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年的冬天最冷,接連下了好幾場大雪,最嚴重的時候訓練都沒辦法進行。
特訓營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珍貴的,室外訓練不成,全部改成了室內訓練,理論課、短程射擊、審問技巧……
窗外的地面是厚厚一層積雪,一腳踩下去,半隻軍靴都淹沒了。
第二年的冬天,相比起來就舒服許多,一直到過完年都沒下過雪,甚至在他們正式加入尖刀戰隊的這一天,豔陽高照。
尖刀戰隊的基地是比特訓營還要森嚴的地方,宮小白和其他八十幾名的特戰隊員站在空曠的場地。
頭頂是鮮紅的旗幟,他們迎着初升的太陽,等待教官爲他們送上代表尖刀特戰員身份的名牌。
耳邊響起整齊劃一的步伐,軍靴踏在地面的聲音他們太過熟悉,已經聽了一年半。
擡起頭,直視前方。
宮邪、秦灃、閆左、肖瓊,還有五名尖刀戰隊的教官,並排站立,脊背挺直如鬆。
宮小白隔着人羣與宮邪對視。
她記得,去年這個時候,她還跟他在雪地裡打鬧,一轉眼,已經過去了一年,那樣鮮活的場景卻恍若昨日。
她微微笑了。
“這個時候不專心是要被罰的。”男人在她跑神的時候已經站在了她面前,手裡拿着一枚銀色的名牌,上面刻着神聖的徽,和她的編號。
宮小白回神,看着他的臉。
沐浴在陽光中的臉龐浮着一層淡淡的金色,棱角柔和,脣角掛着似有若無的笑,如果不是距離太近,她絕對看不出他笑了。
嘖,我老公還是這麼帥,一本正經說話的樣子太撩人了!
宮小白仰頭,姿態端正,看着男人將這枚小小的銀色名牌別在她胸前。名牌在太陽下熠熠生輝,她忍不住多看了幾眼。
她,終於也成了尖刀戰隊中的一員。
四周此起彼伏地響起激動的抽吸聲,大家都太興奮了,想保持嚴肅的形象都有些困難。
宮邪也看了一眼那枚勳章,往前走一步,給下一個人戴上。
宮小白:“……”
還以爲是我一個人的殊榮呢!
她看向秦灃他們,都在親自給尖刀戰隊戴勳章。
好吧,她自作多情了。
結束後,有半天的參觀休息時間,下午便會投入新的訓練。
宮小白跟着大部隊一起走,旁邊幾個不認識的教官盯着她露出笑容,“宮……小白是吧,久仰大名啊。”
宮邪就站在他們身後,聽到熟悉到骨子裡的名字,他轉過身。
宮小白正茫茫然地看着他,有點無措。
不管再長大多少個年歲,她無意間流露出的表情總是可愛的。宮邪點了點眉心,忍住了笑。
“啊,我、我是。”剛進入基地不久,場地還沒熟悉呢,突然被尖刀戰隊的幾個大佬叫住,宮小白的腦子是懵的。
幾人對視一眼,心想是不是嚇到人家小姑娘了,尷尬地咳嗽一聲,其中一個年長些的教官站出來,笑呵呵說,“別緊張,就是想認識一下。”
上次國慶閱兵時間緊,沒來得及看一眼,人就被宮邪帶走了。聽特訓營那邊的消息,宮爺的媳婦兒蠻厲害,最終考覈以第一名的成績進入尖刀戰隊,所以他們說久仰大名。
底下那幫兔崽子早就吵着要近距離接觸一下未來的首長夫人了。
“你們,閒得慌?”冷淡的聲音從幾人背後傳來。
有教官擡頭望天,分明是豔陽高照啊,怎麼感覺陰風陣陣。
不用回頭,宮爺就在他們身後。
幾人轉過身,“這、這不是好奇嘛,爺的媳婦兒見不得人還是咋的,我們就看看,看看,嘿嘿……”
皮膚黝黑的教官操着一口家鄉話,一咧嘴,露出白白的牙齒。
宮小白瞬間明白了,特訓營那邊的教官對她熟悉,不覺得新奇,而尖刀戰隊的教官們還不認識她。
她已經能夠想象,接下來的日子,又會伴隨着玩笑和調侃……
宮邪緩緩走到他們面前,“去,帶他們四處參觀,下午就開始訓練,老鄭,其他人先交給你。”
“其他人?”被稱呼老鄭的鄭成勇愣了一下,“不包括首長夫人啊?”
