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葕整晚都沒有睡着。
半夜的時候, 她實在忍不住去找承野,可突然又想起承野跟嘉措住在一個房間,人都走到門口了, 最終還是沒有敲門轉身離開。
好不容易捱到天亮, 兩隻眼睛腫的像熊貓一樣, 剛一出門就遇到達瓦。
達瓦笑得前仰後合, 指着慕葕說:“你, 你這是幹什麼去了,黑眼圈這麼嚴重,哈哈哈, 笑死我了。”
慕葕沒有心情跟他開玩笑,她還在煩惱該怎麼跟承野解釋昨晚發生的事。
想起他當時的眼神, 她就渾身發抖。
“你到底有沒有騙過我?”
“沒有……”
“周超是誰?”
“我弟弟……”
“你們之間除了姐弟關係, 還有沒有……其它……”
“你是指哪方面?”
男人沒有再問下去, 他轉身離開,連最後的答案都不願意再聽。
慕葕下樓吃早飯, 剛好遇到承野也在飯桌上。
承野看了她一眼,立即放下筷子,冷冷地說了一句:“我吃飽了。”就起身下了飯桌。
“野哥,你不是剛吃了沒幾口嘛……”丹巴不知情,心直口快就說了出來。
承野沒搭腔。
達瓦看了一眼慕葕, 又看了一眼承野離去的背影, 低聲問慕葕:“你們……吵架了?”
慕葕一個頭兩個大, 捂着耳朵說:“哎呀, 不知道不知道, 吃飯。”
達瓦對着丹巴聳聳肩,剛好這時候嘉措從樓上下來, 慕葕白了他一眼,說:“有人終於開心了吧?”
這句話弄得所有人一臉懵逼,連嘉措本人也有些莫名其妙的感覺。
丹巴聽出慕葕話裡有話,他本來就不待見她,現在好不容易逮到機會懟她,自然不會放過。
“你什麼意思,這一大清早的,跟野哥吵完又想跟大哥吵?你這脾氣什麼時候能改改啊,這裡是西藏,不是你家,沒有人有義務伺候你這大小姐脾氣。”
慕葕一聽丹巴這話,氣就不打一處來:“我什麼跟承野吵了,是他一早起來就不待見我,至於你的大哥……”慕葕白了嘉措一眼:“他自己做了什麼,他自己心裡清楚得很。”“還有你……”末了她又補充一句:“我脾氣一直這樣,沒人讓你伺候,也不稀罕你伺候,不想看就離遠點。”
慕葕說完這一系列的話,也起身離開了飯桌。
達瓦覺得丹巴說的話有些過分了:“你幹嘛總是不待見她,她雖然性格比較直,看起來也不太通情理,但一直都很照顧大家的感受,你不該那麼說她。”
丹巴語塞,有些心虛。雖然就像慕葕懷疑他一樣,他也一直懷疑慕葕別有所圖,但這麼些天相處下來,確實如達瓦所說,這個女人心腸並不壞,尤其是很多時候,他脾氣不好,性格衝動,慕葕也總是顧及他的感受,不跟他一般見識。
想到這裡,丹巴突然有點後悔,不該意氣用事,只可惜,說出去的話潑出去的水,想要再收回已經來不及了。
這時候,陸文峰突然從門外走了進來。
“剛纔線人來消息了,說是老鼠通知我們,下午兩點半,還是在村尾的破廟裡,有一件好東西要給我們看,到時候頓巴也會來。”
衆人聽到這裡,也顧不得先前的不愉快,都圍了過來。
“那我們現在就得好好準備一下。”嘉措咬牙:“希望這一次,可以一舉拿下這幫土匪強盜。”
陸文峰說:“我已經通知了附近的派出所支援,到時候你們一切按計劃行事,我們會寸步不離地在你們身後,保護你們的安全。”
慕葕還是有些擔憂:“這一次,頓巴真的會出現嗎?”有了先前的例子,慕葕一直覺得這幫人狡猾得很,他們多次試探,是打心眼裡不相信任何人,一看就是在社會上摸爬滾打多年的老狐狸。
陸文峰說:“放心吧,我的線人已經打聽出來,那個頓巴已經開始想着怎樣從我們手裡撈一大筆錢。這一次,應該要投餌了。”
於是,大家約定,到時候小李隨身帶上一個保溫杯,只要佛像現身,就以摔杯子爲暗號。
慕葕對陸文峰說:“陸隊長,我還有一件事想拜託你。”
陸文峰說:“什麼事?”
