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黑的頭髮,挽了個公主髻,髻上簪着一支珠花的簪子,上面垂着流蘇,說話時,流蘇就搖搖曳曳的。白白淨淨的臉龐,柔柔細細的肌膚。雙眉修長如畫,雙眸閃爍如星。蘇月茗身上穿着淡綠儒裙,顏若朝華,服飾打扮雖也不華貴異常,但是項頸中掛了一串明珠,發出淡淡光暈,映得她的容顏更是粉裝玉琢一般。
不光是黎斐然,就連站在一旁的秋儂和胭脂、紅袖瞧了,也禁不住露出讚歎的眼神。倒是身爲主角的蘇月茗一臉的淡然,仿若鏡中之人不是自己一般。
一切準備就緒之後,她才扭頭問了香彌時辰。心下剛腹誹怎麼執素姨娘怎麼還沒有派人來通告一聲的時候,門口就有婆子來報,說是福祉苑有人傳話來了。蘇月茗挑眉:果不其然的,黎翩躚消息還真是靈通,福祉院不是大老爺的住處嘛?
蘇月茗朝身邊的丫鬟們使了個眼色,她們立即退到了一旁,陪着黎斐然嘻鬧起來。稍待了一會兒,便瞧見一個玲瓏的身影朝這邊走了過來。香彌一見來人,臉色陡然就變了:這,不是扶風姨娘身邊的小丫鬟夏桑麼?上次因爲夏桑來尋自己,導致蘇月茗受辱,香彌可是把這份仇恨記在心裡的,所以瞧見夏桑也未曾有個好臉色。
“大少奶奶,”夏桑笑意盈盈,一進門的時候,卻瞧見黎斐然和蘇月茗兩個人已經準備妥當,不由的腦子裡面轉了幾道彎,“大夫人說晚上要宴請康泰苑,所以特意叫婢子過來傳話。”
蘇月茗瞧了瞧一臉怒意的香彌,目光復又落回到夏桑的身上,“你去回大夫人的話,說我們省了。到時候會跟大少爺一起過去……”
“是。”夏桑有些疑惑的瞧了蘇月茗身邊的香彌的一眼,方纔進門的時候她還特意跟香彌笑了笑,孰料香彌看是看見了,可是居然回了自己一記白眼,這倒是真真的讓夏桑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了。她微微蹙眉,領了蘇月茗的意思,就出去了。臨走之前,她還在心底腹誹:看來這大少奶
奶果然名不虛傳,纔來黎府多久啊,居然就廣開言路了,消息貌似靈通的很呢!夏桑一邊走着,一邊綢繆等會子要怎麼跟扶風姨娘和執素姨娘把事情給交代清楚。
夏桑走後,蘇月茗並沒有急得像無頭蒼蠅一般,而是陪着黎斐然在喜堂裡面嘻鬧起來。
“娘子……”
“嗯。”
“娘子……”
“嗯?”
“娘子……”
“……”啪!蘇月茗坐在銅鏡邊上撥弄着頭頂的珠花。等時辰到了,自己便該帶黎斐然這個呆子去福祉院了。不過身邊這個傻相公竟像個小孩子一般,黏在身邊。傻乎乎地喚着自己。原本還想將事情梳理一番。卻不料被黎斐然嚷嚷地直覺着頭大。她隱忍不住,伸手在黎斐然地額頭上彈了一下。
“萌兒。好痛!”黎斐然揉着光潔地額,扁嘴大呼。
蘇月茗伸手在梳妝檯裡面挑出一隻淡黃色的珠花,對鏡別上,“你若再叫,還要捱打。”
“萌兒……”
“嗯。”
“萌兒……”
“嗯?”
“萌……嗚嗚,痛呀!”又捱了一記。
蘇月茗笑着望着面前這個裝可憐的呆子,“我打得很痛?”
“嗚嗚……痛……”此時黎斐然的心裡,充滿了巨大的喜悅,以致他不知該如何抒發這強烈的情緒,只得翻盡心思地吸引身旁這個漂亮人兒的注意力。
“萌兒……”
蘇月茗有些啼笑皆非,雖成婚時間不長,但是也將近有十來天。每日早上,蘇月茗在牀上才一睜眼,近在咫尺地,就是一雙黑玉流光的美眸。黎斐然笑眯眯的看的專注,見她醒來,當即就綻了一朵好大好大的憨笑,“萌兒,我們很久很舊以前就是好朋友吧?”
蘇月茗心底一驚,不錯,在面對黎斐然的時候,她也有過這種想法,難道這就是一見如故?“爲什麼這麼說?”
“斐然很久以前就經常做夢,夢到過你的樣子哦……”黎斐然笑眯眯,眼神未曾離開蘇月茗的連分毫,“不騙你哦,娘說的,騙人的不是乖孩子。”
這個傻瓜,總是能讓她心臆內糯糯軟軟,溫溫暖暖……
眼下,見他如一隻邀寵狗兒般在自己身邊蹭來蹭去,蘇月茗更是忍俊不禁,“趕緊去把新衣服換上,我可不喜歡髒兮兮的斐然。”
“哦……”黎斐然頓了頓,回頭看了一眼秋儂手裡捧着的衣服,癟嘴,“那萌兒能不能陪我去花園裡面玩?”
“好。”蘇月茗妝罷,揚手給截過來秋儂手裡的衣物,開始替黎斐然整理起來,重新系了腰間的帶子,最後將那個從不離身的長命鎖也戴上,“但是,要先見過大伯和大伯母才能去。”
“喔。可是,爲什麼?後花園離我們這裡比較近喔……”黎斐然瞪着蘇月茗,目光直直的看着她替自己整理衣物,果然……跟孃親一個樣兒,很溫柔很溫柔的。
“這是禮節啊,相公。因爲大伯和大伯母是長輩,長輩叫我吃飯,我們理應先去拜見長輩,再去玩。”蘇月茗面上帶着笑意,不徐不疾的解釋。
“對長輩要有禮節哦?”黎斐然瞪大雙眼。
“相公平日就做得很好啊,你還記得你那些同窗,還有教你的先生嗎?”說完這話,蘇月茗面上略帶笑意,也不管黎斐然的抗議,徑直起了身子,“走吧,去前廳。時間差不多了,要是遲到可是要捱罵的哦!”
雖然話是這麼說,可是蘇月茗心底也生出一些怪異感覺來:的確,好像自己嫁進來這麼久了,好像也還沒有正正經經地跟大夥吃過一頓飯。想來,只怕是黎家的人壓根就沒有這份心思,完全就沒有把自己當做這家的大少奶奶來看待吧。“也罷,”蘇月茗輕輕抿了抿雙脣:他們不待見自己反而還如了自己的願,在這深宅裡面,恐怕自己就算是捲入了什麼是非,也不見得能毫髮無損的抽身。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