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勾脣一笑,意味深長地看着崔老夫人道:“是啊,傾城自小生活坎坷,爹不疼娘不愛,朝不保夕,自然什麼事都要多思量一番,不然怎麼能活到今日?”
這是提醒她,她已經算計好了,她休想再耍什麼花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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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老夫人有些訕訕的,她幼年生活成那樣,都是因爲崔家的原因,無話可說,她只好取出印章,在上面蓋上印,爲防萬一,沈傾城還讓她蓋了手印,這才作罷。
一切就緒,沈傾城收起文書仔細摺好,笑吟吟地看着崔老夫人:“我也是說話算話的人,希望崔老夫人說話算話,皇后的病也能早日康復。”
這是在逼着他們儘快動身的意思。崔老夫人自然聽得明白,咬牙切齒地在心裡將沈傾城罵了一遍。“多謝九王妃!”然後擡腳就要走。沈傾城卻在後面喊住她:“老夫人不是說有秘密要跟我說嗎?怎麼不說了?”
崔老夫人刻意挺了挺有些佝僂的身子,這才顯出一點上位者應有的姿態來,吃了一口茶潤潤嗓子,看着沈傾城道:“剛纔的條件我已經答應你了,那件事,得等到您再伸出援手的時候。”
如果真的有多重要,垂老夫人怎麼可能答應她那樣的條件,既然如此,沈傾城也不以爲意,她哪會知道自己什麼秘密,不過是在找藉口進來罷了。也沒再留她,心裡開始思量着,自己私下答應要救皇后,不知道要怎麼去說服蕭婉。
晚上冷嘯風回來的時候,沈傾城就將事情說給他聽,將崔老夫人簽下的那張契約拿給他看。
冷嘯風臉色一直沉沉的,眸色有幾分複雜,沈傾城不知道他是因爲外面遇上了煩心事還是對自己的做法有意見,觸了觸他的手臂:“我是不是太沖動了?要不我去回絕了崔家。”
冷嘯風卻捉住她的手,細細摩挲起來,她的皮膚細膩柔滑,冷嘯風眷戀地將臉貼在上面,神情漸漸柔和起來。
“你做得很好,母后做得確實欠妥,她最近跟以前不一樣了,有些事欠考慮。她故意誤導太醫,那樣不過是讓崔氏吃點苦頭,出一口氣罷了,等崔後病好了,大家都會知道她的真實病情,到時候她就不好收場了。”
一個太醫若是連水痘都看不好,他也不用在太醫院混了,崔後自然是不可能死的。冷嘯風本打算自己悄悄處理這事的,沈傾城這樣處理,自然是最好不過了。
沈傾城心底微安,知母莫若子,蕭婉的做法太過激進,時間久了,她總會出岔子的。只要冷嘯風不反對就好,至於蕭婉,跟她講清厲害,應該也能聽進去自己的話。
冷嘯風看她眼珠子骨碌碌直轉,就知道她在想什麼,“城城,讓你操心了!”語氣中有幾分愧疚之意。沈傾城笑着推他一下:“快去洗漱吧,這麼晚了,該歇息了!”
冷嘯風一下子來了精神,身子一彈就下了地,眼神透着幾分曖昧:“好,娘子相邀,爲夫求之不得。你等着,我很快就來!”
飛也似的往淨房奔去,沈傾城怔住,頓時哭笑不得。臉騰地一熱,那廝一定是會錯意了,男人難道全都這樣,總是容易將話往歪裡想?
次日沈傾城就進宮見了蕭婉,將崔家拜託她的事說了。
“臣媳瞧着崔後的病也不是很重,怕是很快就會痊癒了。所以就想做個順水人情,自作主張應下了,母后您看?”沈傾城小心翼翼地道,畢竟以她和崔後的恩怨根深蒂固多年,就像在多年的寒冰一般,要讓蕭婉同意救崔後可不容易,她已經做好了準備。
果然就見蕭婉沉了臉:“哼,你這個兒媳做得倒好。”有幾分憤然,沈傾城卻放心了許多,笑嘻嘻地道:“母后,臣媳是想着,他們崔家幾個老的在朝中影響甚廣,門生遍天下,只要他們一走,崔瀾這個新任平國公的實力就要縮水許多。您說呢?”
蕭婉這才緩和了些臉色,點頭道:“你說的原也沒錯,老三剛當上太子,有崔老頭在朝中下絆子,着實有些礙眼,就這麼着吧。”不過還是瞪了沈傾城一眼:“你倒是個性氣大的,也不說跟我透個風,想當然就答應了。這件事我們還要好好合計一下,必須讓他們徹徹底底地在京城消失。”
沈傾城自然滿口答應,湊到她的耳邊低語了幾句,蕭婉一驚:“這樣行嗎?”
“當然能行!”沈傾城保證道。
當天,冷嘯風便向皇帝舉薦了王太醫,皇帝初聞此事,很有些詫異:“你怎麼會認識此人?”
