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着朦朧月色,帶着絲絲醺然酒意的唐離由書房漫步開去,本來今天無事,只是早上的那番交談卻使他沒有了回家的心情。一度穿越、兩樣人生,經歷了滄海桑田鉅變的他,早已不是當年那個三流大學裡的憤怒青年。如果連人生都可以因爲一個閃電而另樣來過,那世間還有什麼事是看不開、看不慣的呢?就如同經歷生死週轉可以讓人大徹大悟一般,此時的麻衣少年對人生、甚至對生命本身都產生了一種荒誕而虛無的感覺。昔日的許多想法,現在看來不過是一個蒼白的笑話,沒有半點意義。唯一真實的只有生活本身,照顧好自己,照顧好上天重新賜予他的那個家,守護好這些與他情感血肉相連的人,這纔是真正的真實。
也正是緣自於這種想法,年齡本該不大的唐離習慣了四年來平淡的生活,經歷了兩度人生,也使他更加明白,平淡的與親人相守,給自己的心一個真正安寧的休憩,這纔是人生最大的幸福所在。所以,他能夠坦然的在“十一歲”時去閻蘇生店裡打工,去花零居給關關伴蕭,乃至今天到刺使府來當伴讀,做自己的能做的事,得自己該得的那份錢,承擔起那份責任照顧自己該照顧的那些人,如同後世世界中千千萬萬普通市民那樣的過日子,這就是四年來唐離全部生活的寫照。他從來沒想過這有什麼不對,也沒覺的自己所做的事有什麼低賤?這種生活使從小就是孤兒,後來到了青年時代又是煩惱不堪的他覺的很安心,也很滿足。
但是,這種信念在今天隨着碧兒的一番話被全部打破。“身份、地位”這兩個詞象兩條毒蛇般苦苦的纏繞着他,的確,一個甘於平淡的人本不該在乎這些,但是作爲一個現代人的穿越者,他能不在乎身份地位,但是他能不在乎這兩樣東西背後所承載的一切嗎?
不僅是在唐朝,在任何一個王朝時代,一個人的身份和地位幾乎就代表着一切,其中最重要的就是尊嚴。在後世,沒人會問你出身,只要你真正有能力,總能得到別人的看重。但是,在唐朝,出身就已經決定了所有。世家高門天生就能讓人敬重,貧寒子弟縱然再有才學也不可與之相比,甚至更有那些隸身賤籍的,無論如拼命,也只能是別人呼喝的對象,也許只因爲一個小小的錯誤惹來主人不高興,就會被亂棍打死,跟打死一隻雞,或者一隻狗沒有任何分別。
唐離能平淡的看待並接受簡單的生活,他不認爲,同時也沒有想法要去“解放”別的那些“受苦大衆”,但自己本身連最基本做人的尊嚴都得不到保障,這對骨子裡紮根有現代基本人權平等思想的他來說,卻是難以接受,再者,一個小小的鄭管家都可能對他的生命造成威脅,這個事實本身已足以造成足夠的震撼。
如果自己出了什麼問題,母親和蟈蟈將承受怎樣的生活,僅僅是想想,唐離已感覺到不寒而慄。
堅守四年的生活觀一朝崩塌,無所謂傷心,但對於麻衣少年來說,心中也的確是五味雜陳,在這個時刻,院外傳來的那連片花鞭暴響聲,就顯的更具有諷刺意味,如此的時刻,唐離選擇了酒。
捧着一支青花酒甌在書房中呆呆的坐了大半天,窗外的那片四方天空也逐漸黯淡下來,當彎彎的月芽兒晃晃悠悠掛上了天際的時候,爆竹聲終於漸漸的消歇下去,拂衣而起的少年斜斜的走出了小院,無所謂方向,也無所謂到那裡,他需要的僅是讓清涼如水的夜風吹開腦海中的那片混沌。
新月的光芒極其晦暗,這朦朧的月光照在少年的麻衣上,拖出一道明滅之間歪歪斜斜的影子,孑孓前行……
“吱呀”的推門輕響聲,唐離只覺鼻中一股淡淡的花香傳來,輕輕的搖了搖手中的酒甌,感受到晃動的份量後,少年莫名的一笑,復又繼續前行。
