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窗外透進來一絲微光,宮小白醒來摸摸身邊的位置,將醒未醒的她陡然翻身坐起。不小心拉扯到腿部肌肉,她輕“嘶”了聲。
身旁空了的位置,提醒她宮邪已經走了。
這個認知讓她恐慌,心空落落的。
枕頭上放着一張紙條,上面張揚的字跡一看就是匆忙寫下。
“不吵醒你了,我先走了。腿受傷就好好休息,別急着訓練。等我回來。”
宮小白盯着每一個字看了許久,眼神專注得彷彿能將這張薄薄的紙看出一個窟窿。
她擁着被子坐在牀上,將紙條小心折起來,貼在心口,就好像他還在她身邊,像以前每一個早晨,他總是把她抱在懷裡。
宮小白拍拍有點僵硬的臉頰,覺得自己真是悲傷過了頭。
他說過了,類似的任務他執行過不下百次,沒什麼大不了的,就當他是出差好了,很快就會回來。
這樣安慰自己,宮小白舒一口氣,下了牀去洗漱。
冰箱裡塞滿了零食和水果,她拿了一根香蕉,剝開邊走邊吃,去到訓練場。
特戰隊員們已經在晨跑,每個人肩膀上扛着粗壯的圓木,繞着寬闊的訓練場快速跑,晨曦照在他們臉上,折出晶瑩的汗珠。
她昨天想好了從今天開始加入訓練,因爲宮邪給她的留言,她決定再等等,腿還沒完全恢復,走路的時候隱隱作痛。
姚琪慢悠悠地走過來了,站在她身邊,偏頭打量她的臉,“宮爺走了,把你的魂兒也帶走了?”
宮小白掀起耷拉的眼皮,聲音無力,“你怎麼知道他走了?”
姚琪說,“在食堂吃飯聽他們說的,接下來的訓練都由閆左教官和其他幾名教官安排。宮爺、秦灃、邢天冥、肖瓊一起去執行任務了。”
宮小白光顧着擔心宮邪,忽略了其他消息,此刻才知道原來肖瓊也去了。
她的心情更鬱悶了。
嫉妒肖瓊能有與宮邪比肩而立的實力,每次出任務肖瓊想去就去,她就只有羨慕的份兒。一面又責怪自己不爭氣,身體素質太差。
“不說了。”宮小白吐出一口氣,嘴角牽出一抹笑,“你呢,昨晚有沒有去找猴子?他應該沒跟他們一起執行任務。”
姚琪一屁股坐在地上,撿起一顆石子放在手心裡拋了拋,神情頹喪得厲害,“別提了,我昨天也沒見到他。”
“啊?”
“沒錯!”姚琪頗有些氣憤,“我真懷疑那屋子裡有沒有人,我從白天等到黑夜,不見他出門。”
前一天晚上沒見到人,她昨晚特意匆匆吃完晚飯,早去了一個多小時,結果還是沒見到人。
可屋子裡的燈依然亮着。
這就好比在她面前投下一個誘餌,引導她一直等下去,想放棄都不甘心。
宮小白心中好笑,不好意思在面上表現出來,“我突然想起來,猴子是挺宅的,最高記錄是一個月沒出過屋子。”語氣頓了頓,“你知道的,他一天到晚跟計算機打交道,根本不需要出門。”
姚琪愕然張大嘴,“怪不得他皮膚那麼白,比莫揚小白臉的還要白。”
宮小白:“你加油吧。諸葛亮還三顧茅廬呢,你這才接連蹲守兩個晚上,搞不好第三天晚上就轉運了。”
姚琪揚脣一笑,“我謝謝你的祝福。”
她昨晚蹲了三個多小時,非常“幸運”的多了幾個蚊子叮的腫包,除此之外,一無所獲。
“我真的超級好奇你當初怎麼追上宮爺的。”姚琪凝視着她,面露不解,“我覺得吧,別的男生應該沒有宮爺那麼難攻,你都把他拿下了,對付其他人就更不成問題了。”
提起宮邪,宮小白的臉頰就泛上粉紅,“我……我記不太清了,反正就是纏着他吧。他比較拍我撒嬌和粘人。”
姚琪腦子陡然往下一垂,“那我還真不能按照你的方法做。”
她一不會撒嬌,二不會粘人。
宮小白見她垂頭喪氣,本着你好我好大家好的偉大精神,提議道,“要不?我幫你約他出來,你再跟他說清楚。每天蹲在門口守着也不是辦法。”
姚琪猛地擡起頭,有光亮從眼中一閃而過,彷彿在海面沉溺已久的人終於抓住了一根浮木,她激動地握住宮小白的手,“真的?!那就太好了!”
