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吶。”譚琰靠近他,壓低聲音,道,“印主什麼時候會成熟?還有,你們要用印主來幹什麼?什麼時候放我回去?”
宋璞和張口結舌,忽然一皺眉,像是下定了決心,寫道:“你真的不知道辰風炎的打算嗎?”
譚琰沒想到他會在這個時候反擊,有些意外,但沒有失措:“哦,我不算了解他。但男人嘛,排在他們生命第一位的不就是野心、權勢,反正女人是想要就能有的東西。”
宋璞和脫口而出,聲音嘶啞:“我就不是那樣的人!”
譚琰挑了挑眉,沒有順着他的話繼續,而是將手指移到他的喉嚨:“看來點穴的效力過了啊。”
宋璞和有些着急,譚琰的舉動真真假假,又像是試探,可是又顯得很悠閒,讓他有種無從下手的感覺。
“那……這樣吧。”
譚琰從被子中拿出一個小小的沙漏,那是她在調戲侍衛的時候,要他們帶來的。沙漏中的沙子已經完全落下,表示時間過了一刻鐘。
“時間也差不多了,房間再沒動靜也會引人懷疑。”譚琰在他三大穴上拍了一下,輕快地跳回牀上,收起沙漏,對着宋璞和,將食指壓在脣前,道,“不要說出去哦。”
宋璞和有些氣悶,走上前幾步,抓着譚琰的手,道:“辰風炎就那麼讓你死心塌地?”
譚琰撇撇嘴:“呵呵。看在你這幾天對我不錯的份上,我給你提個醒。凡事小心爲上,特別是你的身體。”
宋璞和抓着她的手立即無意識地握緊,面色鐵青:“果然,你們對我做了什麼!”
譚琰的手臂很快出現了一圈紅腫的五指印,這讓她忍不住皺眉:“你的身體已經出問題了嗎?”
宋璞和咬牙:“現在還沒有……”
“現在還沒有,但是你已經有感覺了是嗎?”譚琰打斷他,“真不愧是傳說中的體質。”
她用另一隻手,掰開他鉗制住自己的手指,眼神銳利:“我跟你做個交易,如何?”
東國西北邊境,西北軍大帳之內。
照國已經好幾天沒有動靜了,也不知道是真的被打怕了還是在醞釀新的戰事。
爲此,幾個副將和軍師、以及兩個監軍,正圍着中間的行軍地形圖,開小會呢。
辰風炎的暗樁幾乎被掃了個乾淨,他最近一次下達的命令還是在譚琰被帶走的時候。
他命令暗樁在明哲保身、忍辱負重的同時,還要保護好譚琰。
東國沒有辦法養育出印主,這種東西是上天賜給照國的。
只是,不管怎麼樣,兩國之間的長久和平,若是真的要用他辰風炎心愛的女人的性命來換,他寧可率領千軍,讓天下染血,以戈止戰。
見辰風炎面色不愉,廉成歷明智地選擇了沉默。
雖然將譚琰送到照國軍營,是辰風炎親手指定下來的計劃,但很明顯,譚琰不在的日子,辰風炎的脾氣變壞了不少。
證據就是——原本訓練強度就很足、就差沒達到以一當十的西北軍,被辰風炎操練得嗷嗷叫,回到營帳裡,唯一做的事情就是倒頭就睡。
監軍邱昱,也就是邱涼意的表哥,開口了:“要不派暗衛前去探查一下?”
“你們帶了幾個暗衛過來?”辰風炎冷冷地開口。
邱涼意被這聲音驚了一下,躲到邱昱的身後,怯怯地開口:“陛下沒有給我們暗衛。”
“那就閉嘴。”辰風炎十分乾脆地轉開視線,對廉成歷道,“穆良正呢?”
廉成歷看了眼邱家兩個一臉尷尬和憤怒的人,斟酌着回答:“穆良正……他主動請求去地牢呆着。這已經快一個月了。”
“那樑香與呢?”
