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彌望着蘇月茗那張熟悉而又陌生的臉,糾葛而又複雜的心情是如何也沒有辦法平復的,直到門外傳來了陣陣腳步聲之後,她才連忙收起臉上慼慼然的表情,起身開始服侍蘇月茗更換衣裳。
蘇月茗雖然還難以消化剛纔發生的事情,但是她卻也馬上平靜了下來,乖巧地順從着香彌的示意:悠然起身,任由香彌幫自己套上大紅的喜服。直到香彌有些拘謹地繞道她面前,替她將腰間的配飾繫上的時候,蘇月茗才低頭,看見那刻着百年好合的玉佩,不由得皺起眉頭,胸口涌起一股厭惡。
推門而入的一臉狡黠的猴臉,他遠遠的看見配合默契的兩個人,滿意的勾起嘴角。“明個兒便是新郎派人來迎親的日子,今天晚上小丫頭就熬些藥給她餵了,明天可不能出任何的差錯。”
蘇月茗低頭不語,只是看着香彌。
而香彌手裡的動作沒有停,伸手撫平了蘇月茗胸前的垂墜,又將腰間的流蘇仔細的理了理之後,才朝着猴臉那邊輕輕的點頭應聲,“知道了。”
“明個兒你們被迎親的隊伍接了去之後,我們就會暫時離開歌城。”猴臉咧嘴一笑,閒着的手開始緩慢的把弄着腰間的刀柄,像是無意又像是半帶着威脅,“小丫頭,到了那邊該說的、該提點的一點兒也不能少。但是,不該說的,若是多說了一句……”
香彌原本停在蘇月茗腰間的手猛地一頓,她像是想起了什麼一般,臉色陡然變的慘白。就在猴臉的話還沒有落音的時候,她便雙腳一軟,跪倒在地上,臉上全是害怕的神情,“香彌不會亂說話,你們別害我、別害我……”
瞧見香彌極度害怕的樣子,猴臉才滿意的點頭,“這事情你們兩個若是辦好了,一個便成了大戶人家少奶奶,一個便是少奶奶身邊最得力的丫頭,好處自然也是少不了你們的。這自然是比牢獄裡面的日子要好上萬倍,你們自己可要好好思量思量。”
猴臉半眯了眸子,在看見蘇月茗和香彌點頭之後,他才滿意的轉身離開了。
待猴臉出去之後,蘇月茗才伸手將戰戰兢兢的香彌扶了起來。她輕撫着自己身上的衣物,那大紅的顏色,灼痛了她的眼。扭頭看向香彌,她才緩緩的開口,“香彌,現如今我們兩個一榮俱榮,一損俱損,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
香彌怔了怔,半響之後,她才面色灰暗的擡起頭,呆呆的看了蘇月茗半天,終於點頭,“小姐,香彌知道了。”
“那麼……”蘇月茗擠出一抹無奈的笑容,“那我現在必須要知道事情的來龍去脈。”
香彌身子一顫,猛地擡起頭,卻撞進了蘇月茗堅定不移的眸子裡。她面露難色,不時的把目光朝着門外挪,似乎在擔心着什麼。
蘇月茗心底自然是清明的,她頷首,知道香彌是怕隔牆有耳。眸光閃了閃,蘇月茗只道是來日方長,現如今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先脫離那猴臉還有絡腮鬍子的監控,還有弄清楚自己現在假借的這個身份到底是誰的,其他的暫時可以挪後再說。
“我知道你的難處,”蘇月茗聲音不大不小,恰好能讓屋裡的香彌聽見;若是外面窗戶底下有人,大約也能隱約聽見一些。“什麼該說你便說,不該知道的我一點也不會多問。”
