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邪彎腰放下她,她揉了揉被硌得不舒服的柔軟小肚子,橫了他一眼,纔不慌不忙地從小挎包裡掏出手機。
摁下接通鍵,宮小白把手機附在耳邊,“喂,玫玫,找我有事嗎?”
打電話的是方玫,可是她那邊不知正在經歷什麼,嘈雜得幾乎聽不到聲音,各種音響的聲音,夾雜着說話聲。
宮小白下意識塞住另一隻耳朵,想要聽清楚一點。
方玫大笑的聲音傳來,“喂!宮小白,你上次說要請全班同學吃飯,到底算不算數啊。丟完一句話就跑了,班裡人派我當代表問問你,什麼時候有空!”
擔心宮小白聽不清,她說話全靠吼的。
宮小白輕笑一聲,手從耳朵上放下來挽住宮邪的手臂,手插進他的大衣口袋裡,反正塞着耳朵也還是避免不了那邊的噪音。
“隨時可以。”她最近不忙,空閒時間有很多。
方玫大叫,“那今晚怎麼樣?我挑地方,你付錢!你做好心理準備哦,我們肯定要狠狠宰你一頓!”
宮小白豪爽地應下,“沒問題。”
“不說了,我這邊在佈置晚會現場,好吵的。”方玫笑嘻嘻地說完結束語。
宮小白笑着收了手機,擡頭對上宮邪的目光,她臉上的笑容明豔動人,與冬日的陽光無異,明亮卻不刺眼,溫暖卻不灼熱。
不等他開口問,宮小白主動彙報行程,“晚上要參加同學聚會,我都好久沒見過他們了。”
啊,同學聚會,這個詞念出來就能覺出一股美好的寓意在裡面。
火箭班裡大部分學生都考進了帝京大學,儘管學校那麼大,他們總會在某條道路上、食堂、教學樓等地方相遇,然後親切地打一聲招呼,但他們與宮小白的交集爲零。
宮小白從沒有過與多年未見的同學聚會的經歷,覺得新奇又期待。
她的期待都寫在眼睛裡了,宮邪哪能不答應,他輕哼一聲,表示知道了。
宮小白嘴巴咧開,露出白白的牙齒,笑得十分燦爛。
她張了張嘴,話到嘴邊又吞了回去。
她想邀他一起去,同學聚會這種場合是可以帶家屬的,班裡的誰誰誰交了女朋友或者男朋友,都可以帶着一起去。
但是,她知道他不喜歡那種熱鬧的場合,尤其他們這幫在他眼裡像孩子一樣能瘋能鬧的人。還有最重要一個原因,有他在,同學們肯定非常不自在。
想了想,宮小白打消了帶他去的想法。
嘿嘿,還是讓他獨守空閨吧,她今晚要去紙醉金迷了!
宮邪略一垂眸,就看見身邊這小傻子臉上誇張的笑容,起了捉弄的心思,“宮小白,我提醒你一句,你現在的身份敏感,今晚出現在公開場合,明早的娛樂新聞頭版頭條就是《新晉女星宮小白深夜現身某某地方》。”
宮小白臉上的笑容一秒僵住,彷彿給人演示一遍什麼叫速凍。
她怎麼忘了。
現在的她,出門就算全副武裝都會被人認出來,然後指着她的臉激動地大叫“啊啊啊,你就是那個宮小白”,如果出現在公開場合……那場面她不敢想象。
明早的娛樂版頭條沒跑了。
宮邪挑眉,“想清楚了?”
宮小白停下腳步,眼神意味深長地看着他,脣邊突然一點點綻放笑容,最後忍不住大笑起來。
宮邪滿臉的匪夷所思,不明白她爲什麼突然笑起來。
宮小白銀鈴般的笑聲在他耳邊笑了很久,就在他想說莫名其妙的時候,宮小白止住了笑,卻因笑的太久嗓子發乾,咳了好幾聲才緩過來。
“宮邪?宮總裁?老公?你……你是不是吃醋了?”
因爲不滿她丟下他一個人去赴同學聚會,故意編織出危言聳聽的話,好讓她打消念頭,他怎麼……這樣反差萌啊!
