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風雲齋來說,九江實在是有些太過丟人了,但,不管九江怎麼丟人,尤其是在這種衆目睽睽之下的生死鬥酒,說是斗酒其實和丹士爭鬥一樣,一上場就要赤膊而戰,至死方休,就如同雙方簽訂了生死契約一樣,在這種情況下,呂程和九江之間的戰鬥是神聖的,是不可打擾的,呂程沒有用其他的手段殺了九江,九江死在酒下,這件事是誰都無法干涉的,除非是那些完全不在乎臉面的門派,但這種門派在上幽界中實在是太少了,甚至用屈指可數來形容都不爲過。
所以整個風雲齋如同空氣一般,看着呂程酒殺了九江,但能看着呂程殺掉九江,不代表他們就只是看看而已,呂程既然做出這樣的事情,那就得付出相應的代價,甚至可以這麼說,今天若是呂程活生生的走出這家酒樓,他們風雲齋的幾個弟子都將在祭城中沒有臉面見人。
所以風雲齋的丹士立即發難,要置呂程於死地。
“醉死方休!”風雲齋的玄丹丹士咬着牙說道。
這名風雲齋的丹士名叫有肯,和九江一樣都是從二濁世中晉升上幽界的,他是九江的師兄,雙方只差了六年,幾乎可以稱之爲先後進入上幽界,原本在二濁世,兩人就關係不錯,到了這裡兩人的關係更是極爲親厚。
有肯也很不願意看到九江方纔的醜態,立下生死契約,勝不了人卻不想承擔,這在哪裡都說不過去,原本他還想要借九江比呂程多喝了四萬酒來說事兒,那是唯一能夠拯救九江的機會,可惜,對面的這個化土門丹士實在是太陰毒了,並且酒量也實在是太好了,完全沒有給他開口的機會,一口氣就將四碗礬酒全喝下去了。
那個時候,有肯就知道,九江完了,同時也在那個時候,有肯做出決定,那就是這個叫做呂程的化土門丹士也完了,他今天必須死!
所以有肯當即開口約戰呂程!
有肯之前喝了不少,已經到了極限,這段時間逐漸恢復過來,有肯覺得自己至少還能喝四碗礬酒,雖然呂程看上去似乎完全沒有受到礬酒影響,但在有肯心中認定呂程也沒有多少酒量了,畢竟那是礬酒,酒力驚人,對方不過是個金丹丹士而已,怎麼可能能夠承受礬酒的韃伐?
更何況這個傢伙已經喝了九碗礬酒,九碗這可是綠丹丹士才能承受的數量,如果再喝四碗的話,就算是紫丹丹士都承受不住,一個金丹丹士就算再強,難道還能比堂堂的紫丹丹士還能更強?
這根本不可能。
原本有肯還怕呂程拒絕他的挑戰,如果這樣的話,他還真就不能將呂程怎麼樣,只能等丹士大比的時候,若能抽籤在一起他再下毒手,不過可能性太低了,雙方本就差了一個級別,更何況丹士那麼多,概率太低,要給九江報仇,弄不好得等到祭丹盛典之後才成。
有肯沒有料到這個叫做呂程的傢伙這麼膽大,竟然一口應承下來。
這使得有肯面上都掛上了一線冷笑。
四周的丹士們則露出有些惋惜的神情來。
此時此刻沒有誰看好呂程,畢竟呂程已經喝了九碗礬酒,這個數字已經非常的驚人了,再喝下去呂程必死無疑。
雖然有些惋惜,但化土門的狗賊多死幾個還是一件叫四周的丹士們開心不已的事情。
所以在安靜片刻後,四周的丹士們再次開始起鬨。
生怕呂程反悔似地。
在鬨鬧的人羣之中,冷容劍的眉頭微微皺起,她死死地盯着這個陌生的呂程,眼神之中露出一絲疑惑來。
在她身邊的尹求敗則嘴角抿着一絲冷笑,他如整個上幽界的所有丹士一樣,對於化土門沒有半點好感,這個叫做呂程的化土門弟子雖然行事比較和他的口味,但既然是化土門弟子,那還是早早去死的好。
尹求敗不經意的一轉頭,正好將冷容劍的那種疑惑的眼神看在眼中,他還以爲冷容劍是在疑惑呂程爲何能夠狂飲九碗礬酒而沒事。
當即好爲人師的低聲解惑道:“那個叫做呂程的傢伙雖然只是金丹丹士,但估計曾經喝過不少礬酒,或者本身體質與衆不同,能夠對抵禦礬酒的侵襲,這種人雖然我沒見過,但卻也聽說過幾個,在礬珠生長的地方,那裡有一種叫做吞礬猴的野猴子,專門以礬珠爲食,竟然也能豪飲數碗礬酒,想必這個叫做呂程的傢伙和那些野猴子差不多。”
尹求敗以一種戲謔的語氣說出來,四周的幾個丹士其實心中也有疑惑,聽到這番說法後,便即轉過頭來,一看尹求敗,隨後又看到他腰間挎着的那把青銅古劍,立時有人認出尹求敗來。
“原來是雲劍山的尹前輩。”當即有人和尹求敗打招呼。
尹求敗笑着微微點頭。
雲劍山在上幽界雖然不入前十,但論起殺伐手段來,除了化土門就是雲劍山最犀利。這兩個門派是很少有的能夠越級殺人的門派,金丹殺玄丹、玄丹殺藍丹、藍丹殺綠丹,綠丹殺紫丹,紫丹殺赤丹,赤丹天下無敵!
