視線裡的女孩,不算高,身材纖瘦,容貌秀麗,跑起來步伐凌厲,比許多男生還優秀。新兵入校一個月,能跑出這樣的速度,稱得上能力不俗。
爺的女朋友就是她嗎?
隱隱地,總覺得有哪裡不對勁。
視線不經意瞥見臺階上放着的記錄表,她拈起來看一眼。
01號陸姝雅,昨天的直升機高空作業訓練成績滿分。
大致看了一眼,女兵裡滿分的就她一個人。
她記得軍校裡的教官說過,爺的女朋友很厲害。那麼,她應該就是爺的女朋友了。
一想到此,肖瓊再次擡起頭看向陸姝雅的眼神微微變化。
張裕還說長這麼大從沒見過比她漂亮的女孩,可見這話是誇大了,陸姝雅長得漂亮,卻沒到令人驚豔的地步。由此可以猜測,他們口中的很厲害應該也是在說大話。
她當年負重跑的速度比現在的陸姝雅快了不止一倍。
陸姝雅,陸姝雅,陸……
她一遍遍念着這個名字,某一個瞬間覺得很熟悉。
如果她沒記錯,陸天奇陸司令的女兒就叫這個名字。她有次的任務就是護送陸司令出國,去他家裡接人時,好像聽過這個名字。
她對自己的記憶力有信心。
陸姝雅是陸司令的女兒,名門之後,身份尊貴的千金小姐。
僅是這一點,她就比不過。
肖瓊悄無聲息地放下了記錄表,暗暗自嘲一笑。
爺的身份,是該找一位身份實力相當的女孩,比如,陸姝雅這樣的軍政家庭裡的小姐。
門當戶對,珠聯璧合。
她試着用這樣的理由安慰自己,卻發現難以勸服自己的內心,她不甘心。
一聲嘹亮的口哨聲打斷了肖瓊的思緒。
負重五千米跑結束,所有新兵在臺階下集合。
陸姝雅站在第一排最左邊的位置,昂首挺胸,軍姿端正,在初升的太陽下,仿若冬日裡的一株臘梅。
宮邪:“解散!飯後到訓練場集合。”
全體新兵站立不動,大概對他的命令存有幾分疑惑。
按照提前一天給的課程,他們今天上午應該練習室內射擊,應該在射擊室集合纔對,怎麼會在訓練場。
宮邪接下來的話給他們解了惑。
“聽說昨天下午老兵們的搏鬥很有意思。臨時起意,上午訓練你們的赤手搏鬥。”宮邪厲聲厲色,“聽着,兩兩士兵搏擊,輸的那一方,晚上全部負重跑一萬米!”
聽到熟悉的聲音,肖瓊短暫的拋開了思緒,側目看他。
不敢堂而皇之地看他,只能悄悄轉動眼珠,身子不動,臉也不敢動。看着他,長身玉立,站在寬闊的訓練場,穿着她最愛的一身松枝綠軍裝,站在萬丈光芒下,俊美如神祇。
這樣的男人,她如何甘心放棄。
從他當年爲她披上一件軍綠外裝,拉她從深陷的泥淖裡出來,重見光明,她一顆心就此遺落在他身上。
爲了他,進入軍營,不要命的訓練。什麼國家,什麼軍功,什麼榮譽,在她這裡統統不重要,她只在乎他。
可他什麼都不知道。
他不知道她對他的心思,或許知道,選擇無視。
不管哪一種,都足以讓她心如刀絞。
如果可以選擇,她寧願他從來沒有回過帝京!
他認識的宮爺,可以高高在上,受人仰望,可以玉樹臨風,傲然獨立,可以桀驁張揚,霸氣凜然,唯獨不該是爲了兒女情長拋下原則的人!
從昨天下午見的第一眼,她就知道,他變了。
有了喜歡的人,他待人再冷淡,眼睛裡總多了一絲絲別樣的色彩。那樣細微,只有跟他相處很多年的人才會發現。
衆位新兵在聽到宮邪的話時,臉色就變了。
想哀嚎想哭泣,然而只能忍着,先吃飯再說吧。
宮小白手背在身後,朝宮邪使了個眼色,挽着姚琪的手,愉快地朝食堂奔去。
宮邪看到她的小動作,暗笑。
姚琪努努嘴,“那女的sei啊,就站宮爺身邊兒那個。”
“聽陸姝雅說,好像叫肖瓊,很厲害的特種兵。我不認識。”宮小白如實說。
“哦。”她推了下宮小白的肩膀,眨眨眼,神秘兮兮地說,“看着是挺嚴肅的,站在那兒跟一霸王龍似的,讓人怕怕的。”
宮小白“嘁”地一聲,“你大姐大怕誰啊?”
“喂!警告你哦,別叫我大姐大,我現在就是一菜鳥。”姚琪瞪着眼睛,假裝嚴肅,“你這樣叫我會臉紅的。”
宮小白:“……”她什麼時候會臉紅,天上就會下紅雨。
宮邪走下臺階,準備去食堂吃飯。
“宮教官,等等。”陸姝雅留到最後沒走,有點侷促地看着他。
宮邪頓住腳步,“什麼事?”