得了蘇月茗這話,香彌眸光裡面才忽然閃出了淚水:這個女子的行事作風,還有說話方式簡直就跟自家小姐一模一樣,怎麼會不是呢?就這麼胡思亂想了一番,她又有些自嘲的嗤笑:小姐不是明明就已經死了嗎?人都已經下葬了,自己方纔居然還會把蘇月茗當成自家的小姐,簡直是太可笑了。
想到那日自家小姐慘死的模樣,香彌心口陡然涌起一陣刺痛,她下意識的摸了一把髮髻邊上的細緻疤痕,心中不免哀憐:那日見小姐離世,香彌悲痛難捱,便一頭撞在牀頭柱子上面,想要隨自家小姐而去。但天不從人願,卻偏偏又被救活了過來。現如今……香彌緩緩的擡頭看向蘇月茗:這張臉跟小姐的簡直就是一個模子裡面刻出來的,也罷,就當是上天垂憐自己,所以纔將這女子送到自己身邊來。如果可以話,便把她當成自家的小姐,也未嘗不可……
便是這麼想着,香彌臉上的神情終於舒緩了一些,她起了身子,緩緩地走到梳妝檯邊上,從錦盒裡面找出一些胭脂,一邊細緻的替蘇月茗抹上,“小姐臉色如此蒼白,如何能做新娘子?讓婢子來替小姐上妝吧……”
蘇月茗腦袋還是有些昏昏沉沉,但是比起方纔剛醒的時候已經清醒了不少。她撩起裙襬,優雅的挪動身子,竟是那麼的嫺熟自然,一點兒也不見做作的樣子。坐在
香彌的身邊,蘇月茗甚至會想:若自己真是香彌的小姐那便好了,不管是怎麼樣的命運,是幸福還是悲慘,至少也是擁有了自己的回憶,那樣纔是一個完整的人啊!
一邊仔細的替蘇月茗上妝,香彌一邊將事情的經過徐徐道來。
原來女方姓溫,溫家要出嫁的便是大小姐溫暖。
溫家原本是北方新城的大戶人家,溫老爺出身草莽,後來因爲蘇月茗的母親相助,從商之後一路坦途,成爲了當地有名的大戶人家,也有當地人笑稱溫家是當地最沒有規矩的草莽富貴人家。
好多年前,因爲一次生意上的合作,溫老爺認識了歌城的大戶,居然當時就定下了娃娃親。早在兩年前,男方就舊事重提,說起了這樁婚事。這不,溫老爺雖然捨不得女兒,但是他性情耿直豪爽,雖然大咧咧的,但是一言既出駟馬難追。這才硬着頭皮應了下來,將自己寶貝女兒給許配了出去。
溫家原本就是靠着經營藥材店爲營生,而這位溫家的大小姐更是從小耳濡目染,跟着自己的孃親練就了一手的好醫術。只不過她從小性子就有些古怪,雖然爲人大剌剌的,卻自小就懂事,也勤奮好學。相比家裡的其他姐妹們,那悟性和聰明程度都高了不少。明明別的女兒家都喜歡女紅、繡花,寫字什麼的,她卻喜歡搗鼓中藥,甚喜研究解毒製毒的方法。
溫家藥材店,郝大小姐蘇月茗身懷用毒解毒的絕技。而現在蘇月茗所在的這間宅子便是女方在歌城外的一間豪宅,因女方來歌城長途跋涉,需在這邊休整一番之後,再由南方
「親迎」爲六禮最後一道程序,即新郎乘禮車赴女家迎接新娘。「親迎」意義有二:男子親自去女家迎接親孃,表現對女子的尊重;表現出男子要求從夫居的強烈願望。
古時,人們對親迎十分重視,若不通過親迎之禮而成親,則被認爲不合禮制,會受到世人譏諷。在當時,親迎被看成夫妻關係是否完全確立的依據。凡未親迎而夫死,女可以改嫁。然而一但舉行了親迎後而夫死,按禮俗規定,新娘就只能認命而從一而終了。
郎騎着高頭大馬,頭戴狀元帽,身穿紅色長袍;新娘則身着霞帔、頭戴鳳冠,蒙着紅蓋頭,端坐轎中,伴隨着歡慶的鼓樂聲,長長的接親隊伍緩慢地前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