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檸看着她，倏然笑了，塗抹口紅的嘴脣彎起來的弧度非常明顯，“又不是說你，你這麼激動幹什麼？難道我說的話有問題嗎？類似包養。宮小白不是宮家的養女，卻住在宮家，跟在宮邪身邊，一般人都會猜測是包養。”
旁邊一直面帶微笑的導購小姐感覺氣氛凝重，默默地走開了。
眼前這個小姑娘她當然認識，昨天各大娛樂版塊都在高調播放的封家新千金。
感覺跟電視上得體優雅的樣子不盡相同。
“不是你想的那樣，宮邪和她是正常的男女朋友關係。”封媛抿着脣陳述事實，柔弱的面容帶着絲倔強。
她不允許封檸在背後抹黑小白。
宮邪對小白真心與否，她會用眼睛去看，用心去判斷。
沒有哪個集團大老闆能每個星期抽出時間看小姑娘，哄她開心，給她買最愛吃的手工點心，蹲在地上給她繫鞋帶，揹着她走過校園裡每一條再普通不過的道路，笑着捏着她的臉道晚安，憐愛又溫柔地親吻她，像呵護一件易碎品……種種種種，壓根不是“玩玩”兩個字可以代替。
“正常的男女朋友關係？”封檸看她一眼，“宮小白跟你說的？呵，我還告訴你我跟宮邪是男女朋友關係呢。你信嗎？他們這關係宮邪親口在你面前承認過嗎？”
她脣角挑出諷刺的笑，拎起一條粉藍色的長袖裙，轉身在鏡子裡比照。
“你！”封媛臉都氣紅了，她從不與人爭吵，自然做不到像封檸這樣牙尖嘴利，“你不知道就別亂說！”
“你很搞笑誒。”封檸從鏡子裡欣賞她氣急敗壞的樣子，淡淡地道，“我不過說了個猜測而已，是你腦補太多好吧。”
鄭可看着封檸，又看看封媛，神色尷尬。
這個話題是她先挑起來的，原本不過出於好奇，隨口一問，她們姐妹倆卻因此吵起來，她好像扮演了一個挑撥離間的角色。
“好了，我們不說這個了，專心挑衣服吧。”鄭可拍拍封檸的肩膀，站出來打圓場，“我覺得你手上拿的這件裙子就挺好看的，去試試吧。”
封檸也覺得好看，其實她覺得店裡的每一件衣服都很好看。
“等等我，我進去試試。”她把包包交給鄭可，看了一眼封媛，拿着衣服去找導購員要合適的碼。
封檸去了試衣間，鄭可一個人站在原地有點手足無措，不停地搓着手心。
餘下幾個導購員也沒有招待她的意思。
封媛突然走到她身邊，認真道，“你別誤會了，宮小白的確是宮邪的女朋友，兩人眼下同居，不是她說的那個。”
鄭可哦一聲，低垂眉眼，嘴脣輕輕抿了一下。
她覺得封媛有毛病。
這種事就隨口說說，封檸都說是猜測了，她還在一個勁兒解釋，跟心虛似的。不對啊，要心虛也是宮小白心虛，她湊什麼熱鬧。
其實她更願意相信封檸的話。
一個集團大老闆寵一個十七八歲的小姑娘？想想都覺得不太現實，跟小說似的。
封檸換好衣服，從試衣間出來。
收腰款式的裙子，沒有過多的繁複裝飾，勝在版型好看，顯得腰身纖細，盈盈不堪一握，整體身高拉長了幾公分不止。
封檸對着鏡子轉了兩個半圓，看身前身後的效果，問鄭可，“怎麼樣？好看嗎？”
“挺好看的。”鄭可說。
這個牌子的衣服主打年輕款，適合二十歲左右的小姑娘。活潑俏皮、優雅動人、恬靜舒適，各種風格，十分符合年輕人的審美。就連爲這個牌子代言的明星都是娛樂圈年齡較小的小花。
封檸特別滿意，不用看吊牌，直接對導購員道，“幫我包起來。”
“好的。”導購小姐點頭微笑。
“還有我剛剛拿的那件半身裙，一起包起來，要m號。”封檸補充。
導購員臉上的笑意更勝，“好的，您稍等。”
封檸進去換衣服了，再出來時，兩件裙子已經全部裝進乳白色的紙袋中。因爲消費價格超出了店鋪的活動價，額外贈送了一瓶香水小樣。