雲劍山之所以在殺伐手段上落後化土門,是因爲化土門殺人,往往成片連誅,陰邪不擇手段,而云劍山往往一人一劍,殺人來去都堂堂正正,即便有暗殺的手段,也不被認爲是不光彩的,所以雖然雲劍山殺的丹士修爲雖然更高,但數量怎麼都比不上用毒的化土門。
對於殺伐手段如此犀利的雲劍山,不少丹士都是寧可交好也絕對不去得罪,至少不要因爲一些無所謂的小事去得罪對方。
四周不少丹士聽到身後的話語當即也扭過頭來,略作打量後,就認出了尹求敗的那把叫做但求一敗的青銅古劍。
是以不少丹士紛紛跟尹求敗問好。
尹求敗盡皆一一點頭應允,笑得一團和氣,但臉上卻有着一股傲氣,練劍之人心中都有這種傲氣。
尹求敗很喜歡在冷容劍面前展露出自己最光彩的一面,這種萬衆來朝的問候若在平時他連個笑容都不會給,但此時在冷容劍面前,自然要表現得虛懷若谷一些。
尹求敗眯着眼睛看向一旁的冷容劍,可惜他沒有看到星星一般崇拜的眼神,冷容劍的眼睛依舊定在那個叫做呂程的化土門丹士身上。
這叫尹求敗再次生出些許挫敗之感,這種感覺,他從未嘗過,他也從不允許自己嚐到這樣的味道。
尹求敗眯了眯眼,身上的氣息也一瞬間變得凌厲起來,四周原本還笑着問好的丹士們驟然打個寒顫,隨即尹求敗周圍一下安靜下來,所有的丹士都能夠感受到尹求敗身上散發出來的那種冰寒氣息。
尹求敗雖然只是綠丹境界,但在場的最高修爲也就是紫丹而已,雲劍山可是號稱綠丹殺紫丹,尹求敗在這裡修爲不是最高,但卻真的有最強的殺傷力。
尤其是在這座祭城中,所有的丹士修爲受到壓制,雖然藍丹以上丹士修爲受到的壓制比較少,但終究還是受到制約,就算是紫丹丹士也收到影響,這個時候,以劍入道的雲劍山殺起人來就更方便了。這個時候得罪尹求敗,實在是太不智了。
敢叫求敗的,普天之下,也就雲劍山的丹士敢。
尹求敗又看了冷容劍一眼,隨後尹求敗的目光變得冷漠起來,看向場中的呂程。
呂程感到一股寒氣刺中自己眉心,不由得扭頭望去。
呂程對於殺機或許並不敏感,但掩藏在呂程身軀之下的方蕩卻對於殺機在敏感不過了,他專修天地人三大殺機,還修煉了無極殺道,外加殺機血環,對於一道近乎刺穿他眉心的殺機敏感得不得了。
呂程望去,就見到了一臉淡然微微眯着眼睛的尹求敗。
不過,呂程的目光在尹求敗臉上甚至都沒有任何停留,就划過去落在了冷容劍身上。
尹求敗明顯感覺到呂程的眼睛在冷容劍的身上狠狠地停留了一下,雖然呂程掩飾得很好,馬上就移走目光,但尹求敗還是一下就感覺到了。
尹求敗扭頭看向冷容劍,隨後尹求敗呆住了,冷容劍一直都是冷冰冰的,就像是一塊千載寒冰一樣,對誰都不加以顏色,而此時,冷容劍竟然在笑,太美了,簡直就像是雪山之中的一朵迎風怒放的白蓮,內中一點紅蕊映得蒼茫一片的天地一下有了光彩,晦暗的世界都變得生動明媚起來,這笑容一下就融化了尹求敗的心,隨後將尹求敗的心撕得粉碎。
因爲這笑容不是爲他而發,而是爲了那個化土門的黑臉鬼!
憤怒,憤怒不足以形容冷容劍此時的心情,雖然尹求敗不願意承認,但他必須的說,此時此刻在他心中在他腦海中盤旋的,是嫉妒。
尹求敗從未嫉妒過別人,普天之下,從他誕生開始,就是別人在嫉妒他,他擁有近乎一切,天賦,長相,家世,從未失敗的戰績,他無往而不利,他得到了所有,卻從未失去過。
嫉妒?這個詞對於他來說實在是太陌生了,比失敗還要陌生。
尹求敗感覺自己心中有一團火在燃燒,熊熊烈烈,要將自己整個人都燒起來了。
呂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