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很餓個毛線!”譚琰鬆了鬆自己的懷抱,恐嚇它,“你要是不聽話,我就把你扔下去,再也不管你了。知不知道?”
靈物宋燁修正嘲笑着辰風炎,陡然聽見譚琰拔高了聲音說了這麼一句話,頓時被震驚得全然忘掉了自己之前想要說的是什麼,驚訝地看着譚琰,半晌沒能找回自己的聲音。
“呃……”譚琰聳了聳肩,看着靈物宋燁修,有些尷尬地笑笑,“我想說,呵呵,我……”
快速在心中組織好語言,譚琰看着靈物宋燁修,認真道:“很明顯,我只是和這個小子有點事情沒能取得一致的意見。呃,我覺得我們可以再商量一下,靈物宋燁修你不要這樣看着我啊!”
靈物宋燁修看這譚琰有些崩潰的模樣,輕嘆一聲:“你知道這傢伙是怎麼來的了?”
譚琰點點頭:“我的血——雖然我也不知道這傢伙是什麼時候得到了我的血,但這是個契機,它就從這些凝滯的能量中,被突變出來了。”
“不是突變。”那小孩抗議道,“這本來就是我的能量。”
這下輪到譚琰表示驚詫了:“你有原本的記憶?”
“那當然。”那孩子洋洋得意,“我只是有了一個新的肉體,又不是全部的生命和靈魂都被重新創造一遍,怎麼會沒有原先的記憶?”
譚琰瞬間就被震驚到了,同時又覺得有些不對勁——很明顯啊,因爲在原先的那個世界中,辰應絕對不應該是現在這個樣子的。
以譚琰有限的幾次和辰應的接觸中,譚琰發現這個人是個典型的偏執症患者,他有着非常高的智商、堅韌的意志力,還有勃勃的野心。
這樣的一個人,若還有原先的記憶,就絕不可能是現在這樣一幅性子——首先他就過不了自己內心“驕傲”這一關啊。
“它騙你的。”辰風炎率先出來拆臺,擡手將熒光凝聚出來,湊近那孩子看了看,起身對譚琰道,“難道你沒有發現,它生長的速度簡直快的驚人嗎?”
譚琰愣了一下,有些疑惑。
在譚琰的視覺效果中,自己抱在懷中的孩子一直都是嬰兒的形態——頂多是一個月的嬰兒和十個月的嬰兒之間的差別,但是她忽略了一件事——嬰兒狀態的生命體,它們的聲帶明顯都還沒有發育到足夠成熟以支撐它們熟練掌握整個語言體系的程度。
然而就在辰風炎將這句話說出口之後,譚琰陡然感覺到懷中的壓力變大,很快她就支撐不住這個孩子,手一鬆,卻並沒有聽見那孩子砸在地上的聲音。
整個黑暗中有一種輕輕的震動從以譚琰中心的一小片地方蔓延開去,就像是這片黑暗是一片湖水,而有誰往這一片平靜的湖水中丟了一個小小的石塊一樣。
“這……”陡然離了那孩子,譚琰也很快失去了在黑暗中看見東西的能力,條件反射一般直接伸手扣住了在身邊的辰風炎,聲音不受控制地有些顫抖,“這是怎麼回事?”
辰風炎一下子就明白了譚琰現在的狀態,直接伸手環住她的肩膀,將手上的熒光調試地亮了一點,道:“別擔心。現在你能看見嗎?”
譚琰有些疑惑,只能憑藉聲音轉頭看着辰風炎:“什麼……能看見嗎?我應該看見什麼?”
辰風炎有些震驚,將熒光直接舉到了譚琰的眼前,甚至還晃了晃:“你……你就一點感覺都沒有?”
譚琰有些煩躁,大聲道:“你到底想讓我看什麼?這片黑暗這麼重,你又不是不知道!”
