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宮夏與司馬涵靈二人在城中四處查看,但卻什麼也沒發現,二人所帶藥丸已經用完,卻是再也幫不到什麼忙,不久天色漸暗,路上行人更少,宵禁時間漸近,二人也就不在街邊多作停留,回到臨時住所。
不久,其它二人也返回此處,幾人相談之後,卻都是沒有結果,所以四人打算次日再四處查訪,同時還要留意正道中人是否有精通風水之術的,也可以請他代爲查看地脈是否正常。
晚間,南宮夏獨自坐於屋中,他取出白天得自於地間的小花仔細觀查,他總是感覺此事與這種小花有莫大的關係,但他看了許久,除了知道此花含有劇毒外,卻是再未發現有其它異常之處。
屋頂似有瓦片響動,南宮夏熄了燈,追了出去。
前方似有一白衣男子如鬼魅一般向外飄去,南宮夏感覺他的身影極爲熟悉,所以也不及多想,便追了上去。
皓月當空,星辰半隱於薄霧之間,明月將潔白柔和的光芒撒向人間,這些美麗景色到了宣城一地,卻似是給這裡增添了幾分蒼涼詭異的氣氣氛。
南宮夏追出宣城,追入一片樹林之中,他站在一棵大樹上,那樹爲羽狀複葉,小葉較小,樹冠濃密,主枝粗壯,冠如雲團,葉色墨綠,如同一團團墨綠濃雲將南宮夏的身形隱藏了起來。
好大一片槐林,槐林葉密,遮蔽了月光,雖然不會太過影響他的視線,但對找人來說,便是極大的影響。
南宮夏小心的向前尋了許久,但那白影便如憑空消失了般,不見了蹤影。南宮夏於四周尋找了,許久之後,卻聽到身後有一個聲音說道:“存古,兩年多未見,不曾想你的修爲增長竟是如此之高,當真是可喜可賀,想必若你師父與你師姐知道了此事,心中一定會爲你感到高興。”
存古正是南宮夏拜入血靈宗時,宗主兢耀爲他取的字。
聽到此話,南宮夏並無太多驚訝,他回身一看,只見一個身差白衣的中年男子站在自己身後,此時這男子面帶微笑的看着自己,他見南宮夏似在查看四周,於是又道:“你放心,你那些師倒們修爲不高,又怎麼可能發現你我蹤跡。”
南宮夏見沒有發現其它人,這纔對這位血靈宗青龍堂堂主疊手一禮道:“弟子見過青龍堂主。”此時南宮夏心中亦是暗自心驚,血靈宗對自己的事情瞭解頗多,想必是有人暗中跟蹤自己,但究竟是誰,爲何南宮夏竟是沒有一點察覺。
“嗯,不錯。”陸平則轉首看了看東方所在,然後才又對南宮夏道,“我此次前來尋你,便是想告訴你,那黑水令令主已經有了消息,你要伺機將黑水令送給他,同時還要結交對方。”
“弟子自當照辦。”南宮夏道,他取出自己摘自地間的小花交到陸平則手中,然後又再次問道,“請問堂主,這宣城之事,又是怎麼回事。”
那陸平則一時並未回答南宮夏,他雙眼微眯,然後盯着南宮夏看了許久,見南宮夏眼中並無異色,這才暗自一嘆,轉過頭去背對着南宮夏,然後說道:“存古,難道你忘記了‘諸夏未央’四字嘛?”
