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謂英雄救美,大約就是這樣罷!
就在我這孤苦無依的弱女子眼見着就要在自家的地盤被個天族的紈絝子弟扛到肩上此同那戲文裡話本上小說間描述過千百遍那樣從此開始悽風苦雨,風雨飄搖的人生時,忽聽得一聲“且慢!”猶如天籟之聲,直入心田。
我從未覺得老烏龜,哦不,蕭墨夜如此英俊瀟灑,正氣逼人。
老烏龜一步三搖走進來,小心拉好我鬆散的領口,認真道:“這丫頭昨夜折騰一宿衣服還未換,就這樣扛上去恐怕不妥呢!”
……所謂的被自己人出賣,大約就是這樣的罷!
灝景保持着將我扛在肩頭的土匪形象無謂道:“反正到我那裡不比別處,用不着窮講究。”
老烏龜用扇子輕敲額角,這是他傷腦筋時的一貫表現:“……可是,爲何忽然這麼急?”
“博伊最近行動大得很,把她放在這裡不一定安全,”砰砰兩巴掌把我的後背打得山響,這比牛鬼蛇神還牛鬼蛇神的帝君才接着說:“再說自己的東西放在別人處,我總歸不大放心。”
我保持着頭朝下的姿勢,血液全都涌到頭頂,那滋味相當難受,難得本夫人涵養深厚,在此等人人都想罵孃的情況下溫文有禮道:“請問帝君所指的東西是……”
灝景不耐煩道:“物品不要多嘴!”接下來就很明顯不是跟我說話了:“欽錇那傢伙不幹好事!轉生以後還不安分,如果不是他上次搞出個什麼四神爭位,哪用的如此麻煩?”
“這件事也不能全怪他,白炎本就是博伊的心腹,博伊要對付你,自然要從四靈將開刀;那次即使不出欽錇之事,他也會找別的藉口,倒是虧得你先與龍王打了招呼,誰知果然竟被你料中了!”
“哼,博伊那等庸才,想要對付我,要不是……”
這兩個人是不是忘了屋裡還有一條生靈……而且眼見得就要遭到荼毒了!我在灝景肩上越呆越難受,眼前的花紋已經從金色到銅花漸漸向黑色過渡,有種衝動越來越強烈……
灝景又大力拍我一把:“呆着別動!”
“不行,我……忍不住了!”我使勁掙扎,他還是不放手,沒辦法,我只好擡嘴一口咬下去,也不知道咬到哪裡,只聽見灝景怒道:“你做什麼!”鉗着我的力道一鬆,我捂嘴衝到門口“哇”的吐了起來。
兩日的宴會,我只顧着應付各個層出不窮的麻煩,根本未曾認真吃過東西,如今這樣搜腸抖肺的一吐,嘴裡一片酸苦,全身像給抽了筋一般,十分難受。
吐乾淨了,我蹲在地上起不來,眼前還一陣一陣發黑。
有人拍拍我後背,然後遞了杯水。我漱了兩口,站起來。灝景在後面,臉色有點白。
“……她怎的……成了這副樣子?”還是對老烏龜說。我不滿的瞪他,暫時還說不出話來,只在心底說本夫人一向如此怎麼地了!
“自我發現她來,她身子便一直不大好,上次又遇着欽錇那事,動了煞氣,想來更是虧得厲害……”老烏龜解釋道。
我也狠狠瞪他兩眼,今日一看這兩人就是認識的,這老烏龜,居然陰我!
老烏龜甩開摺扇把臉一遮:“喲,丫頭,天天吃魚吃膩了,想用目光烤烏龜吃?”
灝景撿起昨夜被老烏龜嫌棄的扔在地上的一地水紅,皺眉道:“怎麼這東西還在這裡?”
我沒好氣的搶過來:“這是小魚精賠我的,怎的,我不能要麼?”
他挑眉:“她送什麼你收什麼,倒也好說話。”
“不就是顏色土了些,我留着擦地做抹布不行麼?這小魚精倒也精,在龍宮時知道送好的,背地裡就弄這東西給我。”我動手把那水紅的布塊撕成一條條的,這布料一撕就爛,同我身上這件沒得比。
灝景嗤了一聲,斜眼看我一眼沒說話。
我將那紅布條紮了一個不錯的拂塵,拍拍手問灝景:“走不走?”他一愣,終於也輪到我不耐煩了!我故意作出三倍臉色,不耐至極道:“剛纔不是綁都要綁我去天界麼?這會子走還是不走了?”
老烏龜噗的一笑,接口道:“你這一去可不只是到天界,你這一去就進洞房了!”
“……你們繼續說笑,本夫人不奉陪了!”說着我轉身就走。
老烏龜抓住我的衣襟阻攔道:“丫頭好大氣性!我並沒有說笑,你本來就要嫁給他的。”
灝景用力點頭表示同意。
“……我記得上次提到結婚還是黎淵在的時候……而且對象似乎也不是這人吶!”
灝景臉頰一抽,只聽他低頭磨着牙道:“這小子……”
呃,莫非他與黎淵也認識?
再擡頭時他已經換上一副誠懇無比的樣子說:“墨夜說的都是真的,你本來就與我有婚約的,不然何以你大鬧朱雀宮,天君不但沒有處罰你,還封你爲青夜夫人?”
我的臉也抽了一抽,指着小茅屋道:“你認爲我這夫人做得名副其實麼?”
灝景和老烏龜都尷尬的咳了一聲,老烏龜搓着手說:“咳,丫頭,你也太死腦筋了!不說別的,你難道就未曾想過你是從何時起爲了什麼到了這鐘山的?”
我望天回憶:“……好像是某天……一覺醒來就在此的……”
面前兩人的臉上用不同字體寫着“放棄”兩個大字。
灝景顯然是個耐性很差的人,剛纔解釋這麼多連我都覺得不似他的風格;所以現在看他握着拳頭拼命剋制的樣子倒也挺有趣。只見他眨眨眼,忽然又像狐狸一樣笑道:“對了,我有證據!”
說着掏出兩根黑乎乎都快成灰的枯草道:“喏,這就是你三萬年前與我定親時,留下的信物!”
我一口氣沒提上來,嗆得幾乎在地上打滾。
居然,居然又是兩根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