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念沒有說話。這個女孩兒只不過是路上隨手撿的,卻在看到自己之後卻能直接說出來她是顧青山的女兒。
要知道,這個秘密就連她自己都是前不久沈易安告訴她她才知道的,而現在,在天寧府一個隨隨便便的,快被人打死的小奴隸卻能一眼就看出來,這簡直太可疑了。
看着已經嚥氣了的女孩兒,顧念最終還是嘆了口氣,留下二兩銀子給醫館之後,帶着一肚子的一會問,拉着許寧的手走了出去。
“顧小姐,我等您很久了。”顧念剛走出醫館,就有一個身材矮小的少年擋在了她的面前。
聽他刻意壓低嗓子的聲音,顧念不由得有些煩躁。她現在只想簡簡單單的生活,剛纔之所以會救人,僅僅只是因爲莫名其妙的爛好心而已,可是現在看來,救人好像救出了問題來了。
先不說死者一見到她就知道她是顧青山的女兒,甚至連紋身的事情都知道,還知道她耳朵上有一個一激動就會變紅的肉痣。這個肉痣,在顧念的記憶裡,連原主都不知道。她也是後來生活好了之後照鏡子才知道的。
眼下這個小少年堵在自己的面前,很明顯,來者別有用意。
“我不認識你,你也不需要等我。”說完,顧念給君傾使了個顏色,君傾心領神會,擋在了顧念的面前。
卻見那個少年從斗笠下面擡起頭,明眸認真的看着顧念,道:“她不是我的對手,我不想打。”
聽了這話,君傾當下不樂意,長劍應聲出鞘。
但只是一息之間,君傾出鞘的長劍就這麼莫名其妙的被拍回了劍鞘之中。
“小姐,我不是他的對手,你快走!”君傾果斷後撤,用身子把顧念護在自己的身後,滿臉的警惕。
能讓君傾這麼簡單就認慫的人,看來武功真的很高強。
這麼想着,顧念擡手拍了拍君傾的肩膀,道:“君傾,你先別緊張,我去問兩句話。你保護好寧兒和丁香。”
雖然很想組織,但是君傾最後還是閉了嘴,聽話的退到了顧念的身後,護住了一臉不安的許寧和木香。
“你是誰,爲什麼要等我。”顧念徑自走到了少年的面前,這般問道。
“我叫閆子安,”少年說着,指了指顧念的身後:“裡面那個人,是我姐姐。”
“你姐姐?”顧念有些意外。她下意識的打量起了這個叫做閆子安的少年。
雖然他的衣衫襤褸,但是可以看得出來收拾得乾淨整齊。他的臉完全沒有裡面那個女孩兒顯著西夷人特徵,而是徹徹底底的中原人的樣貌。雖然年紀不大,但是顧念卻能感覺到,他這雙眼睛裡迸射出來的,堅定的光芒。
“既然你的武功不俗,爲什麼剛纔看着你姐姐捱打卻不去救她?”說到這個,顧念更是生氣:“難道你不想她活下來嗎?”
聽了顧念的話,閆子安的眼神越過了顧念的肩膀,深深的看了一眼醫館裡面,不知道在想什麼,沒有回答顧念的話。
“好,你不說我也不問。不管怎麼說,我也算是你姐姐的恩人,但是這份恩情我沒想過要誰來報答我。不管你等我做什麼,我現在都要走了。”說完,顧念,轉身,拉着許寧正準備走。
“你不是在找打奴嗎?”閆子安喑啞的少年音傳來,透着令人不解的疲倦:“我做你的打奴。”
聽了這話,顧念頓住了腳步,看了一眼君傾和丁香後,這纔回過頭,看着閆子安,丟過去一塊碎銀子,道:“把你姐姐的後事料理了吧,我不需要打奴!”
說完,顧念一行人就立馬離開了。顧念本來不是花錢大手大腳的人,但是這一次出來,或許是想要體會一下有錢人的感受把,顧念花起錢來真是一點兒也不心軟。
一整天過去了,最後顧念還是沒買成打奴。本以爲今天得罪了錢老闆,說不定他會有什麼動作。可是一覺到大天亮卻都平安無事,顧念不由得鬆了口氣。
一早起來,和木香出去採買了一些生活用品後,顧念又找了當地的牙婆要了兩個粗使婆子把東西擡回家,自己去了布莊,打算給大家做幾身夏裝。
回到家的時候,已經快中午了。顧念的身後跟着布莊來量尺寸的夥計,剛到門口,就看到自家大門外蹲着一個身影。
當顧念看到那頂熟悉的斗笠的時候,不由得心裡一凜,下意識的警惕了起來:“閆子安,你在我家門口乾嘛?”
聽到顧念的聲音,閆子安立刻擡起頭,臉上還殘存着睡意,但是那雙眼睛卻是異常發涼:“我已經把姐姐安葬了。”說完,他從懷裡掏出了一張紙,走到顧念的面前,塞進了她的手裡:“這是我的賣身契,以後我就是你的人了。”
一旁的布莊夥計看到這一幕不由得有些尷尬,顧念只能揮了揮手,讓他先進去之後,這才拉着閆子安走到了一處沒有太陽的地方,然後把賣身契交回了他的手中,道:“你在我家門口應該蹲了很久了,那你應該知道,我家裡除了我弟弟之外都是女眷。最開始想要買兩個打奴,想的也是買女孩子,你現在上門說要做我的打奴,我是不會要的。”
聽了顧念的話,閆子安臉上的表情沒有一絲半點的變化:“我可以男扮女裝。”
“……”顧念真懷疑這個叫閆子安的少年是不是沒有腦子:“不管你辦什麼裝,你是男的,我家除了寧兒之外都是女眷,所以,男女授受不親,我不想買你做打奴,明白了嗎?”
“可是你已經付款了。”閆子安就彷彿一個腦子不會拐彎的機器人一樣,翻來覆去都是這麼幾句話。顧念不由得有些挫敗。
“我昨天給你銀子,是讓你去把你姐姐安葬了。我不是要買你的意思,你沒聽懂嗎?我不需要你!”顧念簡直一個頭兩個大,怎麼都解釋不清楚,真是秀才遇到兵,有理也說不清。
就像當初在青草村的時候,面對着霸佔田地不肯歸還的鄭婆子一樣,她除了講道理,竟然想不出應該怎麼辦。
“顧小姐,如果我說,我姐姐知道的我都知道的話,你還會堅持不要我這個打奴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