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理也不理,擡起步子往房間裡面走,“大哥呢?老太太他們馬上就要到了……”話還沒說完,女子便一腳踩在到了跌落在地上的珠花,腳下一滑,女子驚呼一聲,身子晃了晃,便往一側倒了去。
兩個紫衣丫環眼明手快,連忙上前一把扶住了她,“二小姐,您沒事吧?”
那位二小姐穩了穩身子,臉上微微有些窘色。她緩了一口氣之後,理了理有些亂的衣襟,低頭看着滿地的狼藉和跌坐在地上的蘇月茗,臉上寫滿了不悅,“大嫂,今天可是您進門的第一天啊,您把自己的房間弄成這個樣子,這是演得哪一齣啊?”
“我……”蘇月茗很想起來,然後跟跟她們解釋。可惜力不從心,她越是費力,腳卻越是跟她唱反調。她只能無奈的望着氣勢洶洶的二小姐開始做垂死的掙扎,希望能靠着自己的力氣站起來。
本來站在門邊的兩位紫衣丫環這回可算看明白了,這個新娘子怕是路途遠了,累着了。她們對視了一眼,便要上前去助蘇月茗一臂之力。
二小姐臉色一沉,故意不看向蘇月茗那邊,“胭脂、紅袖,你們做好自己的本分沒有?我讓你們請大少爺和大少奶奶,你們兩個卻像根木頭似的杵在門口,若不是我親自來一趟,今天你們就準備在門口站上一整天嘛?”二小姐幽幽的望了一眼已經停下腳步的胭脂和紅袖,“秋儂呢?那個丫頭又死到哪裡去了?她現在可是老夫人任命,專門來服侍大少奶奶的,人呢?”
其中一個略瘦的紫衣丫環上前一步回話,“秋儂現在正在錦繡苑服侍大少爺,聽說大少爺昨個兒被灌得酩酊大醉,今天一早才從老太太那邊給擡回來的。”
“哼,什麼老太太,怕是秋儂那個狐媚兒故意使得壞吧。”二小姐冷哼一聲,回頭瞅了一眼還在地上奮鬥的蘇月茗,“紅袖,你馬上去錦繡苑把大
少爺叫過來;胭脂,你就在這裡服侍大少奶奶更衣。都什麼時辰了,不知道今天要見禮嘛?”
二小姐上上下下的打量了蘇月茗一番,然後嘖嘖搖頭,“現在還穿着喜服,真是不知所謂。”
在胭脂的幫助下,蘇月茗總算是從地上爬了起來。猛灌了幾口茶之後,她這才覺得自己的舌頭捋順了。雖然腳下還是有些虛軟,但是人已經清醒了不少。
胭脂伸手指了指梳妝檯上面的沙漏,低聲的說道,“大少奶奶,時間不早了,叫老爺和夫人等急了可不好。”
這個名喚胭脂的丫頭蘇月茗是第一次看見,想來是以前專門伺候黎斐然的。在心底默默地嘆了一口氣,她梳理了一下思緒:這回兒自己被送到了黎家,但是香彌又不在身邊,這可如何是好?
由着胭脂、紅袖把自己攙扶到梳妝檯邊上,她們動作熟練的替蘇月茗梳理着頭髮。不一會兒的功夫,一個細緻乾淨的歸雲芙蓉髻便乖巧的貼在左耳處,上面點綴着淡紫色的珠花,再插上一個金色的步搖,整個人顯得高貴而得體。起了身子,蘇月茗有些恍惚地抻直了雙臂,紅袖便替她套上了雲雁細錦衣,在穿上鵝黃色的荷葉邊馬甲;下着米白色的輕羅百合羣,腳踩着一雙橘色糰子的布帛鞋。雙腳邁開,腳下的橘色小糰子若隱若現。
一邊的紅袖上上下下的打量了她一番,這帶着幾分審視的目光讓蘇月茗微微蹙起了眉頭。方纔,自打自己醒過來之後,這兩個丫鬟在自己面前的表現可是不十分得人意的。在這個屋子裡面,她們兩個人說話,做事,彷彿都比自己更像個主子一般。強壓下心裡的些許不滿,蘇月茗清了清嗓子,問道,“香彌呢?”
兩個丫鬟對視了一眼,過了半響纔想了起來,好像這位大少奶奶有個陪嫁丫鬟叫做香彌的。紅袖面上露出些許不屑,“香彌正在後院跟着粗使
婆子學規矩呢,黎家不比溫家,新來的可是要多學點規矩。免得在老爺夫人們面前出了差錯,折了大少爺和大少奶奶的面子。”
聽聞這話,蘇月茗的臉色馬上就沉了下去。還不待她發作,一邊的胭脂連忙開口了,“大少奶奶,一切準備就緒了。這就隨婢子去庸碌閣吧,約莫着老爺夫人也準備進去了。”說完這話,她便伸手掐了紅袖一把,狠狠地瞪了她一眼,繼續說道,“香彌方纔去後院取些東西,等會兒子會先在庸碌閣等大少奶奶。”
蘇月茗斜睨了梳妝檯上正滴漏着的沙漏,眉心鎖了起來。也罷也罷,總不能在進門第一天就折了自己的臉面,那往後的日子還要不要過了?她朝着胭脂那邊點了點頭,“走吧,你們且帶我去庸碌閣。”
胭脂頷首朝蘇月茗點了點頭,便邁開了小步子走在了前面,給她帶起了路來。走出前廳,蘇月茗眼前一片豁然開朗。她下意識的回頭看了自己所在的院子一眼,瞧見了上面掛着的匾額上蒼勁有力的三個字:“康泰苑”。坐北朝南,前院是偌大的一片空間,沿着正門由鵝卵石鋪墊而成的蜿蜒的小路慢慢的延伸開來。而小路兩邊的圓形對稱的小花田,裡面種着月季。繞過小花田前面的假山和小池,便拐上了木質的長廊。
溫家大小姐和黎斐然的親事蘇月茗原本就是一問三不知,又何曾與黎家有過甚麼接觸?那些個嫁妝還有聘禮,那些合八字什麼的也不用提了,蘇月茗除了之前因爲對對子意外見過黎斐然,其他壓根就不知道這黎家的人長得是方的還是圓的。可是,先如今自己卻被送到了這裡,成了一個假的代嫁新娘,每每想到這件事,蘇月茗只覺得欲哭無淚。
繞過長廊,一路上的奇異景緻蘇月茗已經無暇顧及。她繃着一張臉,心裡雖十分的抗拒,卻控制不了自己的腳步跟着胭脂、紅袖離庸碌閣越來越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