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詛咒?”祝福眼睛一亮,雖然她一向認爲,所謂詛咒,無非是毒藥或是細菌病毒造成的急性傳染病,她問道:“是什麼樣的詛咒?”
神婆看着祝福,神秘的說:“這事是我師父說的,一百多年前,他雲遊四海,爲避兵災,來到這個村子,當時啊,這口井剛剛打成沒三天,那個慘啊,村子裡都是死人,沒死的,也一隻腳踏進鬼門關啦,連個收屍的力氣都沒有。”
聽她描述這場景真夠嚇人的,莫不是鼠疫?祝福想着井裡飄着一隻死老鼠的場景,身上不禁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神婆又繼續說:“後來,我師父在這村子裡呆了七天,把沒死的人從閻王爺手裡救回來,總算沒讓全村死絕,我這屋子,就是村裡人感念我師父的大恩大德給修的,哎,當時的人老的老,去的去,現在年輕人根本不知道這回事,對我這般不敬,遲早要受鬼神報應!”
祝福認真的問道:“那這七天,大師是上山採藥,還是扶乩請仙?”
“那可是幾十上百條人命吶!當然是雙管齊下。我師父說,他當時白天採藥,煮藥送給病者,晚上觀星燃符,爲這村子的人續命,也正是這樣,才七天之內,將這場災難消滅乾淨。”
祝福聽着她絮絮的誇耀自己師父如何如何的神通廣大,可與鬼神對話,許下各種功德,這才讓村子太平無事,她的腦子裡只有“白天採藥”,這纔是符合科學精神的世界觀嘛。
“那,大師有沒有說過,是採的什麼藥?”祝福對看各種藥方也是很有興致的。
神婆從枕頭底下小心翼翼的取出一本非常破舊的線裝本子,上面用毛筆寫着一行一行的藥名,包括份量、使用方法。
神婆家裡只有一個小小的燈泡,顫顫微微的發出最多十瓦的昏黃燈光,還不如正在熊熊燃燒的爐竈亮堂……嗯,熊熊燃燒?
祝福擡頭髮現李墨一正坐在竈前,手裡拿着一把木枝,似乎有肉類被燒熟的香氣從那邊飄過來。
“你在幹嘛?”祝福問道。
李墨一擡手,瀟灑的往肉串上灑了一把調料:“烤羊肉。”
這香氣,實在是太犯規了,這個村子裡的羊,一般都是趕出去自己找草吃的,早聽那個農婦說自家的羊如何如何的好吃,肉質如何如何的鮮美,當時不餓,還沒什麼感覺,只是自我吐槽了一下“羊羊這麼可愛,怎麼可以吃羊羊。”
現在,什麼可不可愛,大肉串,來十個,都可以吃得下去。
祝福默默抱着本子,湊到李墨一身邊,李墨一不經意的用胳膊將她與竈洞之間隔出一個安全的距離:“還沒好,再等等。”
“喂喂,在你心中,我就是這麼沒出息的吃貨嗎。”祝福與竈火保持一段距離,開始研讀神婆師父筆記本上的筆跡。
“這字寫的還行。”祝福對筆記本上的字體嘖嘖稱讚,正在烤肉的李墨一偏過頭,發現筆記本上的字都是用毛筆寫的繁體,並且都是豎版,他問道:“你認識這些字?”
“開玩笑,這是與生俱來的本能好麼。”祝福驕傲的一揚頭,“再說,這字無論是在醫生界還是在鬼畫符界,都已經是上上之品,起碼每個字我還能勉強分出是什麼。”
李墨一往爐竈裡又丟了一塊乾柴,火光更加明亮了些,筆記本上的字更加清晰,祝福笑道:“是他寫得太草啦,再亮也沒有用的。”
手中的筆記本被接過,祝福好奇地看着李墨一:“怎麼,你還懂藥理?”
李墨一起身將烤好的肉串分給神婆五串,又坐回竈邊,將十串遞給祝福,祝福一面啃着肉串,一面眼巴巴地看着李墨一捧着筆記本,他笑笑:“藥理只不過是略懂,不過我認識這字體是胭脂行草,想要練成這樣的字體也要費一番功夫,並不是信手塗鴉。”
祝福嘟囔道:“只要不是正楷,都是鬼畫符。”
“懷素與張旭如何?”
“跟他們倆不熟,就算是永和九年,歲在癸丑那篇,我也看不出寫的好不好。”祝福理直氣壯,“字就是給人看的,就不能端端正正的寫嗎。”
祝福狠狠的咬上一口肉:“手藝不錯,比蘇巖那個不靠譜的強多了,要是哪天你不想拍戲了,在街頭開個烤串攤子,一天起碼能賺個五百塊。”
火光跳躍着,照在筆記本上,也映在李墨一的側臉,柔光更顯得他皮膚光滑細膩,沒有一絲瑕疵,挺直的筆樑更顯得英氣十足,他低垂着眼睫,認真看着手中筆記本,許久,翻過一頁。
“找到了。”李墨一低聲說,轉頭卻看見祝福愣愣地看着他,嘴裡鼓鼓的,“怎麼了?”
祝福這才如夢初醒,趕緊把嘴裡含着的烤羊肉塊草草嚼嚼,嚥了下去:“沒事,沒事,你找到什麼了?”
筆記本上記載着百年前,神婆的師父在此遊歷行醫時遇到事情。
這個村子雖不大,卻有上千年的歷史,村裡人始終都是在山溪之中取水,不方便,旱季只能在石縫中等水慢慢滴下來,而雨季,從上游衝下的水質渾濁,需要沉澱許久之後才能飲用。後來,隔壁村通了路,運來了先進的打井設備,這纔打了村裡的第一口井。
沒想到,這口井出水的第三日,村子裡就有人生了重病,並且早上發病的人,晚上就死了。
大師的筆記本上詳細記述:病者所嘔似米泔,後若膽汁,所瀉者皆血也,雙眼若鬼瞳,口鼻出血,村中近半皆如此。
“字呢,我每個都認識,但是完全不知道他在說什麼,”祝福指着“鬼瞳”二字,“比如這是什麼東西,鬼瞳?寫輪眼嗎?”
好在李墨一也是陪着她看了好幾集火影的人,點點頭:“差不多,以前將眼結膜充血,稱之爲鬼瞳,有可能整個眼白都變成紅色。”
“噫……”想到可能的場景,祝福不由的縮了縮脖子,“什麼奇怪的病啊。”
“這麼長一串,簡而言之,就是七竅流血。”
祝福微微挑眉:“中毒?井裡被人下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