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金山得罪了蒙飛虎,建設初等職業學校的計劃泡湯了。漢向陽得知此事暗示王金山去縣裡找馬奔騰書記。馬奔騰寫了一封信讓王金山交給大槐鎮。有了馬奔騰書記的幫忙,漢向陽決定在鳳谷山莊以北,龜蒙山村以南,御龍河以東,大槐鎮**以西的區域,籌建一所初中兼初等職業學校的聯辦中學。
選址建校成了第一要務,而這個選址隊伍的嚮導就是王金山的紅馬和騎在馬背上的方圓。夕陽下,一行九匹駿馬在方圓的帶領下,浩浩蕩蕩地奔往鳳谷山莊。
大槐鎮是一個青山環抱裡的小壩子。這裡歷史悠久,是東夷文化發祥地之一。古鎮內文化古蹟衆多,人文景觀豐富。在這個寧靜的古鎮裡隱藏着一個頗具規模、歷經春秋戰國到唐宋元明清時的山寺廟宇和保存完好的漢族民居,這在少數民族邊遠地區實屬罕見。但是這樣一個融古今於一體的傳奇古鎮,歷經戰火的洗禮,已經所剩無幾了。但大槐鎮又是一個文化重鎮,大槐鎮初中和初等職業學校聯辦小學,遠遠走在了當地縣區農村教育的前列。
王金山坐在方圓的身後,靜靜地看着一路的景色。他想:在這樣的地方選址建學校,不僅是國民教育的需要,而且能給這兒的文化增添濃彩的一筆。
王金山跟着隊伍來到了落鳳坡村,鳳谷山莊是村子最豪華的酒家。落鳳村在滔滔的歷史洪流中保存了千年不變的面貌。在小山的環抱中到處是濃綠,一幢幢竹樓民居,掛映於綠蔭叢林和奇花異草之中,密林裡珍禽異獸和睦相處,村中現存大量的玉皇閣道教建築羣、三教合一的宗教信仰、淳樸的民俗民風和秀麗多姿的民族文化,歷史悠久的御龍河文化構成了鳳谷山莊一派迷人的熱帶自然風光。
“大家先到壩上歇息一下。”方圓先下了馬,接着王金山情不自禁地跳下,和大家一道沿着一條草路徒步去前面的壩上。
清清的御龍河如一條長龍由西北向東南方向蜿蜒前伸,一條支流緩緩流進村落,河水湛藍,晶瑩如帶;一羣羣白鵝、灰鴨戲水歡歌,自由飄蕩。這裡的神話、傳說的故事篆刻在廣場地面上的石板上,遊客圍繞着對面舞臺,觀賞着一曲曲優美的京劇。王金山不明白,自己的祖國,和他一般年齡的少年都很少,乾脆說不喜歡京劇之類的國粹,然而,這兒的人們,連領導都把京劇當作自己的文化遺產保存下來。
一座石拱形橫跨兩岸,王金山恣意地站在橋的最中央遙看古鎮,一個個泉池奇形怪狀,剔透似玉,泉與泉間涼亭座座,像美麗少女婷婷玉立。一道道柳間小路,小商小販,很規矩的推銷着小麪人、糖葫蘆、顏色、針線兒,真正體現了大槐古鎮的勤勞樸實和“小橋,流水,人家”的悠然。一座座院落石屋柳門,優雅別緻,靜謐安閒,古樸清雅,浸在靈秀而又拙樸的風韻之中。
一輛獨輪車樂呵呵地穿過小橋,順着流水,繞過人家的時候,王金山以叛逆者的姿勢,把興奮暫且擱淺在腦海裡,由不得大家的一陣驚訝,眼前瞬間眯成夢幻,駛進遙遠的傳說……
古老的時候,沂馬山上野豬成羣,經常跑到鄉下吃地裡的莊稼,再到御龍河喝水。一天一隻野豬吃飽了莊稼又去河邊喝水,中箭流血而逃。被百姓循着血跡追了十幾裡地,進到一個洞中,在洞中行走了三百多步,豁然開朗,眼前忽然出現了幾百家房舍,卻不知道這是個什麼地方,再看看被射中的豬,已經跑進村裡人的豬圈中去了。一位老翁把這頭野豬救下了。
