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蕩眼前的草原無邊無際,猶如綠色的地毯鋪展出去,方蕩腳下,有一朵豔黃色的小花,在陽光下格外堅韌,使得枯燥的綠色海洋中有了一點不平凡的光彩,格外喜人。
不過這壯闊的草原景色還沒有叫方蕩感到輕鬆舒展,方蕩就被別的吸引,因爲方蕩驚詫的感到腰間一鬆,他懸掛在那裡的千葉盲草劍不見了,連帶着器靈娃娃也沒了蹤影,這一下方蕩心中冰涼一片,隨後方蕩懷中微微一動,方蕩連忙伸手去摸,陰兵虎符竟然也不見了。
沒了這兩樣東西,方蕩等於被廢掉了一條手臂。
就在方蕩心中驚詫的時候,方蕩眼中又微微一動,這一下方蕩更驚,驟然發現五賊觀法竟然也不能運用了。
這已經不是被廢掉了一直手臂了,這是連肩膀一起被剁掉了。
此時一道雄壯的聲音響起:“放心,你的寶貝還在你身上,只不過在這孤立無援的困境之中你不能用了而已。”
這聲音聽着豪邁,比之前那冷颼颼陰沉蒼老的聲音叫方蕩容易生出好感來。
再加上這闊大的草原叫人心懷開闊,方蕩也來了豪情,開口道:“孤立無援?好,來吧!叫我見識見識,什麼叫做孤立無援!”
“年輕人,等你變成了這片草原中的肥料,你就不會再說這樣的大話了。”
隨着這豪邁的聲音結束,四周猛的響起嘹亮的號角聲,緊接着大地顫動,萬馬奔騰。
方蕩連忙問道:“這玄妙之門內有多少困境?”
那豪邁的聲音沒有絲毫扭捏直接道:“五重困境,你只要能走出五重困境,就能離開玄妙之門,在我這人生五大困境孤立無援中,你得殺出一條血路,突出重圍,只要突出重圍,我這一關,你就算過去了!不過你且記住,五重困境中只要你用過的法術神通,在下一關中就不能再用了。”
果然,草原上的漢子就是爽快,直來直去,比之前那地牢中蒼老聲音強多了。
搞清楚了目標,方蕩心中就有了底,同時方蕩也在心中琢磨起來,一旦用過的神通手段就會被封印,如他的千葉盲草劍還有陰兵虎符,甚至連五賊觀法都被封印不能動用,也就是說,他要儘量用最少的力量來度過難關,還有四關,一切纔剛剛開始,他得仔細分配。
方蕩聽着四周滾滾如雷的鐵蹄聲音,感受着大地的篩糠般的戰慄,不用猜都知道來的是千兵萬馬,用什麼來對抗千軍萬馬?
