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爺!”
沈傾城連忙站起來跟上,走到門口頓住腳步,轉過身嚴肅地看着靜白:“這件事休要讓外人知道!”
寒芒乍現,靜白身子一顫,忙應聲道:“九王妃請放心,貧尼必定守口如瓶,否則天打五雷轟!”
古人最信誓言,沈傾城相信她不敢騙自己。
“好,記住你說的話!”沈傾城丟下一句話,飛快地追着冷嘯風去了。
冷嘯風走得極快,不過一瞬的功夫,就已經消失不見,沈傾城跑了很遠都沒有追上他,茫然地立着不知該往哪兒去尋。
“王妃,我們分頭去找吧!”浣紗氣喘吁吁地跑過來。
沈傾城搖搖頭:“他知道我在等他,很快就會回來的。你陪我四處走走吧,這件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浣紗是一路跟着沈傾城的,上次揚州之行她也知道,此時已經隱隱猜到一些,忙鄭重地道:“是奴婢知道了。”
“讓墨竹一個人去,我想去看看蘭姑!”蘭姑知道她孃的事,自己千里迢迢地尋了來,她卻死了。看來這都是天意,沈傾城有點無奈地想。
聽說沈傾城要去看蘭姑,靜白熱情地來帶路,走到白雲庵後面一個小山包,那裡鼓着幾個墳包,靜白指着其中一座對沈傾城道:“就是那一座了,她兒子常常來祭拜她,所以還算乾淨。”
沈傾城的心像是被什麼狠狠一扯,“蘭姑還有兒子?”
靜白笑道:“是啊,她也是一個苦命的人,一個人被夫家拋棄出了家,後來不知怎麼他兒子找來了,也算是有個送終的。”
沈傾城立在那座孤零零的墳頭,上面的野草被拔掉了,立着一塊木牌,簡單寫着“母親蘭姑之墓!”幾個字。沈傾城看着有些失神,蘭姑能跟兒子團聚,她也算是幸運的了,那她什麼時候能見到自己的親孃呢?
靜白見沈傾城目露哀傷,想找點話來緩和氣氛,忽然道:“對了,看我這記性,聽說靜元和蘭姑是一同來的,她們好像還是什麼老鄉,你要問蘭姑的事情,靜元說不定知道一些。”
沈傾城的心又是狠狠一撞,靜元——蘭姑?她們是老鄉,若靜元是她的婆婆,那麼蘭姑?
她的心都快要跳到嗓子眼了,深深地向蘭姑的墓鞠了一躬,心裡道:蘭姑,雖然不知道你是誰,但你是跟我娘相識的,我希望你是我娘,更希望你不是……
如果蘭姑就是她娘,那不是代表她已經不在了嗎?沈傾城心兒砰砰跳,用手捂住心窩才稍稍平靜下來,她要去找靜元,找她問個清楚!
問清了靜元住的地方,沈傾城飛快地剛從後門進了庵堂,就見冷嘯風迎面跑過來,很是着急的樣子。
“城城,你跑到哪裡去了?”他一把摟過她,擔心地詢問。
“你沒去找師太嗎?她究竟是不是你娘啊?”沈傾城焦急地看向他,冷嘯風道:“我去過了,她沒在房裡,回來後你就不見了,嚇死我了你知不知道?”
沈傾城垂下頭:“我隨靜白師太去見蘭姑了,可是……”
“怎麼樣?”冷嘯風追問,他知道,找到蘭姑,就能找到洛璃。
沈傾城將事情簡單跟他說了一遍,冷嘯風也很是詫異,拉着她回到靜元的院子,一直等到天色全黑,沈傾城開始急了。
“別擔心,她沒有別的地方去,很快就會回來的。”
“可是,我好怕!”她怕問出來的結果不盡如人意,到時候她要如何告知父親?讓他承受兒子失蹤,妻子已死的噩耗嗎?
冷嘯風將她置於自己懷中,耐心地哄着,沈傾城覺得有些昏昏欲睡的時候,忽然寂靜中傳來一陣腳步聲。
“師太!”她瞬間醒了過來,飛快地從冷嘯風懷裡站起來奔向她,“您去哪裡了?”
靜元眼睛一閃,忽略她直直的視線,越過她進了屋。
房門未關,兩人一喜,連忙跟了進去。
靜元身上帶着一絲寒氣,沈傾城替她倒了一杯熱水遞過去,期待地看着她。
靜元的目光深深地在她的臉上游移,在她耳垂上停留了片刻,目光閃了閃移開了去,背對着牆壁站了一陣,沈傾城想要開口詢問,冷嘯風暗暗握了她的手,示意她稍安勿躁。
過了一會兒,靜元清冷的聲音傳來:“沒錯,我是蕭婉!”冷嘯風和沈傾城齊齊一震,前進一步,喊了一聲:“娘!”
“先聽我說!”靜元擡手打斷他們的話,“事到如今,也沒什麼好瞞你們的了。等你們走後,別人也會找來,我不想將來你們再到處找我勞心費神。”
冷嘯風激動得身體微微發抖,撲通一聲跪下:“娘,您瞞得孩兒好苦啊!”