等百姓走後,野豬跟在老翁的身後到了一個山洞,只見屋裡的書生,穿着寬袖單衣,相對而坐,老翁獨自坐在一個臥榻上,彈着琴,音律優美動聽。大家聽琴之後回去品茶,卻發現茶被野豬偷喝了,都掄起棍子要打死它當酒食,被老翁又救下來,“你這豬,也太全乎了。滴水之恩當以涌-泉相報,救你一次卻不知道悔改,反而又把茶毀了。你走吧。”野豬後悔地觀察這裡的行人和物事,其與外界並無兩樣,但是覺得這裡遠離塵世,清靜虛空,是個難得的勝地,不願離去。“是我錯了,你的救命之恩我永生不忘。”“那些百姓辛苦的莊稼不易,你吃他們的糧,還糟蹋他們喝的,你報答他們吧。”老翁不肯收留廣通,就遣派了一個小孩爲他領路,送他出去,並囑咐小孩關緊大門以防外人再進來。野豬出了洞變作英俊少年,就問那孩子這到底是怎麼回事,那小孩說:“洞裡的那些人都是聖賢,他們當年爲躲避暴虐無道來到這裡,因學道修佛而得道成仙。那位獨坐臥榻救你的老翁,就是千年乞丐王寶訓。你因爲喝了仙茶幻化爲人。至今我還沒有領會國學的要訣,只能在此守門。”說話間,他們已走到來時的洞口,二人依依不捨地告別,皆知從今以後後會無期。
這頭野豬回到那片被它糟蹋過的土地上。時隔多年,這裡已是乾旱得寸草不生,想起聖人“滴水之恩”的教誨,就鑽出十幾口井泉,這可是老百姓的生命之泉啊!絲絲細流,甘甜爽口,冬暖夏涼。泉傍山出,柳因泉生,柳在水中,水在泉中,泉在畫中,戶戶映水中,百姓繞泉而居,茅舍藏柳林,映照在蜿蜒清澈的御龍河裡。他們相互映襯,相互包容,演繹着亙古絕世的和睦!
“這兒景美,而且這麼多動聽的神話傳說。”王金山不由地讚歎,收了手機。
漢向陽告訴他:“這兒的百姓喜歡把一些對家鄉做過重大貢獻的英雄稱呼爲‘神’爲‘仙”’;相反,把一些危害村民的敗類戲稱爲‘妖魔鬼怪’,其實,是神非神,是鬼非鬼,都是把人神話了的文化。”
王金山腳踏碎石跟在漢向陽的身後,聽那鳥語,聞那花香,彷彿置身於世外桃園,無比感嘆和眼前大自然的獨具匠心,這兄弟之情,這桃源之景,讓大家無不感慨:人間仙境不是夢,夢醒三分賽神仙。讓人流連忘返,令人迷醉。真可謂“林氣映天柳陰在地,日長若歲水淨於人”啊!
大家上了馬,王金山、方圓跨上了馬,先到了河壩的高處,這裡可以概覽大槐鎮的全景:一簇簇用石頭砌起的古老人家,一家緊挨一家,大街小巷皆由石頭鋪路,柳林浩蕩,泉水叮咚,小橋流水,水輪淙淙,碓臼聲聲,磨道遍佈。
王金山緊挨着高壩的一口泉邊,撫開眼前橫亙的一根柳枝,熟悉的柳子的味道在記憶裡歷久彌新。他翹首捏出“人”字形的兩片柳葉,吹起柳哨。那柳哨悠揚悅耳的聲音迴盪在田野,方圓坐在那匹紅騾子背上過來,那自然秀美,絕無俗世的塗粉和手術的加工,倩影映在清澈的泉水裡。王金山隨時感受着這裡的青翠和秀美。
“你拿‘火柴盒’對着我幹什麼。”方圓問他,因爲她還不知道照相機。
“來!幫我留一張。”王金山想遞給她拍照,她卻羞紅着臉直搖頭。這讓他突然想起故鄉那個和他一起墮入溫泉無底洞裡的那個女孩。那個女孩現在怎樣了?他希望能找到答案:
方圓剛離開了那泉,突然,空中降下了一片雲霧覆蓋了溫泉,淡紅色,並放出耀眼的光芒。等領導們找遍了滿泉也不見王金山、方圓的影子。一直等,等到今天,上面的領導說大槐鎮開放了,那柳,那泉,那人,那事兒,一切和以前一樣……