此言一出,在
座的副將面面相覷。
當時的場景,就算他們不是見證人,聽軍營中的風言風語也能大概猜出個輪廓。
只是一個是骨赫王妃,一個是軍中老將。
說實話,辰風炎的手下都不是笨蛋,與其說這兩個人之間有貓膩,不如說兩人是被人陷害的更可信。
但是,這件事一出,也就等於狠狠扇了骨赫王一耳光,所以,必定要有人爲此付出代價。
穆良正這麼做,等於是將責任一肩抗下,不讓辰風炎難做。
而樑香與,在穆良正主動進入大牢之後,也請求辰風炎護送她回草原。
昨晚,兩個暗衛帶回來的消息,就是她傳回來的。
她已經成功讓骨赫王消氣,但是還沒有得到他的信任。並且她還主動報告了草原的一些異動,不知道是不是有將功折罪的心態在裡面。
然而也就是這一份密信,讓辰風炎很不滿。
因爲信件是經過蔣樂河的手傳回來的,用的也是譚琰手把手教會那十個暗衛的密碼。
也就是說,蔣樂河不僅和樑香與接觸過了,還教給她獨屬於譚琰的東西——在完全沒有經過譚琰同意的情況下。
辰風炎有種自家人吃虧了的鬱悶感,這會兒只想着怎麼向草原討回來了。
廉成歷不知道要怎麼回答,支支吾吾了半天,看見辰風炎連眉毛都皺起來了,乾脆不管不顧道:“她主動爲骨赫王選了幾個美人,自己去冷宮住着了。”
辰風炎面上並沒有露出滿意的神色,但好歹沒有在繼續這個問題,若有若無地輕嘆一聲,將話題轉向軍隊布控。
既然戰爭已經打響,雖然東國作爲防禦方,卻並不是不能主動出擊。
照國的情況他們大體瞭解,這個時候採用小規模整體戰和車輪戰,是最好的選擇。
ωωω¤ttκá n¤℃o
原因有二:第一,譚琰還有利用價值,不管對東國還是照國,所以,即使照國戰敗,他們也不會殺了譚琰;其二,照國的士氣低,而東國的士氣高,照國必定會選擇避其鋒芒,這一仗不會鬧得太大。
接下來這場戰役,意圖並不在取勝,而是要探一探照國皇帝的意思。
聽說照國也來了一個監軍,杜浩平的權利被架空了一半——這可以算是照國發出的示好信息。
而鬱竹正也在這個時候派來了監軍,即使這兩個人並沒有表達任何明確的意思,可不得不說,他們出現的時間有點微妙。
邱昱聽着他們商討軍情,自己卻什麼話都插不上,心中不免有點煩躁,邊趁着談話的間隙,道:“我從沒在邊境走動,或許我可以去照國軍營探聽一番。”
辰風炎看了他一眼,沒說話。
廉成歷苦命地扛起替自家將軍解說的任務,道:“你要探聽什麼?”
邱昱道:“照國的動向,以及杜浩平要怎麼安排戰事。”
“怎麼探聽?”
在座的六個副將和兩個軍師,面上或多或少出現了看戲的神情。
邱昱咬牙:“我可以假扮成糧草商人……”
“那你一路上安排好了沒有?你怎麼來的、帶了多少糧草、一路上經過哪些驛站等等。”廉成歷有些不耐煩,“杜浩平不是蠢貨,只是他的將權有太多限制,不然你以爲我們能這麼輕鬆打敗他們?”