導購員將紙袋和卡交到封檸手上，“歡迎下次光臨。”
封檸接過卡和發票，塞進包裡，扭頭看鄭可，“沒有看上的衣服嗎？說好了送你一件的。”眼神轉而看向封媛，“你呢，不用買幾件？”
剛纔鬧得不愉快，封媛不怎麼想跟她說話，沒搭理她。
封檸撇了撇嘴角，買了兩件心儀的裙子，心情好，不想跟她計較。
在她看來，封媛這種女生就是表面一套背地裡一套，嘴上說得冠冕堂皇，心裡指不定怎麼想呢。
昨晚宴會上，她還不是把加了藥的香檳遞給了宮小白，現在裝什麼姐妹情深。
她看宮邪的眼神，她清楚記得，就好像，冰層裡藏着一簇火苗，儘管隱忍，可火苗卻真真實實的存在。
鄭可咬着脣糾結，她是覺得都挺漂亮，不曉得挑哪一件好，“再看看吧，我們還要去別的地方逛逛。”
封檸莞爾，“也對。”
三人在榮華大廈逛了幾個小時，快兩點了，坐在一樓餐廳用餐。
封檸買了好幾件衣服，還買了一些化妝品，精緻的紙袋堆在腳邊，她心滿意足地看着落地窗外的景色。
鄭可也挺開心，封檸送了她一件綠色的裙子，v領小清新風格，清純亮眼，正好適合春季。
她自然不清楚，封檸給她挑了一件綠裙子，寓意她是綠葉，給她這朵鮮花做陪襯。
三人點了餐，坐在一起聊天。其實是封檸和鄭可在聊天，封媛低頭看手機。
兩人正談到學校裡的趣事，鄭可偏過頭笑了一下，目光倏地駐留，遲疑道，“誒，那個女生是不是一班的宮小白啊？”
當初封檸在一班時，她去班裡找過她好幾次，因而對宮小白印象深刻。
此刻，單純看到側臉，她有點不確定。
封媛和封檸同時循着她的目光看過去，一個穿杏色毛線裙的女生背對着他們而坐，烏黑長髮編了兩個小辮子垂在耳畔，其餘的髮絲自然的披散在腦後。
她撐着下巴跟對面的男人說話。
而男人的面容，除了沒見過宮邪容貌的鄭可，其餘兩人都認出來了。
“好帥的男人啊！”鄭可驚歎道，“比當紅男星白礫還好看。”
男人西裝革履，搭配白色襯衫，靛藍純色領帶，端坐在那裡巋然不動，眉目精緻得好似一幅畫，鼻樑挺直，薄脣微抿，他的目光卻一直停留在對面女孩身上。
鄭可沒出息地嚥下一口口水，喃喃道，“那個……是宮小白嗎？”
“是她。”封檸幾乎咬牙切齒地說。
“啊？！”鄭可被自己口水嗆到了，“真的是她？那她對面那個男人，是宮家那個，那個……宮爺？”
上午她們還談到他呢，眼下居然見到真人了！真人！傳聞中的宮爺！
鄭可激動得不知說什麼好，偷偷拿出手機，對着宮邪的方向拍下一張照片。她垂眸看着手機裡的照片，可惜距離太遠，照片不太清晰。
周圍跟鄭可有同樣心情的女孩子不少，只覺得在現實生活中看見這樣帥的男人太難得了，想拿手機拍下來，礙於男人冷漠疏離的氣質，不敢太明目張膽。
那邊，宮小白趴桌上用手擋着嘴小聲說，“好多女生看你。”
“拜誰所賜？”宮邪沒好氣道，端起桌面的咖啡杯，淺飲了一口，深邃的眸子看着她。
這丫頭不知在哪兒看了廣告，還是宣傳單，嚷嚷着非要過來吃這家新出的海鮮麪，還非要他按照她的要求，穿白襯衫……小毛病一堆一堆的。
大中午的驅車從天龍居過來，路上遇上堵車，到達這裡已經一點四十了。
宮小白吐了吐舌頭，“我的錯。”
她擡眸掃向四周，早就領會過他出現在公開場合的轟動，對這場面司空見慣，就是心裡有點不舒服。
宮小白咬着奶茶吸管，傾身過去，擡手將他的臉撥了一下，讓他偏向另一邊，“就這樣，你就保持這樣的姿勢，她們就看不到你的臉。完美！”
“宮小白，你這是讓爺面壁思過？”兩人坐在靠牆的位置，一邊都是食客，另一邊就是草木條紋的復古色壁紙。