“你看——火柴盒裡的那些人,那片景,和這裡一樣啊!”方圓驚訝地喊起來。
“剛剛拍過的吧。”王金山也不知道這樣解釋能不能讓她相信?他驚奇地思索:難道這平行世界裡真的會有和故鄉一樣的女孩?他問她,有沒有在一個溫泉裡掉進一個洞裡?她說是夢裡的事,一會兒又笑了笑,王金山也明白了那笑的提示,緊緊地跟在她的身後緩緩地向着景區邁進。
方圓推開了一道木門,大家彷彿看見一段曾經被拋擲的年月,在這裡,被她輕輕地開啓,細抹着一段如水的曾經。美女導遊的穿着不像大都市那樣時尚,就是現在的一些農村都沒她樸素。然而,她的穿着毫不誇張,讓人不由想起家鄉那個穿着紅衣、有着一對長辮子的姑娘,走在柳林間,微笑着,羞澀着……
不覺來到大槐鎮的第一道牌坊,古樸潔淨的石板小路,彎彎曲曲的不知所止;亂石砌牆的草舍,半遮半隱於柳林之中;滿目的青翠讓人不禁想起舊時的模樣;門前屋後,矮牆院落,柳影婆娑。印象中,帶有古鎮村落,不下於幾十處,泉是南北山野的精靈,常讓人驚歎柳海之浩闊之後,感覺有一些柳蔭花下的俗氣。因爲鳳谷是文人墨客的常駐之地,有了清泉、有了狐妖便有了很多的故事。而在這個古鎮,籬落水邊,幽花雜卉,亂石叢篁,無處無柳,無柳無泉,還沒有誰把她和藝術結緣。
王金山只覺得心曠神怡,眼睛裡彷彿沁滿了翠色、小溪,清溪波光粼粼,幾片落葉在逗引着小魚。起風了,颯颯的柳葉聲若千軍萬馬在柳林裡穿過,不由得增添了幾多豪氣。在他的心裡,彷彿讓自己也勇敢高大起來!
“在這片世外桃園裡,搞任何一個建設都可能破壞這兒的韻味。”王金山對身邊的漢向陽說。
“前些日子,蒙飛虎來過非要建一所西方的歌舞學校,傳播什麼所謂的先進的、開放的帝國自由文化,被馬書記狠批了一頓。”漢向陽看着王金山說:“不知道馬書記對王金山的初等職業學校非常感興趣,親自來指導。”
“或許,將來的初等職業學校是這片土地的新鮮血液,能夠把這裡的人、事、情、景裝點得更美麗、更神奇吧。”王金山覺得漢向陽就是知己,把心裡的話說了,“但我不忍心讓一個歌舞學校打破這兒的寧靜和靈秀。任何一點點破壞,都不可能再有了。”
“不管怎樣,漢向陽哥都會支持你!”漢向陽人忠厚,在王金山勵志成長的道路上,他始終是他的知己。
王金山是個多情的漢子,怕漢向陽看見自己激動笑話,就側過身去聆聽風過柳林的聲音,似乎只是幾片柳葉迎風起舞,隨即滿路、滿院、滿鎮的翠柳隨風搖曳。有蜻蜓飛過,有小鳥盤旋,有陽光穿過,點點的光線彷彿射落了心頭的些許雜念,讓人穿越古鎮的幽夢,讓紛擾紅塵中的所有疲憊,在柳林漫步間盪滌乾淨,只留下那份內心的寧靜。
“還有別的地方嗎?”王金山突然抓住漢向陽的雙手,說:“這兒不適合學校。”
“這兒是風水寶地,先生要建的學校不在這兒。”一位擔着一擔柴草的老翁經過他們的身邊,落下這麼一句話到了一間草舍門前的石凳上去歇憩。
王金山見那安詳的神態,不由想起大槐鎮傳說裡的那位老翁。他便走上去打問:“要建在哪兒,請聖人指點一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