靈物宋燁修終於看不下去了,上前一步扣住譚琰的
另一邊手腕,道:“你還記得辰風炎之前凝聚出的那種熒光吧?你能看見的那種。”
譚琰頓了下一下,面上帶了點遲疑,道:“我知道我能看見……呃,你的意思是,現在,辰風炎也凝聚出了那種熒光。可是我什麼都看不見,也就是說,我出問題了?”
“你沒有出問題。”黑暗中,突然傳來了一個清脆的、帶着點稚氣的聲音,很快一個身材修長、容貌姣好得雌雄莫辯的少年走進了靈物宋燁修、辰風炎以及譚琰的視野。
在三人的注視下,那少年聳了聳肩,看着譚琰,有些歉疚道:“你只是不應該這麼突然地把我放下去——實際上,我只是需要你身上的一點能量,並沒有要傷害你的意思。”
譚琰嘴角抽了抽,盯着那聲音來的方向,誠懇道:“但是你已經傷害了——好吧,我們不說這些有的沒的,你只要告訴我,這種傷害是可逆的嗎?”
“是。”那少年笑了笑,上前兩步,就要伸手往譚琰的眼皮上碰,卻被辰風炎一把拍開了。
“嘿,你怎麼這麼粗魯?”那少年看着自己被拍紅的手背,對辰風炎抗議道,“你這樣小心我把你扔出去!”
辰風炎根本不爲所動:“你已經傷害譚琰一次了,我不可能允許你再一次傷害她!”
少年被辰風炎教訓得有些尷尬,摸摸鼻子,看着辰風炎的眼神已經軟了不少:“我……我真不是故意的。只是我……我剛剛得到這個生命體,還掌握得不是太好,而譚琰又是我的契約者,我只能從她身上得到能量……”
“所以你還想繼續從她身上得到能量嗎?你還敢說不是想要傷害她!”辰風炎顯得有些激動,盯着那少年的眼神咄咄逼人,帶着明顯的上位者的威壓壓制。
譚琰心中忽然有種奇怪的感覺,在辰風炎的背後,她是被保護的,是被人放在心上深深疼愛着的,這種感覺讓她有點不太對勁。
只是靈物宋燁修顯然不是這麼想的,在他看來,現在辰風炎對少年的所作所爲,明顯已經算的上是一種越俎代庖的行爲。
少年身上有着一種涌動着的、還算平靜的、但是非常巨大的能量感應,也就是說,這個少年可能纔是整個辰家墓葬羣耗費了數千年才凝聚出來的、最精華的生命體。
而這樣一個生命體,卻要在它漫長的一生中最懵懂的時刻,接受一個根本不是它的契約者的教訓?
這在靈物宋燁修看來是非常荒唐的,但是糟糕的是,靈物宋燁修根本不知道怎麼去結束這一場荒唐。
首先,作爲這少年的契約者的譚琰顯然並沒有要去阻止辰風炎的意思,也就是說,如果靈物宋燁修這個時候去拆臺的話,會造成兩個後果。
第一,少年會繼續、而且可以說是肆無忌憚地從譚琰的身上獲取能量,這會導致譚琰繼續失去她的五感,進而給譚琰造成不可挽回的損傷。
第二,當少年明白過來,它很有可能對於竟然敢這麼教訓它的辰風炎一個新的教訓,保證深刻到讓他們任何一個人都永生難忘。這樣一來,靈物宋燁修也就無法保證,自己是否能在這種前有狼後有虎的危險境況中全身而退。
深吸一口氣,靈物宋燁修決定將希望放在譚琰的身上,後退了兩步,俯身在譚琰耳邊,低聲道:“這種情況下,你應該自己去爭取你應該得到的權益。”
譚琰微微皺眉:“但是我現在看不見……”
“你剛纔看不見不也教訓了辰風炎?”靈物宋燁修對於譚琰在這個時候猶豫表示很不滿,直接道,“去!不然本該屬於
你的東西又要被辰風炎給拿走了!”