恰是這時，穿橙色圍裙的服務生端着一份海鮮麪放在桌上，“小姐，您的海鮮麪做好了。”頓了頓，忍不住看向宮邪，微微抿脣，“先生的牛排可能要稍等一會兒。”
“嗯。”宮邪轉頭，看向對面那一頭看見吃的就把他拋到腦後的豬。
宮小白推開奶茶杯子，把白色的大瓷碗移到面前，低頭皺着鼻子嗅了嗅，“好香啊，有海鮮味。”
廢話，海鮮麪沒有海鮮味還叫海鮮麪嗎？
宮邪的腦海中浮現一句類似繞口令的話。
宮小白拿起托盤上的叉子，用餐巾紙擦了擦，捲起一團面喂嘴裡，眼睛大放光亮，“真的好好吃，特別鮮。”
她囫圇吞下去，身子在椅子上扭了一下，“你要嚐嚐嗎？”她鄭重點頭，強烈安利，“真的，我保證你不吃會後悔。”
說話的工夫，她叉起碗裡一顆蝦仁吃了。
宮邪微微挑眉，不想搭理的樣子，“你吃吧。”
原本她就十分容易滿足。心心念唸的海鮮麪終於吃到了，她開心得像個小傻子。
宮邪喝了口咖啡，往後仰靠在椅子上，看着她一口接一口吞着面，一顆心也軟了。
宮小白喝了口熱乎乎的湯，鮮美非常，裡面融入了海蝦、墨斗丸、海帶、乾貝等食材。湯汁口味清談，香味卻濃，喝一口就停不下來。淡黃色的面軟滑勁道，和湯搭配在一起，好吃得不得了。
對面的男人無動於衷，她實在不能理解。
“你真的不打算嚐嚐嗎？”宮小白卷起一叉子面，遞到他面前，“嘗一口，就嘗一口好吧？你愛吃蝦子就肯定愛吃這個面。”
宮邪放下咖啡杯，揉了揉額角，大庭廣衆之下餵食不在他的接受範圍內，“我知道好吃。好了，快吃吧。”
“你都沒嘗過怎麼知道好不好吃？”
“你不是說好吃嗎？”
“我……”宮小白鼓着腮幫子，“可是我想讓你吃。”
播放着輕音樂的餐廳，人潮攢動，頭頂淡橘色的燈光撒下來，彷彿在人臉上蒙了一層紗，朦朧醉人。
宮小白用軟綿綿的聲音撒着嬌，配上委屈又期待的表情，讓人毫無招架之力。
宮邪與她的目光對視半晌，認命地妥協了，握着她的手腕往自己這邊送了送，張嘴吃下。
她舉起來的時間長，面已經有點涼了，卻不影響味道，果然如她所說的一樣鮮美。
“怎麼樣？好不好吃？”宮小白舔了舔脣，興奮問道。
宮邪面色冷淡地嗯了一聲。
“嘖。”宮小白不滿，“好吃你也不笑一下。”
宮邪：“你確定要讓我笑？”
宮小白愣了愣，明白了他話中的意思，板着一張臉都能引來這些女生的注視，他要是笑一下，她敢肯定會有大膽的跑過來搭訕。
“算了，你還是別笑了。”她吃下一叉子面，“繼續保持，就這樣冷着臉。”
宮邪脣角沒動，眼睛卻有一絲不可察的笑意。
他伸手在她臉上捏了一下，宮小白猝不及防，唔了聲，嘴裡的面差點噴出來。
“慢點吃，跟你搶了？”他聲音低低地說，不讓第三個人聽到。
“嗷嗚！不行了不行了，這男人太帥了，摸臉殺什麼的太溫柔了吧！”
“對面那個是他女朋友嗎？看着好小哦，有沒有可能是親戚啊，我好想去搭訕，加個微信。”
“別做夢了，你沒看見他眼中的愛意嗎？快要溢出來了！”
“嗷嗷嗷，太撩了。”
“好想知道那姑娘吃的什麼面，看起來好好吃的樣子。小姑娘也太可愛了吧，像小松鼠。”
“兩人的顏值都好高，雖然不想承認，但真的很般配啊！”
鄭可看着宮邪那桌，卷着盤子裡的面小聲嘀咕，“兩人好像不是那種關係。”男人的眼神真的太醉人了。
封檸手中的叉子颳了一下瓷盤，發出刺耳的一聲響，“你懂什麼，男人寵着的時候，還不是帶她到商場，要什麼買什麼。不寵的時候，什麼都不是。”
鄭可一噎，“好像挺有道理。”
封媛默默地吃飯，偶爾擡眸看一眼宮小白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