靜元轉過身,原本清麗的面龐佈滿淚痕,看着已經長得人高馬大的兒子跪在自己面前,淚水更是洶涌起來。
“對不起,娘只是覺得累了,以爲假裝死了就能過平靜的日子,沒有顧忌到你的感受!”
靜元深深懊悔,母子倆抱成一團,兩個人加起來年過半百,竟然哭得肝腸寸斷,似乎要將這些年分離之苦全都哭個徹底乾淨。
“娘,讓我們給您磕頭吧!”沈傾城看他們平靜了,眼裡閃着喜悅的淚花。
“好孩子!”靜元喜極而泣,看着面前的兩人,一個俊朗不凡,一個嬌美可人,齊齊跪在自己身前,這久違了的親情溢滿胸懷。
“風兒,都是娘不好!“靜元歉疚地扶着冷嘯風的頭,又拉着沈傾城,“還好,你娶了這麼好的媳婦,娘看了總算老懷安慰些!“
靜元很是感慨,跟兒子媳婦共敘天倫,這種感覺好久沒有了,想起過往的種種,她悔恨不已,兒子是自己身上掉下來的肉,她當初是怎麼狠下心來的?
這邊敘舊完畢,沈傾城期待地看着她,從懷裡取出一個錦囊遞給她:“娘,您知道庵裡有位叫蘭姑的嗎?靜白師太說您是她的同鄉,這個錦囊你認識嗎?“
“蘭姑?你怎麼知道她?“靜元眼睛閃過一抹異色,蘭姑都去世五年了,她接過她手中的破舊不堪的錦囊,仔仔細細地端詳沈傾城好一陣,倏地睜大了眼睛:“你是洛璃的女兒?“
沈傾城只覺得一顆心往下墜,點點頭:“娘知道她?那你知道她如今怎樣了嗎?她還活着嗎?“
靜元重重地嘆口氣,看着沈傾城的期盼的目光,艱難地開口道:“蘭姑就是洛璃,她跟我是閨中姐妹,小名喚作蘭兒,我帶着風兒從京城逃出來,過得很是艱難,崔家的人到處追殺我,後來我實在不堪忍受逃亡的日子,風兒也漸漸大了,我便想法讓皇上的人找到他,自己假死逃脫,後來遇到蘭兒,輾轉到了這座白雲庵。“
靜元將自己和洛璃在江南風雨飄搖的生活大致說了一遍,兩人心頭都傷痕累累,情意更是深厚,便互相扶持着在江南安定了下來。她的往事不堪回首,在這裡過得是如魚得水,只是偶爾午夜夢迴,想起京城的一切,就好像是在做夢。
可是,洛璃是個敢愛敢恨的女子,當年的傷心事在她心中留下了根兒,終日抑鬱成疾,最後病逝。
沈傾城雖然早已料到會是這樣,可是親耳聽到,還是忍不住涌起一股悲愴,她紅了眼眶,冷嘯風不知道該如何安慰她,只是將她擁進懷裡輕聲安慰着。
靜元看他們二人夫妻情深,目光飄忽起來,曾幾何時,她也跟一個男人你儂我儂,相濡以沫,可是,往事不可追,到如今她形單影隻,孑然一身,只能怨造化弄人。
她看着沈傾城耳垂上明晃晃的明月璫,那是他送給她的,她怎麼又想起那個人了?晃晃頭,對沈傾城道:“傾城,你知道嗎?其實你出生的時候,我和你娘就說過等你們長大要做兒女親家的,沒想到竟遂了我的願!”
“這就證明我跟城城緣分深厚,無論怎樣都是要做夫妻的!”冷嘯風笑得開懷,沈傾城難得地害羞起來,靜元眼中的笑意更深了。
“娘,您跟我們一起回京城吧!“白雲庵一行的事已經辦完,雖然洛璃離開了人世,但至少找回了冷嘯風的親孃,也是意外之喜。
靜元眼神一黯,搖搖頭道:“我現在過得很好,以前那樣的日子讓我心力交瘁,我不想再過了。“
“娘!您都不想三哥嗎?“冷嘯風傷感地道。
想啊,怎麼不想,靜元眼神一黯,那也是自己身上掉下來的一塊肉,可是,她再也沒有勇氣踏入皇宮,它就像一隻鑲金的牢籠,束縛得她喘不過氣來,如果她再回去,恐怕至死都不會放過她。
沈傾城看着母子倆依依不捨的樣子,很有些觸動,她忽然靈光一閃,計上心來。
“我有個主意,既可以讓我們一家團聚,又能不讓孃的身份暴露。“
兩人都一齊看向她,冷嘯風見她轉動着眼珠,催道:“城城,你快說啊!“
“咱們來一招暗度陳倉!“沈傾城眼睛亮晶晶的,湊近他的耳邊小聲說了幾句,冷嘯風立即拍掌叫好:“城城的辦法好,咱們就這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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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冒了,一邊流着眼淚鼻涕打噴嚏,一邊坐在電腦前更文,55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