冷嘯風便將沈傾城機緣巧合拜了王太醫爲師的事說了,皇帝起先有些排斥,後來終是同意了讓他進宮爲崔後診病,大約十日之後,崔後果然有了好轉,漸漸好了起來。
崔家老夫人離京前進宮來看望女兒,涕淚縱橫地囑咐了一通,“娘娘,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我們不在京城,你要好好保重自己。”
崔後知道是冷嘯風去求了皇上,才讓自己撿回一條命,心裡五味雜陳,含着淚應了她。太后心裡也恐慌起來,沈傾城此計可謂是釜底抽薪,沒了崔家的龐大支援,她跟皇后和大皇子都失去了最大的依仗,崔瀾太年輕,毫無建樹,她可算是損兵折將了。
次日,兩任老平國公攜眷離京回鄉,崔家由年輕的世子崔瀾掌管,朝中衆人都嗅到了風向的變化,原本與崔家親厚的有不少已經開始尋找新的目標,最熱門的莫過於剛勝任太子的冷嘯竹了。
太后和崔後都有些力不從心,看着蕭婉一日一日坐大,一點辦法也沒有。而原本有望問鼎高位的大皇子冷嘯天,明顯門庭冷落起來,連皇上對他都不冷不熱起來,兩人都很不是滋味。
“娘娘,元后娘娘來了!”崔後一個人窩在牀上,這些日子以來,她都被關在這裡出不去,除了崔家人離京前,皇上特意恩旨以外,其她人連探視都不能,她整天無聊透了。
一聽蕭婉的名字,她整個人從牀上彈起來,吩咐侍女:“快,快給本宮更衣。”
剛弄妥當,蕭婉已經施施然地進來了,威嚴十足,崔後在她面前不自覺地感到自己渺小了許多,心裡隱隱一股壓抑。
“臣妾參見元后娘娘!”她不自覺地蹲下身子行禮。“皇上和太后最近都還好吧?”
蕭婉也不在意,揮手讓其他人退了下去,看着崔後的眼神滿是不屑。
“你還念着皇上?本宮告訴你,白費心機了,別說皇上現在完全忘了你,就算記得,你以爲你這個樣子,她還能認得出嗎?”
崔後立即擡起頭,敵視着她,蕭婉似笑非笑地睇着她,崔後狐疑不已,吩咐身邊伺候的宮娥:“拿鏡子來!”
宮娥小心翼翼地道:“鏡子被韻眉姑姑收起來了!”
崔後心猛地往下沉,“你去打盆水來,本宮要淨面。”
宮娥很快打來了水,崔後撲過去,水裡的倒影讓她立馬崩潰了:“不可能,不可能,我怎麼會變成這個樣子?”手一擡,盆子打翻在地,崔後又是一陣歇斯底里地亂叫,宮娥七手八腳地拉住她。
“你還是省點力氣吧。”蕭婉讓那宮娥下去收拾了,房裡只剩下他們二人,蕭婉的臉色冷了下來。
“當初你陷害本宮,還給老九下了誅心砂,差點喪了命,這只是給你一點小小的懲罰。崔氏,你就慢慢等着本宮跟你算賬吧。”
崔後忽然一個激靈,“娘娘,我冤枉啊!九王爺的毒不是我下的!”
蕭婉一怔,她千方百計從她的寢宮拿來誅心砂,她竟然不承認?
天氣越來越熱,每日豔陽高照,已經兩個月沒有下一滴雨了,皇上和百官們都犯起愁來,要是再不下雨,莊稼又要欠收了。
冷嘯風這幾日都回來得很晚,每天回來倒頭就睡,沈傾城已經好幾天沒有跟他說上話了。
這天破天荒回來得早了,臉色沉沉的。沈傾城見狀,連忙遣了伺候的人,親自斟了一杯茶過去:“怎麼了?”
冷嘯風看她眉頭皺得緊緊的,接過茶盞攬她入懷:“沒什麼,最近大旱,父皇着急,我們日子也不好過。”
將杯中茶一飲而盡,沈傾城又遞了兩杯,竟然一口氣都喝乾了,看樣子是渴得厲害。
沈傾城不忍,上前替他揉捏按壓,一邊擔憂道:“民間有云,大旱之後必有大澇,雖不一定準,但是也有一定道理。”
冷嘯風臉更沉了,“誰說不是?我和三哥早勸父皇興修水利,可是如今也晚了。”
“皇上不是很重視這方面嗎?”他都讓陸通去治理海防了。
冷嘯風搖搖頭:“我們天元國雖然幅員遼闊,但周邊鄰國頗多,不少人虎視眈眈,戍邊用的軍費就是一筆很大的開支。國庫裡其實能動用的資金不多,每年雖然都撥款治理,其實都不過是小打小鬧,本想着讓陸通去做這件事,但他如今忙着鹽關縣那邊的差事,其他地方就耽擱了。”
沈傾城默然了,這些事她平時也少去關注,並不是很瞭解。
冷嘯風卻不是因爲這個發愁,“父皇決定祈福求雨,蔡家推舉了一名得道之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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