“噗!”其他人憋不住笑。
宮小白筆直站立,臉上一絲表情也無,強裝淡定。
“老鄭,不是我說你,什麼時候這麼沒眼裡見了,人家兩口子馬上要分開了,不得膩歪一會兒啊。”皮膚黝黑的教官徐景元笑着打趣。
“去你的,上次老嶽給你介紹的女的你見過了嗎你?還單着呢。”
“……”被戳到痛處的徐景元不說話了。
宮小白看着他們一來一往地拌嘴,怎麼感覺比特訓營的教官還不靠譜。
還有,他們說的“馬上要分開”是什麼意思?
宮邪懶得聽他們廢話,拉着宮小白走了。
她眼下穿的不是迷彩的作訓服,而是跟宮邪一樣純軍綠色的軍裝,熨帖得沒有一絲褶皺,黑髮挽好了塞進帽子裡,頗有幾分英氣。
走到沒人的地方,宮小白着急問,“他們剛剛說,分開,是什麼意思?你要執行任務嗎?”
這一年裡,他執行過好幾次棘手的任務,有時會帶着她,如果任務太艱難複雜,他就會留她在特訓營。
宮邪思索了片刻,“我沒跟你說嗎?我會留在特訓營,不在尖刀戰隊的基地。”
特訓營每年都會選一批新兵,整個訓練過程都必須經過他的手,他親自過目才能放心。以前還有邢天冥幫忙把關,現在……
特戰隊員進入尖刀戰隊之前的訓練,遠遠比加入之後的訓練重要。是以,秦灃、肖瓊、閆左這幾個主教官都會留在特訓營。
宮小白佝着背,蔫巴了。
接下來的情況是,她留在尖刀的基地,而他還在特訓營。從今晚開始,她不能跟他一起睡覺了,要睡在集體宿舍。
他們,要開始異地戀了。
宮邪職業病犯了,手掌貼在她背上,“擡首挺胸,腰板直起來!”
宮小白下意識聽從命令,擺出最標準的軍人站姿,臉上的表情卻沒法控制,依然是臭臭的,“不、開、心。”
宮邪擡起她的下巴,“怎麼了這是?”
“你說呢。”宮小白翻個白眼,“特訓營離基地這麼遠,見一面很難的。”
宮邪想了想,距離確實很遠。
他先前都沒考慮過這個問題,還以爲想見就能見到她。
“別擔心,我會來看你的。”宮邪雙手捧着她的臉,大拇指在她臉頰上摩挲了下,“就像你上學那樣。”
宮小白努力揚起嘴角,嘆口氣說,“好吧。”
她早不是當初那個粘人鬼,只是習慣了跟他在一起,突然分開有些不適應。
“你都不會捨不得我哦。”她盯着他,語氣不滿,順便再威脅他,“你就不怕我在尖刀基地闖禍?不是你說的嘛,離開你的視線一秒鐘我就會惹出亂子。”
宮邪啞然失笑,真記仇,他就那麼隨口一說。
她以第一名的考覈成績進入尖刀戰隊,這個實力都能獨當一面了。
宮邪捏着她的臉,“在這裡,可以隨便闖禍,我會替你擺平。”
他說得像玩笑話,宮小白的心卻倏然柔軟,仍不死心扮演一個無理取鬧的小女朋友,“前面一個問題呢,你還沒回答,會捨不得嗎?”
宮邪笑了起來,“會。”
ok,心裡那點小悲傷總算沖淡了。宮小白雙手伸到他面前。
宮邪:“嗯?”
“我考覈成績第一名誒,沒有獎品嗎?”宮小白眨眼,故作失落,“在學校考試考第一名還有獎勵呢!”
宮邪壓根沒想過獎品這回事兒,直接愣住了。
對上她亮晶晶、包含期待的眼神,“沒有”兩個字怎麼也說不出口。
摸了摸口袋,他碰到了一個小小的硬物,掏出來放在她手上,淡定得彷彿他提前準備了禮物,“你的獎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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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意一下這章開頭的時間跨度哦,已經過去一年啦!
小白二十歲啦\(^o^)/(奇怪,我爲什麼要說這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