“輕鬆?”一個三十來歲、書生氣很濃的軍師——書露皺眉道。
廉成歷張了張嘴,長嘆一聲,對邱昱道:“請監軍做會議見證。”
這個“見證”,卻是比一般文書更雞肋的存在。
話已經說得很明顯了,在西北軍中,不被辰風炎接受監軍,管你手中握有天大的權利,也只能在一邊坐冷板凳。
邱涼意躲在陰影中的眼
中閃過一絲瑟縮和陰狠,拉着邱昱的衣袖,柔聲道:“表哥……”
邱昱有些鬱憤地甩了甩袖子,轉身快步出門,回自己房間去了。
邱涼意更不敢呆着這裡,帶着一臉要哭不哭的神情,小跑着離開。
會議持續了一會兒,也結束了。但是辰風炎沒有離開,坐在空無一人的大帳中,看着眼前略帶雜亂的地形圖,忽然長嘆一聲。
歐陽流霜夜觀天象,說在一個月內,邊境必定有天翻地覆的變化。
而辰家傳來的消息,宸妃小產,而鬱竹正竟然沒有徹查這件事,只是接受了邱家抓來的“兇手”,殺了了事。
辰家,或許正面臨着風雨飄搖。
但是辰風炎想不明白,他和鬱竹正的關係,明面上是君臣,背地裡卻是知己好友,爲什麼這個知己,卻要懷疑自己?
宣旨的太監在邱涼意被惡整的第二天就回去了,只是臨走的時候,看着他的神情很是擔憂。
辰風炎擡手調換了一下東國和照國的軍隊形式,皺起眉頭。
自從譚琰跟他說了印主這件事之後,他的腦中時常會冒出來一些詭異的片段,他知道自己沒有經歷過那麼場景,但是那種熟悉感卻不是騙人的。
也正是因爲那份記憶,他纔在暗樁的建議下,狠了狠心,將譚琰送到自己掌控不了的地方去。
只是……辰風炎按着自己的胸口,那裡的跳動一如往常,卻在此刻,多了些寂寞的味道。
他仰頭輕笑,風雲無羈的貴公子,終於懂得了寂寞是什麼滋味了嗎?可是,教會他的人,卻不在身邊。
譚琰被宋璞和帶着出了房間,此時正站在一座高臺上,一陣冰涼的風吹過,她忍不住打了個噴嚏。
她靠在宋璞和身上,揉了揉鼻子,看着下面稀鬆但都很精悍的侍衛,笑道:“那你怕我從這裡跑了啊?”
宋璞和眼中已沒有了一貫的天真神色:“你的話,誰知道。”
譚琰看了看他,道:“嗯,這樣看起來順眼多了。”
“你!”宋璞和麪上一紅,皺眉道,“你這個人,怎麼都不好好說話。”
譚琰仰面,無聲大笑,然後扭頭看他:“你幾歲了?”
宋璞和道:“十七。我們同齡,你忘了嗎?”
“你爲什麼會身體不好?”譚琰問。
“燕公公說,這是我從孃胎裡帶出來的毛病。”
“但是你同時又是免疫體。”雖然被醫聖給下套子破了,“這說不過去吧。”
宋璞和笑了笑,有些豁達,又有些寂寥:“我是皇子啊。”
皇子,不管多得寵,第一件要學會並且要永遠記得的本領就是——裝傻。
更何況他還不是太子,又這麼得寵,必定會被太子猜忌。而收斂光芒、甚至是遠走邊境,纔是他保命之法。
譚琰皺了皺眉,將實現集中在眼前所能看見的場景中。
他們此時所在的高臺,位於兩國邊境線之上,更加靠近照國一點的位置。
因此,站在這裡,能看見照國整齊恢弘的軍營,也能看見東國西北邊關綿延萬里的城牆,以及城牆包圍之中、突起的鳴鳳城。
“我最後問你一遍,印主什麼時候成熟?”譚琰忽然幽幽道。
宋璞和輕嘆一聲:“下個月,月圓之時。”
譚琰立刻轉向照國軍營:“下個月你們打算幹什麼?”
她學過古代的排兵佈陣,這幾天從侍衛那裡旁敲側擊地也算是瞭解了一點照國軍營的排布。
但是最近,軍營中卻在進行大規模而小心的調整,從原先的進攻爲主,到現在基本上完成了進可攻退可守的變化。
譚琰莫名的就有點擔心。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