淡淡的月色蒙上高低參差的花樹,眼前的一切都是朦朧,一如唐離此時的心境,說不清道不明,感受到腳下碧草的柔軟,腦中醺醺的少年索性俯身脫下了腳上的那雙麻履,將之勾於右手後,光着腳向花樹更深處漫步而去。
…………
夜晚的月兒湖看來是如此平靜,偶爾一閃的粼粼水光反射出一片慘白的月光,是那麼的清冷!永遠都是一身白衣的鄭憐卿悄無聲息的坐在湖邊,目光卻凝聚在遠處樓宇飛檐上高高挑起的大紅壽燈上,那花燈紅的如此耀眼,僅僅是遠遠的這麼看去,似乎也能感受到它的溫暖……
呆呆的看着紅燈,白衣女子面上那塊兒潔白的紗巾漸漸映出了一道水痕,開始還只是小小的一個圓點兒,隨後串成串而連成線,直到模糊一片。
她本以爲自己的眼淚早已流乾,但今晚,聽着遠處隱約傳來的鼎沸人聲、看到這些花燈……
“哭出來傷在臉上,強忍着傷在心中,哭吧!”,突然響起的聲音使鄭憐卿一驚,隨即,這個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聲音使她心底本能反應道:“是他?”,也許是驚慌,也許是被人看到哭泣的羞澀,她的臉微微的紅了一紅。
或許是因爲酒的緣故,今晚偶遇白衣女子,唐離並沒有往日那種一顆心晃晃蕩蕩停不住的感覺。
順勢趺坐在柔軟的草地上,看着身前水紋微蕩的月兒湖,麻衣少年淡淡說道:“我很快就要走了,留下來!陪我說說話吧!”。
“走!”白衣少女口中的這個字更象是囈語,猶豫與徘徊,她那隻正向前邁的腳,最終還是收了回來。
一站一坐,背對而立的兩人誰也沒有發現,她們朦朦朧朧的影子早已在草地上重合一處,緊緊的,再也分不清那個是你,那個是我……
“在伽愣寺山門俗講的時候,我第一次見到你。那時的你穿着現在一樣的衣衫。”,揚手喝下一口甌中的春酒,少年淡而清朗的聲音續道:“只看你當時爲山南、爲大唐禱告時的虔誠,我已知你定然是個好姑娘”。
白衣女子沒有發出任何聲響,但她那投射在草地上的影子,卻分明輕而細微的抖了一抖。
“上次,在內花園中見到你,只爲那兩隻雛燕,我更加肯定了這種看法,對了,那兩隻幼燕傷勢可都好了嗎?”。
回答少年的依然是一片沉默。
“我……我要走了……也許……”,再飲一口春酒,淡而苦的笑容出現在少年的脣邊,他的心底更有一種說不出的微微酸楚,後世二十年,加上今生四年,唐離從不曾有過這種感覺,“也許……也許我想說的只是,那兩個人的死跟你沒有任何關係,你是一個好姑娘,就因爲你太好,而他們福太薄,所以纔會如此!這不是你的錯,所以也完全沒有如此折磨自己!”。
一口氣說完這些,少年的心中好過了許多,然而片刻的鬆爽之後,濃濃的遺憾卻又自心間涌起,“也許,我真正想說的不是這些……
剛纔微微的顫抖化爲此時劇烈的抽搐,以至於想要疾步走開的白衣女子此時再難以邁開腳步,而那面素白的紗巾上,點點滴滴再次滑落……
除了偶爾的夜鳥低鳴叫,淡白的花園中再沒有任何聲響,除了那輪孤寂的上弦月,完全沉入自己內心世界的少年男女都沒有發現,遠處花樹後正有一道鬼祟的黑影正屏氣凝神,悄無聲息的向月門處走去……
…………
金州刺使府文淵樓,因有老夫人上坐,鄭氏族人自然不能沒規矩的上前圍觀,所以翟琰的這聲叫喊是廳中衆人愈發驚詫,一時間都將目光緊緊盯在了他身上。
“什麼閻家兄弟、大小尉遲,翟兄,收聲!”,說來,今晚是鄭氏一年一度的族內大校,翟琰如此作爲分明顯的有些越禮,同爲觀禮嘉賓,王縉起身上前,輕拉着他的衣角小聲提醒道。