“弟子不敢或忘。”南宮夏道,見到對方的態度,他心中卻是更加疑惑,對方將手背在身後,南宮夏再次看了看對方手中的毒草,這才又道,“只是這宣城之事……”
“此事可以說與喋血盟無關,又可以說有關。我們現在也在調查,此時只是有了一些眉目,等此事完全查清後,我自會派人將結果通知你,如此可好。”那陸平則道,南宮夏雖然只是自己的後生晚輩,但他在喋血盟與血靈宗的身份卻是極爲特殊,是以此時他也不好多說南宮夏什麼。
“弟子知道,但正是因爲弟子心中存有‘諸夏未央’四字,所以纔會有此懷疑,還請堂主恕罪。”南宮夏道,聽到對方的話,他心中也猜到了幾分,但既然對方說查清後會通知自己,他也就不好再多問什麼。
“那幾人想必來了,你自己萬事小心。”陸平則道,說完後他便離開了此處。南宮夏見此,也就藏身於繁茂枝葉當中,等待陸則平所說之人的到來。
等了不久,南宮夏就發現有兩人向自己所在之處走來。
“師哥,這草能治那疫病,爲何不早告訴他們,現今死了這麼些人,總是不好。”一少女聲音傳來,她聲音極小,離得也是較遠,但南宮夏修行數年,自是可以聽清。
南宮夏聽到二人對話之後,心中卻是一怒,對方明知解決方法,竟然還會忍看這麼多人死去,他先壓下心中怒意,然後小心的向聲音來處靠去。
南宮夏透過樹枝間的縫隙向那邊望去,只見此處是一塊被槐林包圍的平地,其中所種植的全部是那些低矮的小花,南宮夏細細一看,正是白天所見的奇怪毒草。
此時正有一對少女男女在這塊平地上採摘花朵,二人年紀都似不過二十,均是一身黑衣,衣袖上繡有亮白色月牙,月牙下部被隱藏於雲紋之中。此時二人一邊採摘花朵,一邊談論着什麼。
“喋血盟隱月宗?!”南宮夏心中暗道,原來二人身上的飾紋南宮夏識得,正隱月宗弟子衣服上常繡的飾紋。
“此事令主自有安排,你我還是不要亂講爲好。”那男子道,他語氣中帶些寵溺,二人神態親密,似是一對情侶。
“還好這次疫病並不太烈,也死不了多少人。”那少女道,她的語氣中卻是有幾分不忍之意,見此,南宮夏更是確定了對方的身份。
“……,白骨露於野,千里無雞鳴,生民百餘一,念之斷人腸。……”那少女聽到對方的話,也就不再去談這些事,轉而輕輕的哼起了歌來。
“數百年來,中原滄涼,諸夏衣冠頓喪,也不知何時才能靖復國仇,扶諸夏於將傾。”那男子站了起來,同時仰天嘆道,此時他的眼中卻似有淚光閃動。
“萬里神州,盡是豺狼之輩,以怨報德,屠戮我世人,願聖主大業早成,還天下以朗朗乾坤。”少女道,她語氣也頗爲蒼涼,她所說之事,正是喋血盟弟子心中之殤。
“何人偷聽。”那少年弟子大聲道,說話同時,他右手甩出一道烏光,烏光所擊之處,正是南宮夏藏身之處。南宮夏輕巧避開,此時南宮夏心中卻是微微疑慮,對方修爲極低,又是如何發現自己行蹤的。
那烏光擊在樹上,僅僅劈下數根槐枝來。
“兄臺請勿動手,這其中定有誤會。”南宮夏說道,他不想與之交手,倒不是因爲他們是喋血盟之人,而是因爲他們方纔所顯露出的赤子之心。
“深更半夜,閣下追我二人至此,不知有何事指教。”那男子道,他也不再出手,此時他也知道對方修遠要遠高於自己許多。
“在下無意間冒犯了二人,還請海涵。”南宮夏道,他暗中查看了一番四周,卻是怕被他人見到自己與“魔門”中人有所往來。
“無意間,哼!你那位白衣同伴現藏在何處,何不叫他出來,看是我掩月宗術法厲害,還是你們所謂的正道厲害。”那少女道,只見她雙手執有兩把短刺,那短刺發出隱隱烏光,看來也是一件寶器。
