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這頓飯終於吃完,首先放下筷子的是郝氏,她從手邊接過管事婆子遞來的帕子,動作優雅的印了印嘴角。
“忘了跟大家知會一聲了,這一次進貢的胭脂是直接送到皇宮的。所以,大老爺和三老爺這一次不得不親自跟着去京城,估計沒有一個月是沒法回來的。”郝氏面上露出些許笑意,目光不時瞥向坐在左手邊的執素姨娘,眼裡盡是得意。執素姨娘雖然在強裝鎮定,但是眼底隱約的慌張還是落在郝氏的眼裡。
“老爺是前天的出門的,執素和扶風應該已經知道了吧。你們這些晚輩可能還不知情,今兒個就藉着這個機會跟你們說一聲。”郝氏收斂起嘴角的笑意,繼續說道,“至於生意上面的事情,我想老爺離開之前也是有過交代的。生意上面的事情由斐堂代爲處理,天闊和斐涵在一邊協助,遇到什麼大事情一定要三個兄弟一起商量着解決。實在不行了,再來家裡尋我……咳咳,或者是直接去南門的胭脂鎖尋三夫人。”
郝氏提及的三夫人沈氏原本也是官宦人家的小姐,後來因爲家道中落這纔跟着父親淪爲了商賈。父親在官場上雖然不順,但是卻在商場上一路坦途。再加上他平素也願意結交一些官場的人,所以,沈家的生意越做越大。沈老爺身邊雖然有個兒子沈厚敦,不過卻是好吃懶做,不學無術。所以,便將平生所學統統都交給了沈氏。且不說沈氏嫁入黎家的嫁妝是多少,光是她那一身的才幹,也就足以讓大三老爺讚歎不已了。
精明能幹,雷厲風行,這是沈氏的一向作風。
見過大風大浪,能掌控全局,這也是過世的大老太太能放心把整個後院交給沈氏的依據。只不過郝氏的輩分雖比沈氏高,那見識和才學卻遠遠不及,所以她頂多也只能算是二把手。這個時候,沈氏應該還在南門的鋪面裡面照看,所以未
曾回來。
對於郝氏說的這些,花執素一臉的不耐煩,卻也透出幾分不安。別人心裡可能不清楚,可是她心裡卻跟明鏡兒似地:郝氏等這個機會不知道等了多久了,不用想,這一次,郝氏一定趁着這個機會爲難自己。更甚者,說不定弄出什麼幺蛾子來直接在老爺回來之前把自己給弄出黎家去。
且不說郝氏,就連當家主母沈氏也是眼裡容不得半點沙子的人。別看沈氏平素剛正不阿,可是她總歸是個女人,只要涉及到三老爺的事情,她也免不得爭風吃醋。更何況是整日抱着醋罈子的郝氏?
這些年來,大老爺原本是跟郝氏相濡以沫的,不過女人總是有人老珠黃,美貌不在的時候。多少年過去了,原本水靈的郝氏眼角也在不知不覺中爬上了皺紋。就在這個時候,大老爺卻從外面帶回來一個妾室,便是花執素。
古來只見新人笑,哪聞舊人哭?
原本過世地大老太太的意思是買了這兩個姐妹。給一個讓大老爺延續香火,另一個送給三老爺。後來卻被沈氏打翻醋罈子。大老爺一日藉着酒勁認錯人,把妹妹花扶風強要了。
明媒正娶的花執素沒懷上孩子。那個後來者花扶風倒居上,生了沐斐涵。郝氏這個時候就算有再多地無奈,也沒辦法,只能認了。
自從花執素得寵之後。她便想着法子把自己地妹妹也拉攏到了大老爺地面前。面對着這一模一樣地臉蛋和迥然不同地性格,大老爺又哪裡能夠拒絕?便是這般。柳家地雙生姐妹霸佔了郝氏在大老爺心中的位置,成爲大老爺一時間最寵愛的妾室。
多少年來,郝氏爲了保住自己在大老爺面前的想象和好感,一直就將不滿強壓在心底。好不容易有了這個機會。誰又知道她心底是不是真地在謀劃着什麼呢?
比起郝氏南嬋地淡然和花執素
地焦灼,花扶風倒是一副風輕雲淡的模樣。她原本就是個沒有什麼心機的人。凡事都以自己地姐姐花執素馬首是瞻。這一會兒,只道是大老爺離開一陣。哪裡又會想到那麼深地地方去?
飯已經用完了,可是桌上的菜卻只是動了一點點。郝氏難纏輕笑着接過身邊管事婆子遞過來的茶水,優雅的漱口。“看來大夥兒今個兒都沒什麼胃口呢……”
大家輕輕抿了抿嘴脣,算是應答。
“對了,還有一件事情要跟大夥交待一聲。”
郝氏看着丫鬟把桌上的菜餚都清乾淨了,這才清了清嗓子開始進入主題。
郝氏的話音還未落,大夥兒的目光就十分一致的落在她的身上。無一例外的,大夥兒眼裡都漾起一些莫名的緊張情緒。要知道,以往每次郝氏召集大夥來用餐的時候,總是有事要交代的。不是要縮減這個園子的開支,就是減少那個園子的丫鬟,還有好幾次都要動到執素姨娘的月錢,若不是執素姨娘跟大老爺日日夜夜的吹着枕邊風,恐怕執素姨娘的月錢早就被減少了一半。 沈氏雖然是黎家的當家主母,可是她多半是陪在丈夫的身邊,在行商這方面倒是能幫上黎府不少的忙。俗話說,魚與熊掌不能兼得。所以沈氏夢見把大部分精力都投入在胭脂鎖裡
面,而內院的一些事情,自然就是無法顧及的那麼面面俱到。便是這般,便讓大夫人有了趁虛而入的機會,她不時的在燕老太太耳邊吹吹風,再送些禮品,把燕老太太哄的樂顛兒樂顛兒。
沈氏不在,後院自然就是大夫人爲大。像一般的這些僕人的月錢,或者是物件分發,都要先稟告大夫人這都已經是黎府後院不成文的規矩了。
“聽說……”郝氏故意把話音拖長了一些,目光落在花執素的身上,“執素苑裡前個兒來了個婆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