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一出,紀暖颯不再無動於衷,她正在寫字的手頓了一下,好像有些被觸動。
“希望在一個悠閒的午後,坐在陽臺上翻着書,喝着茶。可那永遠只是個夢,因爲回不去十八歲,也就沒有機會去實現。”
紀暖颯彷彿聽入了神,遲遲沒有繼續手頭的動作。
滿玉感覺到了什麼,追問道:“知道我以前是做什麼的嗎?”
沒有回答,還把她拉回到現實中,她又繼續寫寫畫畫。
滿玉沒有氣餒,她早已習慣被冷漠對待,自問自答道:“你是有錢人家的小姐,九宮格不可能沒聽過,而我就是在那裡工作的女人。知道我爲什麼要在那裡工作嗎?因爲我需要錢,迫切地需要。我過怕了窮苦的日子,知道那裡掙錢多就去了。起初的時候還會猶豫,可當有錢的公子哥把一疊疊粉色鈔票塞到掌心裡,所有的遲疑就自動消除了。後來我遇到了一個男人,他不愛我,我很清楚他不愛我,他只是迷戀我美麗的容貌和年輕的身體,但是他能給我錢,很多很多的錢。我想,賣那麼多人不如只賣給一個人,所以就答應了做他的地下情人,說白一點,就是當他的情婦,那一年,我十八歲。有了這個金主,我不愁吃不愁穿不愁沒錢花。他給我買了一套房,他來的時候,我就洗乾淨了陪他,他不來的時候,我就拿着他給的錢盡情揮霍。宏大國際的店員沒有不認識我的,我也知道她們私底下會怎麼議論我,但是我不在乎,因爲我有錢,再沒有比錢還能帶給我安全感的東西了。”
滿玉陷入了對往事的回憶中,根本沒有察覺到紀暖颯已完全停止了寫畫,雙眸雖然一眨不眨地看着書,視線卻沒有聚焦到任何一點。
“我出生貧窮,上小學的時候父親被人帶去買彩票,從此以後就沉迷在中大獎的幻想中,只要有錢就拿去買,可是他從來沒有中獎過。有一個不靠譜的丈夫,我媽不得不操持起整個家的家務,包括地裡的農活,因爲勞累過度,四十不到的她看起來想一個五六十歲的老太太,看着她我就想,以後我要掙很多很多很多的錢,我要讓我媽媽過上清閒的生活。後來我也做到了,我用那個男人給的錢給她買所有她沒吃過沒穿過沒用過的東西,我要給她長臉,要讓村裡的人都看看,她的閨女多麼有能力,逢年過節的時候,我就出錢僱一個小夥陪我開車回家,我騙她說我在一家上市企業做總經理助理,雖然學歷不夠,但是能力好就破格錄用了。我媽聽了,笑得很開心,還問我什麼時候結婚……其實我一直以爲我演得很好,到最後才發現演得最好的是她。早在我‘風光’回去之前,那個男人的老婆就找到鄉下上門羞辱了我媽一頓,直到她因爲肺癌去世我才知道,原來她揹負了那麼多,這輩子沒有一個疼她的丈夫,也沒有一個懂事的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