“你看這畫,你看這畫!”,孰知此時的翟琰簡直就如同走火入魔了一般,王縉的話直若未聞,眼睛片刻也不稍離那三尺卷軸,口中隨口說出的這麼兩句話,也因爲太過激動,音量不僅沒有半點減少,反而愈發的大聲起來。
只是他如此言語,近在咫尺的鄭老夫人卻是絲毫沒有什麼反應,原本隨意而坐的身子無形中已是挺的筆直,緊緊盯着畫卷,她臉上的表情也由初時的極度震驚,變化爲現在濃濃的哀怨與追憶,而那雙眸子中,此時卻無形中篷起了一層淡淡的雲霓,其間有懷念、有嗔怪、有傾慕、甚至更有點點嬌癡……總之,這一刻的老夫人再不是那個慈祥而威嚴的鄭家老祖宗,鶴髮童顏中,絕似等待遠歸良人的陌上少婦。
“逆子,你乾的好事!”,下首而立的鄭使君詫異的看着這一切,因無老夫人召喚,如今嫡親各房都在的情形下,他也不便越禮上前,及至見到十餘年不曾稍呈柔弱之態的母親此時竟然在大庭廣衆之下眼眶濡溼,掉下淚來,頓時心中一緊,再也顧忌不得太多,口中罵着呈上畫軸的鄭鵬,腳下已是一步跨上前去,“今日是大喜的日子,母親切莫傷……啊!……父親……”。
俯下身子勸慰母親,說話間鄭使君偶一擡頭瞥向畫卷,頓時身子一震,口中無形發聲。
三尺卷軸,樹樹臘梅臨風綻放,花樹掩隱下,使那棟雅緻書房僅露出一壁飛檐及半扇窗扉,隱見窗內書几上素琴一張、香爐嫋嫋。在如此書香淡雅的氛圍中,一樹虯曲多姿的梅樹前,正有一個身量頎長的團衫儒士半側着身子持酒而賞,看他面上容貌直與鄭使君有七分相似。
鄭使君越看越是吃驚,與以前見到的那些畫像相比,這副已經超脫了“酷似”的範圍,也不知這畫師用了何等手法,雖是紙上人物只露出了半邊臉龐,但那眉、那眼,卻是如此生活靈動,縱然遠遠而觀,畫中人面上露出的那副雅潔與脫俗也清晰可感。
更讓使君大人吃驚的是,此畫的畫師用心極深,畫中人持杯時並不如衆人般用的食指,而是拇指與中指輕捻。其他如繫縛腰間錦帶時所挽的陶然結,都是其父生前特有的癖好。
此畫從最小的細節到畫中人面容的臨摹,再到書房、素琴、臘梅等背景的選用,無一不合於上代家主,而將這所有相融合,就用畫筆造出一個最爲真實生動的境界,從面容的逼肖昇華到人物氣質與風儀的契合。使人一眼看去,纖纖君子、溫潤如玉,宛若生人。
注目畫卷良久,鄭使君神思飄飛間似乎又回到了垂髻幼年,那時的父親最喜梅花,而其中更以凌雪更盛的臘梅爲最,每到花開之時,他總會帶着自己徜徉於書房前廣植的梅林中……心入畫境,不覺之間,眼中已是霧生潮起。
小胖球今日獻畫,本是爲邀寵而來,及至見到祖母一看畫卷卻是哭了起來,甚至連素來最重風儀的父親也是如此,一時間不免心下惴惴難安,等了片刻,又聽不到人說話,他的感覺愈發糟糕,當下再不顧其他,順勢上前一頭扎進鄭老夫人懷中,稚聲道:“奶奶,孫兒不好,惹你傷心了,奶奶別哭了,孫兒看着難受!”,口中邊說,身子猶自扭動個不停,他這等撒嬌功夫,只讓那些堂兄妹們看的嫉妒欽佩不已。
小胖球的這番動作,是鄭使君驀然驚醒,此時他已然明白素來剛強的母親爲何今天會如此失態,只因這畫對於他們這些親人而言,委實太過於勾人神思。不知不覺之間,已使人心墜畫境,他身爲人子已經如此,更何況伉儷情深、數十年相知相守的老夫人。
微微側身之際,鄭使君抹去眼中的水氣,才低下身子輕聲道:“有外客在此,母親莫要傷心!”。
微微扭頭看了兒子一眼,一臉茫然的鄭老夫人才驀的醒了過來,低頭抱住小胖球兒,再擡起頭時,除了眼圈依然微紅之外,她臉上的表情已經恢復如初。