若是十萬陰兵還在那就正好,可惜,此時陰兵虎符已經被封印了。
孤立無援,也就是說不會有援軍,只能孤軍奮戰殺出血路。
方蕩略一琢磨就定下策略,腳下猛的生出一隻靈鳥來,載着方蕩一飛沖天,直上九霄。
隨後,方蕩就看到了這一輩子最震撼的場景。
密密麻麻的軍隊從四面八方朝着他匯聚過來,有多少?黑壓壓的,觸目所及無邊無際!原本綠油油的草原此時被黑壓壓的人羣給吞噬掉淹沒掉。
要從這樣的軍隊之中殺出一條血路,簡直就是妄想。
好在方蕩有靈鳥,不走地面走空中或許能飛出去。
方蕩當即駕馭靈鳥疾飛,一忽就是數裡,不過此時下面密密麻麻的軍卒短暫的無措之後已經有了準備,號角聲聲,一蓬蓬的箭矢朝着方蕩激射而來。
這一方世界看着廣闊天高,實際上靈鳥卻飛不得太高,被一股氣流壓着,正好在弓箭射程之內。
那箭矢是什麼樣子的?從下而上,猶如一堵牆一樣,密密匝匝,嗡的一聲足足匯聚成足足數裡方圓的一張大大的箭網,根本無處躲藏。
靈鳥瞬間就被射成了篩子,方蕩直接從空中墜下,半路上方蕩再次凝聚靈鳥,想要再飛起來,結果更多的箭矢射到,這一次別說靈鳥就連方蕩都首當其衝,被無數箭矢包圍,眼瞅着方蕩就要變成曬在,方蕩身上猛的閃爍起一層靈光,龍甲珠迸發出來的護主寶光。
箭矢射在龍甲珠上,叮噹亂響,雖然這些箭矢沒有射破龍甲珠,但龍甲珠如同被一腳踢飛出去的球一樣被撞飛老遠,最終跌入軍甲羣中。
在玄妙之門外觀戰的三個龍女見到龍甲珠齊齊將眼睛瞪得更大,龍甲珠本就是龍族煉製之物,雖然不算少見,但一般人可沒有這種寶貝,能夠擁有龍甲珠的,都是和龍族關係密切之人,方蕩擁有龍甲珠,難道和龍族有關係,她們怎麼不知道?
“想必是方蕩從唐門甲候城搶的。”九葉長老開口說道。
方蕩墜入兵甲羣中,就如同跌入怒海中,一波波軍卒從四面八方朝着他攻擊過來,用的全都是長槍大戟,密密匝匝如同一片叢林一般。
好在有龍甲珠護住,一時間方蕩沒有受到傷害,但卻腳下連立足之地都沒有,被砍戳得滴溜溜亂轉。
修士最怕的就是跌入萬軍之中,修士再強,碰到千軍萬馬一輪碾壓就成爲肉泥了,況且一輪不成就再來一輪,若是軍甲結成陣法的話,就更可怕了,好在這裡的軍卒並不結陣,只是猛衝。否則就不是考驗而是屠殺了。
方蕩數次想要凝聚靈鳥,卻都不成功,而龍甲珠也開始忽明忽暗起來,隨時都要破滅掉。
方蕩在這萬軍叢中,還真就生出一種孤立無援的感覺來。
方蕩一聲大喝,胸口處靈光爆射!
萬靈浮屠!
兇獸如蟻從方蕩腳下鑽出,轟隆隆大地都在震顫。
各種各樣的兇獸猛禽魚蟲巨怪洶涌奔出。
方蕩腳下一頭巨象鑽出將方蕩馱在背上。
方蕩原本不想將萬靈浮屠這麼早就都放出來,方蕩學過一些兵法,知道一旦交戰雙方成膠着狀態,那麼他想要突破眼前的困境就會變得非常困難。
但現在他已經別無選擇了,再猶豫下去他龍甲珠一破,他將被亂刃分屍。
什麼兵法,什麼戰策,在面對這絕對的實力碾壓下都毫無用處可言。
方蕩唯有以力破力!
