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一聲尖銳的槍響聲瞬間區別於那ak強勁爆破力般的連續尖叫聲,而這聲音,分明就是自衛手槍的聲音。
姜明浩透過那地上的耳麥,聽到這一聲尖銳的槍響,他早已溼潤的眼眶裡,淚水就像是斷線的珍珠一般,混着臉上的血珠滾滾而下,那帶着鹽分的淚水,刺激得他臉上的傷口如針扎一般,彷彿有人在這淺淺的傷口上撒了鹽一般。
但是這如刀割一般的刺痛,卻深深的扎進了姜明浩的心底,他整個人都不由得一沉,但是那極速飛馳的四肢卻並沒有任何一絲停頓,因爲在姜明浩的心底,無論鷹眼是死是活,都是他的兄弟,哪怕是一具屍體,他也要搶回來。
而當這一聲明顯的自衛手槍的聲音傳入鷹眼的耳朵,鷹眼那唯一一隻瞪大的右眼瞳孔瞬間縮成鍼芒狀,就連他的身體,也在這一聲槍響的刺激下猛然一緊。
但是這一聲自衛手槍發出的槍響,卻並不是鷹眼開的,他那緊勾着扳機的食指,在這一聲槍響下瞬間鬆開,而他身後的樹幹也隨着這一聲槍響瞬間停止了顫抖。
“我草·········”
鷹眼雖然不知道是什麼情況,但還是不由自主的暗罵一聲,他甚至開始臆想,是不是這個僱傭兵腦子被驢踢了,看遲遲打不死自己,氣的拔槍自盡了?
但是臆想歸臆想,鷹眼畢竟是殺手出身,作爲黑暗中的幽靈,他不但擅長暗殺和刺殺,逃遁也是殺手的必修課,有句俗話形容殺手:
“一擊不成,遠遁千里!”
這句話就把殺手的刺殺準確性,還有逃遁的巧妙性形容的無以復加,所以鷹眼毫不猶豫的把握住了這次逃遁的機會。
“噠噠噠·········”
雖然這ak-47的槍聲並沒有因爲那自衛手槍的突然響聲而打斷,但是鷹眼能夠判斷得出,這個僱傭兵手中ak-47的目標已經不再是自己,所以鷹眼趁着這個機會,整個人如翻騰的狸貓一般,瞬間從樹幹後竄了出來。
但是當鷹眼從樹後出來的那一瞬間,眼前的一幕讓他那滿是僥倖和感激的右眼忍不住一陣血紅,彷彿有一股怒火在他的眼眶裡燃燒着,因爲眼前那股血腥的場面,竟然讓鷹眼這樣見慣了血腥和恐怖的殺手也忍不住一陣心驚。
只見那張熟悉而又陌生的臉孔,滿臉猙獰得如同被死神折磨的孩子一般,而他的身上,此刻一個個血窟窿就像是被打成蜂窩的水缸,鮮血就像是水柱一般從血窟窿裡往外飈射着,而他的右手,此刻依舊緊緊的握着一把自衛手槍。
此人正是剛剛爲那如白眼狼一般的兄弟求情,甚至願意以命換命的撩鷹。
不知何時,撩鷹已經恢復了意識,鷹眼看着撩鷹距離那黑人僱傭兵的距離,至少有兩百米左右的距離,而剛剛的那一聲自衛手槍的聲音,很顯然是撩鷹開的,但是作爲一個軍人,他怎麼可能不知道自衛手槍的有效射程只有五十米?
在面對距離自己近兩百米距離的敵人,自衛手槍的子彈甚至連對方的毫毛都碰不到,而撩鷹依舊選擇開槍,他的目的很顯然是爲了吸引對方的注意力,或者更確切的說,是吸引對方的火力,甚至將自己的引到自己身上。
而他這樣的做法,完全就是在自殺,此刻躲在草叢裡的鷹眼,那赤紅的右眼竟然開始泛起了淚光,而他的左手狠狠的抓着地面的污泥,那無根手指,就像是無根鋼釘一般狠狠地扎進地裡,彷彿將自己所有的怒火、感激和愧疚全部宣泄在自己的手指上。
很顯然,撩鷹是爲了救自己,或許是爲了讓鷹眼放蜘蛛一馬,或許是看在同是軍人的份上,或許撩鷹知道,鷹眼的死,就意味着他們也會跟着一起走上黃泉路。
但是如果僅僅用撩鷹一個人的命,去換取鷹眼的命,甚至讓鷹眼銘記自己的恩情,放過蜘蛛,那麼他的死,也就值了。
“噠噠噠·········”
有着孟加拉虎之稱的麥斯,此刻並沒有在意撩鷹身上現在有多少個窟窿,當然,也不管撩鷹是否還有存活的機會,他明知道撩鷹手中的自衛手槍對自己產生不了任何的威脅,乾脆不遺餘力,不惜彈藥的繼續朝着撩鷹身上傾瀉着彈夾中的子彈。