宮小白揚眉笑了笑,她也想找點事情做打發時間,暫時不能訓練那就用別的事情佔據腦子,免得胡思亂想。
“先說好,我只幫你約他出來,具體要怎麼做就看你了。”
“ok!”
宮小白推了她一下,“把你臉上得瑟的表情收一收,戰友們看見了以爲我們閒着很開心呢,容易激起民憤!”
“哦哦。”姚琪連忙捂住嘴,避免自己笑出聲。
兩個悠閒得頭頂長蘑菇的女生在當天晚上吃過晚飯後就悄悄避開衆人去了別的地方——猴子的住所。
兩扇軍綠色的鐵門緊閉,跟姚琪前兩次看到的一模一樣。
她現在看到這兩扇門就想吐。
屋子裡的燈還亮着,四周靜悄悄,進入九月份,連蟬鳴都聽不見了。
宮小白吸口氣,做好心理準備走過去敲門。
心裡還有一些緊張,不管她要做什麼,大晚上敲一個男人的門都顯得很唐突。
所幸沒有讓她等太久,敲了兩下,她聽到了裡面由遠及近的拖鞋摩擦地面的聲音。
猴子打開了門,頭髮有點凌亂,大概剛剛在睡覺,迷濛的眼神看着宮小白,愣了一下,“宮……哦不,首長夫人,找我有事嗎?”
他眨了眨眼,經風一吹來了精神,露出個乾淨的笑容。
宮小白轉過身,朝躲在梧桐樹後面的姚琪使眼色。
姚琪卻慫得不敢挪動腳步,僵在那裡一動不動。
宮小白:“……”
這就叫豬隊友了,我把人都給你約出來了,你卻躲着不出來,是想我替你表白嗎?平時不是嚷嚷着要強上猴子嗎?現在人就在這裡,你倒是上啊!
宮小白撇了下嘴角,扭頭看向猴子,“有、有事找你。”
“什麼事?”猴子被她嚴肅的神情搞得有點緊張。
宮小白卡殼了,不知道自己要說什麼。
猴子雙手環胸靠在門邊,“我知道了,你是想問爺的情況吧。”他十分抱歉地道,“我沒辦法聯繫上他。一般他們出去執行任務,爲防泄漏會切斷跟外面的聯繫。除非爺主動聯繫到特訓營。”
他聳肩,“所以,我不知道爺目前的情況。不過你也不用擔心,以爺的實力,一般任務對他來說都是小case。”
他以爲小姑娘第一次經歷爺出任務,不適應纔過來找他打聽。
宮小白怔了幾秒,差點被他帶偏了,想到自己前來是爲了姚琪。
一鼓作氣,她飛快地說,“我不是來打聽情況的。是我朋友,她找你有點事要諮詢。”沒敢說是爲了表白。
宮小白扭頭,惡狠狠地衝梧桐樹後慫成一灘軟泥的姚琪大喊,“你給我出來!”
姚琪邁着彆扭的小碎步走了過來,目光凝在猴子身上。
他今天沒穿白t恤,穿着深藍色的長袖衫,下面配黑色短褲,一如既往的休閒風格。
她發現,深色的衣服襯得他的臉更白了,眼眸也更爲黝黑深邃,比女孩子還要精緻好看,妖孽得不要不要的。
她一顆心都沉醉了。
宮小白在她腰上掐了一把,假笑着對猴子說,“那個啥,我先去別的地方逛逛,你們慢慢聊,慢慢聊。”
她給了姚琪一個鼓勵的眼神,提醒她千萬別慫。
宮小白看了眼兩人,愉快地功成身退了。
猴子的視線這才轉移到姚琪身上,上下打量一眼,像是想起了什麼令人意外的事,微微蹙起眉,“你就是這兩天在我屋子外徘徊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