想想都憋不住笑。
宮邪目光放遠,看向她身後的一簇黃梅,臉上並沒有被人戳破心思的狼狽與尷尬。
他心思深沉,怎麼會讓人一眼看清內心所想,宮小白卻無比清楚他此刻的心情,笑了兩聲,她突然踮腳親了下他下頜,“我肚子餓了,我們快去吃飯吧!”
兩點多了,還沒吃午飯,肚子確實餓了。
宮邪手插進口袋裡,纔想起她的手一直在他口袋裡,他準備拿出去,卻被她一把握住手,兩人的手一起塞進口袋裡。
一路出了梅園,不想她餓太久,宮邪就近找了一家餐廳。
宮邪沒有告訴她,她猜對了。
他是有點兒醋,這一上午,心就浸泡在老陳醋裡,酸得厲害,偏生面上還得裝出冷漠不在意的樣子。
宮小白低頭看着菜單,點了一堆自己喜歡吃的食物,擡頭問對面的男人。
他揚脣一笑,“你看着點。”
宮小白按照他的口味點了幾道餐點。
早就過了午飯時間,餐廳內冷冷清清,沒有別的食客。頭頂蒙着橘色燈罩的小燈釋放着溫暖的光,撒在身上,給人一種溫暖的錯覺。
宮小白撐着下巴,眼角挑出笑意,看着對面的男人。
剛纔猜中他心思的那一瞬,她想到了很多。
她能清晰感覺到他感情的變化。
上學的時候,他的身份是男朋友兼家長,對她寵愛的同時,更多的是引導她的思想行爲,讓她形成良好的習慣。雖然她的小毛病一大堆,但大致的思想是沒有歪的。
去軍營後,他的身份是老公兼教官,他是愛她的,因爲多了一層教官的身份,他對她的愛總有幾分剋制。
直到他們這次回到帝京,她就發現他不一樣了。
恍惚了這麼長時間,才終於想明白了哪一點不一樣。
現在,他只是她的老公,她只是他的妻子,不是他需要教育的對象,也不是她的士兵。他也不是她的家長和教官,沒有任何一層身份束縛住他,他對她的感情更加熱烈明顯了,這份感情不僅她能感受到,連身邊的陌生人都能感覺到。
她的腦子夠笨的,居然到現在才反應過來。
不過這些心思,她自己知道就好了,纔不想大聲告訴他,讓他有機會嘲笑她的遲鈍。
宮邪拿了兩個杯子,燙洗乾淨,倒上熱水,推到她面前,“總盯着我看做什麼?”
宮小白撤回視線,轉動着面前的杯子,“你是我老公呀,不看你看誰?難道要看別的男人嗎?”
她故意別過臉,去看四周。
然而餐廳裡空蕩蕩,沒有別的男人。
這時候,服務生突然出現在宮小白的視線裡,被她看得臉一紅,支支吾吾說,“您好,您的餐點準備好了。”
因爲只有他們點餐,食物做出來很快。
宮小白尷尬地扭回頭,手掌貼在額頭上裝看不見。
服務生將他們的餐點次第端上,並贈送了一份甜點,“經理是您的粉絲,請問,吃完飯能給她一個簽名嗎?”
他們走進餐廳的時候,他已經認出宮小白了,職業素養不允許他露出誇張的表情。他跑到後廚悄悄跟其他人說,宮小白陪朋友過來用餐,剛好被路過的女經理聽到,立刻要求廚師免費贈送甜點,換取簽名。
女經理其實想自己過來要簽名,又擔心打擾到他們用餐,所以拜託他這個服務生藉着上餐的機會求籤名。
宮小白愣了一下,笑得有些靦腆,“好吧。”
她與服務生說話的時間,宮邪已經把一份牛排切成大小合適的小塊,放在她面前。
服務生看了眼,說了聲“慢用”,悄悄地走開。
他要不要告訴其他人,他需要糾正一點,陪宮小白吃飯的好像不是朋友,是……是她老公。
他剛纔過來上餐,正好聽到一句:你是我老公呀,不看你看誰?難道要看別的男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