慕葕說:“阿春客棧肯定早就暴露了,阿春祖孫倆也非常危險,我想你的人能夠抽出一小部分保護他們的安全。”
陸文峰點點頭:“還是你細心,我都沒有想到這一點,你放心,我會安排好的。”
……
吃過午飯,“福建老闆”再次出發。
臨走前,慕葕本想跟承野說點什麼,可對方根本不給她機會,她只得作罷,心想等這件事忙完以後再好好跟他解釋。
這一次,慕葕提出不讓達瓦和丹巴跟着冒險。
頓巴的疑心病非常重,如果他們兩人跟着,中間不注意露出馬腳,不僅無法引蛇出洞,所有人都會非常危險。
“慕葕……”丹巴突然叫住她,臉憋得通紅,半天才擠出一句話,“那個,你自己小心點。”
慕葕笑了笑說:“今天這態度嘛,倒是很合我意,謝了,我會的。”
……
下午兩點,“福建老闆”帶着他的秘書準時出現在村尾的破廟。
沒過多久,就聽見一個乾癟的聲音出現在門口。
“李老闆……”
慕葕回頭,只見一個大高個站在門口,他足足有一米九高,膘肥體胖,看起來非常壯實,站在他身邊的老鼠就顯得非常瘦小。
看來,他應該就是頓巴了。
“頓巴?”小李狐疑地問。
頓巴哈哈大笑一聲:“實在不好意思啊李老闆,上一次突然臨時有急事,只能派我的手下老鼠來,怠慢了李老闆,希望不要見怪啊。”
慕葕心想,這隻狡猾的狐狸,明明是他自己多疑,讓老鼠連番試探,卻只說自己有急事,實在假惺惺。
頓巴很快便發現了站在李老闆身邊的慕葕,他突然兩眼放光,慕葕渾身一緊。
“這位美麗的姑娘是……”頓巴一邊微眯着眼睛打量慕葕,一邊問李老闆,兩眼卻是一刻也沒有從慕葕的身上離開過,看得慕葕頭皮發麻。
小李急忙走到頓巴面前,擋住他的視線,這才讓頓巴收回了那豺狼般的眼神。
“這是我的秘書,小慕。”小李佯裝生氣,“頓巴先生這是瞧不起我們福建人啊……”
頓巴一聽這話,皺眉道:“這話怎麼說?”
小李冷哼道:“別以爲我不知道你先前派老鼠來的目的,無非就是想試探我們,對吧?”
頓巴被人當面拆穿,仍舊淡定自若:“李老闆誤會了,我怎麼會那樣做呢,真的是臨時有急事走不開,又不想失去像李老闆這樣的大客戶,這纔不得已讓老鼠來辦事。想來是老鼠不會辦事,得罪了李老闆吧?”
頓巴給老鼠使了個眼色,那老鼠就像頓巴肚子裡的蛔蟲,立馬知道頓巴的意思,順手便給了自己一個大嘴巴子,空曠的破廟裡傳來一聲特別響亮的迴音。
“怎麼回事?”耳麥裡,陸文峰問。
“今天天氣仍舊很好。”慕葕的意思是一切正常。
外面的人聽到這話,這才放心:“你們自己小心,這個頓巴滑頭的很。”
“是啊,西藏的氣候就是這樣,也許昨天還在下暴雨,可只需要一個晚上,又能豔陽高照。”頓巴附和道。
慕葕沒吭聲。
小李說:“頓巴先生,我們明人不說暗話,這一次大老遠跑來西藏,就是爲了你的好東西。”
頓巴一拍腦門:“哎喲,瞧我這記性,老鼠……”他剛一下命令,老鼠就示意外面的人將一個漆黑的口袋送了進來。
慕葕和小李都警覺起來,小李握着保溫杯的手不自覺地用了用力。
頓巴勾了勾嘴角,吩咐道:“老鼠,打開給李老闆瞧瞧。”
“是。”老鼠立即將黑色的麻袋當着小李和慕葕的面打開。
小李看見麻袋裡的東西,冷哼一聲:“頓巴,你一而再再而三地耍我,到底是什麼意思?”
原來,這漆黑的麻袋裡,不是什麼佛像尊身,只是一些佛珠和佛經,也不知道是不是達古寺丟的那一批,反正總共一個大麻袋,全是一些雜七雜八的東西,根本沒有半點文物的影子。
頓巴哼笑一聲:“李老闆,你怎麼生氣了?”
慕葕知道頓巴又是在試探,給小李使了個眼色,小李當即大發雷霆,隨即就要奪門而出。
頓巴立即擋在他面前:“李老闆,別生氣嘛,發火傷身。”
小李越來越生氣,甚至破口大罵,他罵頓巴糊弄他,直接用了髒話,說這些破玩意,比起昨天的唐卡來說都不如,他已經放棄了,他一口咬定,頓巴手裡根本就沒有好東西。
這一招還算管用,頓巴看見小李這麼生氣,終於不再懷疑他的用意,連忙陪笑道:“李老闆別生氣,別生氣,我那不是跟你開個玩笑嘛。對於李老闆這樣見過世面的人來說,這麻袋裡的東西確實不值幾個錢。可是,這些個東西那也是跟佛像一起常年供奉在古寺的,價值也確實不菲啊。”
“頓巴,我再重複一遍,我對這些東西沒有興趣,我要的是真正的上品。”小李說,“你要實在沒好貨,就別耽誤我的時間。”說完帶着慕葕轉身就走。
頓巴用小拇指挑了挑耳朵,然後吹了一口氣:“好了,要想看好東西,就跟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