於方蕩再無半點辦法能夠將點滴丹力從奇毒內丹之中調運出來。
方蕩連忙後退,想要退出這個世界,但可惜,方蕩身後的那扇門不光已經看不到,同時已經完全消失無蹤。
方蕩此時才明白爲何這裡只有三名天兵把守,所有的丹士進入這裡估計都會被鎮壓住金丹,這樣一來,丹士和尋常人也沒有什麼太大的區別。這種鎮壓和在祭城之中的鎮壓完全不同,這裡的鎮壓更加徹底,在祭城之中就算金丹被鎮壓,至少金丹的丹力還能夠遊走在身軀之中,現在的情況是金丹所有外放的丹力全部被壓制在金丹之中,半點都不能釋放出來。
如此一來,丹士就等於一下被剝奪了所有的修爲力量。
方蕩的奇毒內丹此時就被完全鎮壓住,如同被一座大山牢牢壓住,別說翻身,就連稍稍動彈都做不到。喪失的丹力的方蕩什麼都無法動用,甚至連開啓天書天地呼喚石頭右衛出來幫忙都做不到,連溝通天數天地中的陳娥也做不到。
隨即方蕩忽然感到一陣驟烈的飢餓,似乎數百年沒有吃過東西了一樣,整個身軀都開始因飢餓而開始打顫。
方蕩心中叫糟,他知道之所以會這樣是因爲他的身軀和常人不同,需要大量的供給才能維持肉身運轉,沒有了丹力支撐,這具身軀就必須消耗大量的食物才能維持下來。
方蕩嘗試着吞服這一界的種種氣脈,卻隨即苦笑,他在這裡只能吃空氣,吞服氣脈這樣高端的事情已經完全和他無緣了。
方蕩隨即偷偷調動自己的原本金丹,從他自己的金丹之中抽取丹力,一試之下竟然可行,似乎這裡對於每個丹士只鎮壓一顆金丹,方蕩的奇毒內丹應該是最強大的所以優先被鎮壓住,而方蕩自己的金丹就像是太陽下的一顆灰塵,完全被奇毒內丹的光芒所籠罩,所以纔沒有被鎮壓。
這個發現使得方蕩心中大喜,隨着丹力點點滴滴的匯入身軀,方蕩身軀的那種飢餓立時緩解,同時,方蕩感到自己身上的力量在不斷的加強,這種感覺就像是乾涸的土壤遇到了雨水一樣,瞬間就將丹力吸收個乾乾淨淨。
方蕩此時忽然明白熊妗兒他們爲何要做飯了,或許她們很清楚自己會來到這種地方,所以纔要做飯,現在想想,凡間的食物已經無法叫方蕩感到香氣繚繞了,當時她們做飯的時候,方蕩就覺得香氣四溢,那些食物必定不是一般的東西。
方蕩放目四望,這集市亂糟糟的,所有的人全都用驚恐的目光注視着他,顯然他剛纔全身扭曲膨脹的樣子太過駭人,看着那密密麻麻的人頭,方蕩眉頭皺起,想要在這裡找到熊妗兒着實猶如大海撈針一般。
熊妗兒她們既然是有準備後才進來的,那麼她們一定有辦法出去,找到她們是方蕩的當務之急。
對於四周的那些驚恐的圍觀者方蕩根本不加理會,隨便找了一條道路,走了過去,那些驚慌的人們立即給他讓出一條道路來。
走出人羣,周圍的一切恢復如常,這些人自己有自己的事情,方蕩身上雖然發生了駭人聽聞的事情,但方蕩自己走了,他們也就自己忙自己的事情了,最多也就是和旁人議論一番。
方蕩走出集市,走上真正的大街,這裡實在是相當的荒僻,最好的建築是石頭造的,一般都是些低矮的土房子,大街上似乎不久前剛下過雨,所以相當的泥濘,方蕩走在這樣的地面上很有一種回到了爛毒灘地,踩着鬆軟的藥渣的感覺。
與集市之中的熱鬧喧囂相比,這裡一下就變得寂靜冷漠下去了,大街上荒涼無比,行人匆匆的走着,一個個看上去都是吃不飽的樣子,甚至有些人連衣服都沒有,是用麻布簡單的圍在腰間。
到了街上,基本上都是男人,女人很少見到,即便有也用布蒙着臉,走起路來猶如在跑一樣。
這地方給方蕩的感覺就只有兩個字,那就是野蠻。
方蕩原本生活的爛毒灘地是更加野蠻的地方,一切都是赤裸裸的野蠻,火奴賤狗火奴賤女們沒有受過教育,不知道廉恥爲何物,那樣的地方反倒容易叫人接受一些,如這裡的這樣的,人們多少知道一些廉恥,卻反道叫人不願意看到,更不會喜歡上這裡。
方蕩在大街上漫無目的走着,希望能夠找到熊妗兒師徒那熟悉的身影,但這顯然是奢望。
這個市鎮的規模超出方蕩的想想,原本方蕩以爲這裡不過只有幾裡方圓,但真正轉悠起來,方蕩卻發現轉了足足小半個時辰的時間他竟然還沒有走到這個市鎮的中心。
並且這個市鎮的中心和一般的市鎮完全不一樣,這個市鎮的中心竟然是一片原始森林,市鎮就像是一個環一樣圍繞着原始森林。
方蕩走到這市鎮的中心,那一片原始森林的外圍的時候,天色已經黑透,燈火搖曳中,竟一下就看到了熊妗兒和她的師父經婆還有那個拿着把破扇子,扇來扇去的,離兒郎當的蕭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