譚琰深吸一口氣,當機立斷地上前兩步,扣着辰風炎的肩膀探出腦袋,道:“你現在能先幫我恢復一下視力嗎?”
那少年被訓了半天,終於等到一個和顏悅色和自己說話的人,更何況那個人還是自己的契約者,一時間激動得淚眼汪汪:“可以可以!”
話音剛落,譚琰就能看見眼前的一切,而且能看見在黑暗中,隱隱有種七彩的光線若隱若現,就像是她曾經恍惚在靈物宋燁修身上看見的一樣,屬於能量的光芒。
少年見譚琰面帶恍惚地盯着黑暗中虛空的一點,逐漸有種驚歎的光芒在她眼中閃現,驕傲地挺着胸膛跑到譚琰身邊:“這就是我的家!”
譚琰轉頭看着這個驕傲清俊的少年,微微挑眉:“你爲什麼要拿走我的視力?”
“呃……”少年驕傲的神色一下子消失了,有些侷促地左腳踩右腳道,“我不是故意的。”
譚琰並沒有就此放過那少年,而是上上下下打量着他——反正她現在的視力回來了,還能在這種黑暗中看清東西,不盡快利用,萬一這種能力又被拿走了怎麼辦?
那少年被譚琰看得全身都要紅了,後退了兩步,裝作很自然地雙手環胸,支支吾吾道:“我……我對你確實有好感,但你這麼露骨地看着我,我會……我暫時會很不習慣。”
譚琰嘴角抽了抽,對他的話覺得非常不可思議:“你覺得我想上了你?”
辰風炎本來還悠然自得地站在一邊看好戲,聞言,頓時被自己的口水給嗆住了,撕心裂肺地咳嗽起來。
靈物宋燁修還好一點,靈物這種生命體能夠很好地控制自己身體內部的反應,它只是稍微驚訝了一下,上前拉了拉譚琰的手肘,道:“你不能這麼說。”
“她可以!”少年比洛未宋燁修還要激動,深吸一口氣,單手扣住自己的衣襟,看着譚琰,目光明亮而堅定,“如果這就是你想要從我身上得到的,那麼可以。”
靈物宋燁修慘不忍睹地轉過視線。
譚琰乾脆也不抽搐嘴角了,輕嘆一聲,上前一步擡手按在那少年的腦袋上,看他還因爲自己的動作而瑟縮了一下脖子,就聳了聳肩,拿開手。
“不!”那少年趕緊拉住譚琰的手,誠懇道,“我……我只是太久沒有和人接觸了,有點不習慣而已——我絕對不是不喜歡你!”
譚琰有些無奈:“我知道。但是……你要我怎麼說呢,就在差不多一刻鐘之前,你還是個嬰兒,在我的懷中任由我抱着。然後現在,你就成了一個快要和我一般高的少年。”
譚琰微微翻了個白眼,道:“說實在的,這麼翻天覆地的變化,讓我很不習慣。”
少年遲疑了一下,看着譚琰,低聲道:“你的意思是,你喜歡我嬰兒形態的模樣?”
譚琰眨了眨眼睛,轉向辰風炎:“你知道它這是什麼意思嗎?”
譚琰知道所有的生命體都不可能逆生長——不管是靈體還是別的什麼東西,因爲時間是這個世界上做不可抗衡的東西。
但是現在這個少年說,它可以爲了譚琰重新變成嬰兒模樣?這讓譚琰覺得有些不對勁了。
辰風炎聳了聳肩,走到譚琰身邊,剛想開口問話,就接到了靈物宋燁修凌厲的視線:你不可以越俎代庖。
辰風炎抿了抿嘴,直接低頭,俯身在譚琰耳邊道:“不要糾結這個話題,不要被它帶着走——說實在的,我覺得現在最重要的事情是,我們總不能永遠被困在這種黑暗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