此時方蕩心中感嘆,這五大困境當真難破!怪不得千年來只有三位修士能夠走出去。他坐擁堂堂鎮國重器在這困境之中都生出無力之感。
方蕩坐下的猛獁巨象,兇焰滔天,兵甲在這巨象面前有若螞蟻一般,一腳踩下就在兵甲羣中留下一個巨大的鮮血淋漓的腳印,在四周是無數兇獸野獸,方蕩頭頂上是密密麻麻的靈鳥,高聲鳴啼,專門攻擊那些手持弓弩朝着方蕩射擊的軍卒。
方蕩在這人山肉海之中猶如一條筆直的箭頭,一路衝殺。
時間不知道過去多久,方蕩身邊的靈獸猛禽越來越少,最後,一聲慘嘶,方蕩坐下傷痕累累的猛獁巨象終於倒臥下去,巨大的身軀砸死不知道多少軍卒。
此時此刻,只剩下方蕩孤軍奮戰,一人殺敵,在方蕩身後是一片蜿蜿蜒蜒的血河。
即便如此,方蕩依舊沒有動用其他的神通,後面還有三大困境,第一重困境中方蕩用了太多神通,一下就喪失了三件,不能再多做消耗了,不然後面會變得更加艱難。
只要方蕩還有體力堅持,就繼續前行,方蕩手中的兵器不斷變換,或者是槍、或者是刀、或者是劍,搶不到兵器的時候就用雙手。
方蕩殺得眼睛都紅了,但方蕩眼中殺機環卻沒有出現,方蕩強力的抑制着自己的殺機,使得自己保持在最冰冷的狀態中。
同時,方蕩將心中涌出的殺念全都收集起來,匯入殺機血丹之中,方蕩發現,這倒是一個修煉殺機的好去處。
不知道殺了究竟多久,以至於方蕩殺得都開始麻木起來,也有些難以爲繼,方蕩靠咬着舌尖才勉強保持清醒。
一劍揮出,猶如將一張破布劃開一道口子,方蕩眼前密密麻麻的漆黑忽然裂開,顯現出一片綠油油的空曠來,方蕩緊跟着一劍刺了個空,直接跌倒在地,方蕩連忙爬起的時候,身後的兵甲已經消失不見,方蕩四周,只有靜寂的草原。
方蕩驚訝的發現自己只走出了一步而已,那朵豔黃小花依舊還在腳下。
“不錯,不錯!”天空中響起那豪邁聲音,這聲音一點也不羅嗦,隨後方蕩身前出現了一座光門。
方蕩深吸口氣,疲憊無比的他沒有急着去下一關,而是直接坐下來,看着那朵豔黃小花,整片草原上無數綠草,卻只有他這一朵,孤獨着驕傲着。
方蕩伸手想要觸摸那朵小花,結果卻發現自己滿手鮮血,渾身浴血的方蕩咧嘴一笑,收回了自己手。
方蕩休息了足足一刻鐘的時間,這才站起身來,邁步踏入光門之中。
“萬靈浮屠不能用了,原本我還以爲他的巨爵巢蟻會用在這裡,沒想到這小傢伙還真是堅韌,在那樣的危機中都咬着牙一直沒用。”
“就算巨爵境界的巢蟻還在又能怎麼樣?最多再幫他過一關。”顯然不喜長老是個悲觀主義者,對於方蕩的前途完全不看好。
“方蕩能過兩關雖然叫人意外,但卻也並非不可能,畢竟他手握兩件鎮國重器,但沒了這兩件寶貝,方蕩就只能依靠自己的力量了,後面確實凶多吉少了。”摘花長老同樣不看好方蕩。
站在後面觀戰的大皇子目光冰冷,大皇子從未如此厭惡一個人,就算是那些鄙視他的人,大皇子也都沒有厭惡過,但方蕩不同,大皇子覺得方蕩一直再將他當猴子耍,叫方蕩就這樣死在玄妙之門中實在是便宜了他。
有同樣想法的還有恨不得將方蕩剝皮拆骨的煙波仙子阮凝香。
被一個女人恨之入骨,絕對是一件非常可怕的事情。
方蕩一步邁出,場景轉換,隨後趕到胸口處微微一動,果然萬靈浮屠不見了,連帶着已經破損無用的龍甲珠也不見了。這玄妙之門真黑啊,龍甲珠已經只剩下碎片了,都收走。
方蕩早知如此,也不奇怪,放目觀瞧四周。
頭頂上一輪明月高懸空中,時不時有淡雲掩過,忽明忽暗,這裡是一座山峰之巔,一桌一椅一鬆,桌上有一壺新沏的濃茶。
四周都是峭壁,此時有歌聲從山下四角響起,這歌聲悲壯蒼涼,似乎在訴說着一個壯士暮年被圍攻慘死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