絕不再看那捲軸一眼,移目四顧,見滿廳中人都是滿臉好奇的盯着身前的畫幅,老夫人向兩個貼身丫鬟略一揮手道:“去,讓他們也都看看這個。”
誰知那兩個丫鬟一動,目光緊盯着畫卷、手上猶自比劃個不停的翟琰也癡呆呆的跟着上前,旁邊的王縉實在看不下去,一把將他拉住,片刻之後,這位畫聖幼徒才醒悟過來,戀戀不捨的看了那捲軸一眼後,長嘆聲道:“五十年了,不想今日在這山南竟然又見閻氏人物、尉遲畫風。”
不等王縉開言,眼光瞥過卷軸的老夫人聞言接話道:“現在兒孫輩們在看畫,翟先生名門子弟,丹青聖手,趁此時機不妨略做解說。”
目光跟着兩個捧畫的丫頭轉動,翟琰聞言微微一愣後道:“好手法,着實好手法呀!”。
“當世人物,若論丹青之妙,有誰能更勝道子先生,你翟少兄如此出身,此畫縱然再好,也不至於讓你忘形如此吧?”,見這翟琰跟得了魔障一般,到現在還盯着被捧走的卷軸,王縉又是好氣,又是好笑,旁邊出言道。
“若是令兄在此,定能看出其中玄妙”,沒好氣兒的對王縉說了一句,翟琰側過身子,微微躬身一禮道:“回老夫人話,適才這畫若單論技藝而言,其實仍有許多瑕疵,例如梅乾的勾勒、人物衫紋的細處運筆等等,都算不得絕佳,但晚生之所以贊其好畫,只因此畫之中包含着三種現已失傳的丹青技法。”
“噢!翟先生不妨細說來聽聽”,因爲此畫描繪的對象別有不同,老夫人大感興趣的追問道。
“丹青之藝,依照各人心性嗜好不同,其所擅長也是不同。例如本朝之中,若論佛道人物及寺院壁畫,家師自是第一”。言說此話時,翟琰言語平淡,絕無半點自誇之意,但話語中的自信,卻是溢於言表。
吳道子盛名千古,在生前的開元天寶間,即已與善草書的張旭被時人並稱爲“書畫雙聖”,這地位已是舉世公認,沒有任何疑意,所以聽他這話,鄭老夫人母子並王縉都是點頭稱是。
“若論善畫馬及各種異獸,卻需推韋氏世族之韋無忝爲第一、其餘張藻擅畫鬆、馮少府擅畫龍,王太晟善山水等等,人有不同,其所擅長也是各自不同。”將這些背景加以介紹之後,翟琰略提音腔道:“然則要論及俗家人物,自我大唐開基建國百餘年間,絕無一人能勝過貞觀朝閻氏兄弟,其中,更以閻中書立本冠絕一時。”
聽他這句說完,王縉等人頓時明悟,太宗貞觀朝,這閻立德、閻立本兄弟可謂聲名四播、風i一時,其中尤以弟弟立本畫名更著,又因他後來曾於高宗朝位居中書令、同平章事,身爲宰相之尊,所以此時翟琰依慣例稱其爲“閻中書立本”。
“《秦王府十八學士圖》、《歷代帝王圖》,包括現在長安供奉的《凌煙閣功臣圖》都是閻中書丹青妙筆。閻氏家傳技法,畫人物最重資料收集,重人物背景的理解與融合,我嘗聽家師言,中書昔日奉太宗飭令繪《歷代帝王圖》時,曾耗時數年,精研典籍,後根據其所處時代、地區及不同年齡和經歷,包括施政得失,通過不同的坐姿、表情、服飾等等恰如其分的加以描繪,畫成之日,太宗感嘆竟日。適才所見這副畫卷中,只看他場景佈置及手足姿態,無一不是遵循於此”。翟琰言之於此,口中嘖嘖讚歎不絕。
“大小尉遲又如何?”。聽這些前朝名人掌故,王縉興味大增,翟琰話剛一聽,他隨即開言問道。
“也是太宗朝,西域來了一對僧人,一名尉遲質那,一名尉遲乙僧,這二人都以善畫馳名,又因二人份屬父子,所以並時人並稱爲大小尉遲。適才畫卷中的構圖‘灑落而飄逸’,絕是大尉遲的畫風,至於眉眼間的細筆,用筆緊勁如曲鐵盤絲,正是小尉遲所擅長。本來我還不敢肯定,但一看到畫中人物的着墨,某實敢以腦袋擔保,絕無差錯。”,說到這裡,翟琰簡直就有些咬牙切齒之狀了。
“哦!這是爲何?”