因爲眼前這個瘋子,因爲眼前這不怕死的神經病,他錯過了擊殺鷹眼的最好時機,甚至錯過了繼續逼迫鷹眼的優勢,所以乾脆將自己內心所有的憤怒都發泄在擾亂自己的撩鷹身上。
當然,孟加拉虎麥斯更希望,此刻躲在草叢裡的鷹眼,也像眼前的撩鷹一樣,是個瘋子,神經病,甚至不顧自己的身上,衝出來吸引自己注意力,到那時,他手中ak的子彈,便可以將這兩個人一起解決。
而撩鷹似乎看穿了孟加拉虎的心思,他就像是一個倔強的小草,挺直着自己的脊樑,任由極具穿透力和破壞力的ak-47的子彈在身上肆虐着但是那支撐着的身子卻始終如巍峨的山脈一般屹立不倒,彷彿是刻意在和孟加拉虎的憤怒以及他手中的ak-47較勁。
“撩鷹,你個笨蛋,蠢貨,快倒下呀··········”
鷹眼哽咽着自己的聲音,輕輕的低吟着,那眼眶中的淚水如暴雨一般揮然灑下,但是撩鷹好像並沒有聽到鷹眼的低吟,只見撩鷹的胸口,被數不清的的ak-47的子彈如鋼釘一般穿過,那如黃蜂一般的子彈,在早已如破爛的漏斗一般的身體上繼續猛烈的衝撞着。
只見撩鷹的胸前,早已血肉模糊,碎肉混着鮮血四處飛灑,他胸腔內的器官,也在這子彈的瘋狂攪動下,碎的如一塊塊肉粒一般,從幾乎已經開膛破肚一般的胸前翻滾而下,那一根根混着鮮血和碎肉,甚至泛着森森陰寒之氣的白骨,也如鋼針一般刺痛着鷹眼的眼睛。
但即使在這樣的情況下,撩鷹的身體依舊如巨石一般聳立着,一動不動,彷彿與這大地,與這叢林,甚至與這天地融爲一體。
鷹眼趴在草叢裡,看着撩鷹堅挺不屈,寧死不倒的身體,他除了放下自己右手中的自衛手槍,擡手對着撩鷹遠遠的敬起一個莊重的軍禮,以表達內心的崇敬,尊重和感動之外,也別無他法。
這種感覺,就好像是一把刀子在一刀一刀的剜着自己的肉一般,那種眼看着別人爲自己而死的感覺,比死更難受。
突然,鷹眼感覺自己的右腿膝蓋像是被一塊鵝卵石膈應了一般,原本就悲憤交加的鷹眼憤憤的將自己的五根左手從污泥裡拔了出來,而他五根手指的指尖,早已因爲泥土砂石的摩擦和擠壓而鮮血滾滾。
“媽的,連你這破石頭也來欺負老子···········”
鷹眼一把摸起膈應這自己膝蓋的石塊,就要往外扔,但是當那石塊入手的瞬間,一股熟悉的金屬冰冷感瞬間讓鷹眼整個人一陣驚醒,因爲此刻握在他手裡,圓滾光滑如鵝卵石一般的東西,不是別的,正是之前他準備用來對付撩鷹和蜘蛛的單兵夜視儀的閃光彈。
當鷹眼握着這閃光彈的時候,他的眼睛突然亮了起來,彷彿撿到了一根救命稻草一般,鷹眼毫不猶豫的拔了閃光彈的插銷,朝着孟加拉虎的方向投了出去。
“轟隆···········”
隨着閃光彈猛地炸開,強悍的光亮和震撼效果瞬間將孟加拉虎整個保衛起來,而閃光彈的震撼效果最多隻有八秒,相對於經過特殊訓練的軍人,甚至會縮短到五秒。
所以鷹眼毫不猶豫的提起手中的自衛手槍,以他最擅長的迎風拂柳的身法朝着孟加拉虎迸射而去。
鷹眼距離孟加拉虎的距離只有一百米左右,只要讓他在這五秒的時間內衝入孟加拉虎周身五十米的範圍內,那麼鷹眼就有把握在孟加拉虎從閃光彈的震撼效果中恢復過來的瞬間,將他徹底擊殺。
就在鷹眼施展步伐,朝着孟加拉虎飛射而去的瞬間,他立即感覺到自己的頭皮一陣發麻,彷彿有一股冰冷的氣息直襲心頭,讓他不由自主的渾身一震,他的雙腿條件反射的改變了自己一動的軌跡。
“噠噠噠噠噠·············”
是ak-47的子彈從槍膛中迸射炸裂而出的聲音,那一顆顆金黃的彈頭,就像是奪命的毒蛇一般,朝着鷹眼的身體狠狠咬去,子彈幾乎是擦着鷹眼的腳掌一閃而過。
如果不是鷹眼提前感覺到了不對,此刻他已經成了第二個撩鷹,看着地面被子彈噗起的泥花,鷹眼的額頭再次冷汗津津,他沒想到,在自己跑出去不到三秒的時間,眼前的這個黑人傭兵竟然就已經從閃光彈的震撼之中清醒過來,不僅如此,他竟然還有能力對自己展開反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