肖瓊本來打算離開,眼見陸姝雅叫住了宮邪,她的腳步也不由地停了下來,站在不遠處看着。
陸姝雅立正站好,問了昨天直升機訓練中一個不懂的問題。
她雖然得了個滿分,但其中有一個步驟完全憑藉記憶力照葫蘆畫瓢,沒弄懂其中的原理,想趁着這個機會,請教宮教官。
宮邪不假思索地解答了她的困惑,然後問,“還有問題?”
“沒有了。”陸姝雅敬了個軍禮,提步往食堂跑。
肖瓊抿抿脣,雙手插進褲兜裡,佯作漫不經心,“那個是陸司令的女兒?”
宮邪微微蹙眉,朝着食堂的方向走,“很重要?”
不在意的事,他從來不過多關注。
肖瓊是知道這一點的。
爺的臉色很冷淡,找不出一絲破綻,看着陸姝雅的眼神不像男人看心愛的女人。
有沒有可能,其實是宮爺到了結婚年齡,家裡着急給他找一個門當戶對的妻子,他只是接受,無關愛情。
眼前又晃過那一隻白皙的小腳。
肖瓊走在宮邪的身後,看着他的背影,陷入了兩種幻想。
——
因爲肖瓊的出現,食堂裡熱鬧了幾分。
跟她有交情的教官們圍着她開起了玩笑,也問起了近況。
特訓營那邊是個禁忌,能說的東西不多,肖瓊架不住他們的熱情,挑揀着能講的東西講了一些。
她性格冷淡,大家鬧了片刻便消停了。
張裕向來是個會挑話題的,咬了一口饅頭,笑着問,“肖女王就沒考慮過婚姻大事?好歹是從我們梟鷹出去的,這裡算得上你的孃家。你的終身大事我們可都放在心上呢!”
話題一挑起,其他教官紛紛笑着附和。
“沒錯沒錯,特訓營那邊的精英無數,肖女王不會一個都看不上吧?”
“去去去,能比得上肖女王實力的能有幾個。”
“哈,這話說的沒錯。”
本以爲肖瓊不會迴應他們無聊的話題,誰知,她低頭喝粥的同時,淡淡地開口,“沒遇上合適的。”
她這麼說,衆人不好接話了。
張裕朝端坐的宮邪挑挑眉,“爺,肖女王是你手下的得力干將,你瞧瞧你,自個兒找到了小媳婦兒,也該關心一下助手的終身大事。我們肖女王都成老姑娘了。”
肖瓊臉色泛白。
張裕口中的“小媳婦兒”和“老姑娘”的對比,讓她的心臟悶悶的。
據她所知,陸姝雅二十一歲,是比她年輕許多,跟她一比,自己也確實稱得上老姑娘。
宮邪睨了張裕一眼,眼神含着警告。
張裕頓時閉嘴,低頭吃飯。
姚琪看着教官那邊,“他們在說什麼呢,又笑又鬧的。”
“想聽啊?”宮小白端着大鐵碗喝粥,聽到她的話,揶揄道,“你端着碗過去聽聽唄。”
“……”姚琪真想猛地站起來,讓她從板凳上摔下去。
她是覺得,那個肖瓊總跟着宮邪,有點不懷好意好不好。這二傻子,居然埋頭大吃大喝,心可真大。
“你不覺得肖瓊喜歡宮爺?”姚琪湊到她耳邊,悄咪咪地問。
“噗!”宮小白一口粥差點噴出來,朝肖瓊看了一眼。
女人長了一張極具辨識度的臉,坐着不動顯得古典端莊,偶爾蹙眉垂目,又有幾分異域風情。她的表情很冷,將那分美感壓了下去,看起來更具英氣。
身材高挑,穿一雙長筒軍靴,襯得一雙腿筆直修長。
是個漂亮又特別的女人。
她坐在宮邪對面,目光也沒有肆無忌憚地看他,偶爾垂眸,偶爾看向跟他講話的其他教官。
“喜歡就喜歡唄。我纔不介意。”宮小白夾起一筷子酸酸脆脆的蘿蔔絲吃了,“段玉說了,整個軍校的女兵,沒有幾個不喜歡宮邪的。他那麼好看那麼優秀那麼耀眼,合該所有人都喜歡他。這說明我眼光好,一眼看中了最最完美的他。”
宮小白的小嘴兒邊咀嚼邊說話,手託着下巴,花癡一般看着宮邪,嘖嘖兩聲,感嘆一句,“真的帥爆炸了!”
姚琪低頭,“當我沒說。”
“誒,肖瓊跟我比,誰比較漂亮?”宮小白在桌子底下踢了踢姚琪的腿。
姚琪吹爆她,“你漂亮你漂亮,你天下第一漂亮,誰都比不過。”
心想:你不是說不介意嗎。
宮小白瞥了她一眼,“你是不是在心裡吐槽我了?”
我日,這都知道?!姚琪大吃一驚。
“你的表情出賣了你的內心。”宮小白撕下一塊饅頭塞嘴裡,鼓着腮幫子說,“我就是隨口問一下。”
姚琪哈哈乾笑,“你知道嗎?你剛纔的語氣特像宮爺陰人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