“凹凸花!用色沉着,堆起絹素而不隱指。只有這種西域畫風處理陰影的暈染手法,才能繪出最真實的凹凸花效果,你看,你再去看那畫卷中人物的衣衫,是不是有凹凸花!”,從牙縫中擠出這番話,黑麪暴牙的翟琰此時看來簡直就有幾分猙獰,“尉遲父子、閻氏兄弟一代風i,可惜隨着他們身死,這兩派的獨門技法已久不見於人世!我隨師傅學畫十年,專攻用色,平生以不得習暈染法爲最大恨事,天可憐見,今天居然讓我再睹此秘技,此天佑我,天佑我也!”,雙手緊攥成拳,此時的畫聖幼徒聲音嘶啞、語近癲狂。
見翟琰如此激動,聽說剛纔那幅畫卷居然有如此來歷,鄭老夫人相顧瞠目,片刻之後,才見鄭使君看向小胖球,正色道:“鵬兒,前些時日,你到書房私自取走你四叔的臨摹,更到帳房支領錢財五十五貫,說,都送到那裡去了?”。
“鄭小四這賤奴才,居然敢不聽我話,來日少爺再收拾你。”,小胖球心下暗罵那帳房一聲,口中卻不遲疑道:“我也是爲了給奶奶大壽置辦禮物,錢送到山南西道梁州桑南泉那裡。”
“桑南泉?絕無可能,此人曾在家師坐下習藝兩月,絕無這等技法”,自鄭使君開始追問這畫的來歷,翟琰的目光就再沒離開過小胖球兒。
翟琰黑麪暴牙,原本就貌醜,此時心中激盪、神情過於專注下,看來分外怕人,小胖球兒只看了他一眼,隨即扭頭道:“我話還沒說完,桑南泉那副拿回來被阿碧給毀了,剛纔那副!是阿離昨天畫的。”
“阿離?”,今天第二次從小胖球口中聽到這個名字,鄭老夫人母子並翟琰二人都是一時啞口,太過吃驚之下,竟然說不出話來。
靜默良久,才見王縉以手撫額,口中喃喃道:“伴讀!……唐離……阿離呀!阿離,你到底是什麼人哪……
正在此時,就見文淵樓門輕推,一身簇新寶藍緞衫的鄭管家疾步走了進來,看他臉上強抑興奮不能的表情,混似剛剛被天上掉下的金元寶給砸過……
…………
寫文事實在太累,緊趕慢趕,纔剛剛結束,連校對也來不及了。玄宗朝開元天寶間,這實在是中國兩千年王朝史上最輝煌的時期。但反過來,葉子選擇這個時期來寫,日子也着實不好過,琴棋書畫、聲色歌舞,想寫好這那一樣都是最耗心力的活計。
目前唐離還只是在偏僻的山南金州,一旦它日到了“黃金之城”的長安,那就要命了,且不說玄宗與楊貴妃,詩仙李白、詩聖杜甫、詩佛王維,還有高適、岑參、王昌齡、王之渙這等邊塞大家,詩人且不說他,另外還有舞王公孫大娘、草聖張旭、畫聖吳道子、藥王孫思邈………中國王朝史上,從來沒有一個時期向開元天寶間這樣,集中出現瞭如此多的超一流人物,數着數着,我的頭都發暈,這那一個人物不是名垂後世、風i千古的人物……
哎!路漫漫其修遠兮,吾將上下而求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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