那男子看了女子一眼,二人眼中神色卻顯出向分悽然來。
“在下與那白衣人並不認識,說實話,在下正是追那白衣人至此,並非有意要冒犯二位。”南宮夏道。
“你當然是追他到這裡的。”那男子說道,此時他正一邊注意南宮夏,一邊暗中尋找那白衣人的藏身之處。
“師哥,怎麼辦。”那女子輕聲道,她聲音雖小,但南宮夏依然可以聽得到。
那男子看了看身邊之人,口中卻道:“若宗主還在,我們又怎麼會淪落至此。”
南宮夏雖然也想知道掩月宗宗主南宮尹身在何處,但他卻並未問出,這二人修爲不高,理應不知道此事纔是。
“啊!”那少女輕叫一聲,卻是右臂被人暗傷,只見她握住傷口,雙眼恨恨的看着南宮夏,只是目光中多了一些恐懼,她二人的修爲較南宮夏相差太遠,此時對方如此戲弄自己,也不知是出自於何意。
南宮夏見此,心下也是奇怪,他目光雖是未動,但神識於四處搜索,正是想打出那出手之人。
“師哥,看來我們此行是凶多吉少了。”那少女道,她的聲音亦是有些發顫。
“不要怕,不會有事的。”男子輕道,他伸手向上打出一個暗記,那暗記升向空中,形成一個月牙,爾後便消失不見。
女子見此,目光變得絕望,然而這種絕望很快消失,轉而換成一種堅定與憤恨。
南宮夏看了看那暗記,心中便有了幾分明瞭,那暗記所含之意南宮夏也是知曉,那正是要告訴周圍同門弟子,此處極爲危險,讓同門弟子迅速避退。
此時,那對男女已存死意,二人也就不再有所顧忌,那男子右手執劍,左手一個奇怪法訣,數道烏光一齊向南宮夏擊去,只見他控制靈活,顯是經過長期的磨練。
南宮夏搖搖頭,此時他隨手發出幾道青光,青光快過烏光,二者於空中相交,然後便化爲了點點星光向下落下。南宮夏此時自是留有餘地,畢竟南宮夏與對方也算同出一門。
少女見此,雙手於空中虛畫,她所繪陣圖極爲複雜,一時也無法繪完,南宮夏見此,雖然知道對方定是要施什麼高深術法,但他卻沒有任何反應。
南宮夏站於地上,慢慢向二人走去,但他還未走出多遠,突然感覺腳下一痛,他的身形亦是一滯,他低頭看去,卻見自己腳下伸出許多慘白骨爪,南宮夏感覺有些噁心,這些骨爪顯然是人手形成,也不知二人爲了練成這招,究竟害了多少生命。方纔南宮夏見二人悲天憫人,只當二人是好人,卻不曾想人心難測,自己竟然還是看錯了。
南宮夏卻是誤解了二人,如此亂世,在北國中原之地,那便真是白骨蔽於野,千里無雞嗚,哪還用再去殺生。只是這二人被人誤解已成習慣,以至若是有人問起,二人都會說是取自生人之手練習此招,這又何嘗不是對那些正道極爲反感所致。
南宮夏以鎮邪劍向腳下白骨斬去,那些白骨很快便被斬成碎片,爾後就化爲了點點慘綠光芒。南宮夏劈斷白骨後,御風向後退了數丈,此時他感覺自己雙腿發麻,低頭一看,只見傷口流出的血也成了黑色,卻是中毒之像,南宮夏無奈之下,只好閉了雙腿經絡,以防止毒素向上攻心。本來若是平時,這種傷害自然是無關緊要,他很快就可以將其控制,然而此時,卻是給他造成了極大的麻煩。
南宮夏坐在樹上,看着受傷的二人,卻有沒有再說什麼。那二人受傷不輕,一時間也是無人再動。
突然間,左手側樹葉沙沙響起,卻是有人來此,聽其聲音,速度竟是極快,掩月宗二人臉色同時大變,不知來人是敵是友。
正在此時,南宮夏感覺左手一陣冰涼,爾後一道微弱的烏光閃過。一個青銅牌便再次出現於自己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