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總覺得這事兒和顧沫自殺脫不了干係。撞得點兒也太巧了。會不會是顧沫的經紀人乾的?那還不如將計就計,看看那些人還有什麼動作。畢竟敵人在暗,她在明。
然而,事情遠沒有她所想的那麼簡單。她怎麼也料不到幕後主使竟然是……
今天是今夏的門診。
她一進門,護士小蘇趕緊迎過來,遞給她白大褂,今夏套上,去旁邊的洗手池洗手。
到了快中午人才減下來,她伸了伸懶腰,去洗手池洗手,打算叫上淚瞳一起去醫院旁邊的pizzahut就餐。
剛脫掉白大褂,門外就一陣嚷嚷,好不熱鬧。今夏打開門,不料門剛開一條縫小護士就急急的把腦袋湊近來,“顧醫生,您可千萬別出來!這有人鬧事兒呢。”
“是病人嗎?”
“還不知道,一個老頭子,大腹便便的,喝了很多酒,一看就是鬧事的!”
今夏等了將近五分鐘, 門外又是踢門又是叫喊的,她心裡一煩,乾脆打開門,“什麼事啊?”
門外一羣人都停了下來,小護士擋在她面前,大驚道,“您怎麼出來啦?”
今夏沒理她,手一擺,示意三個保安退開。
他們身後有個老人,手裡拿着一個黑色玻璃瓶,雙目無神,他低着頭,還戴了副墨鏡。
今夏很有禮貌地問,“老先生您有什麼事?”
那老人腆着大肚子一點都不客氣地擠開小護士和保安,走過來,摳了摳頭髮,指着她,“你就是顧今夏?”
今夏點點頭。
卻沒料到那老人噌的一下湊到了她跟前兒,還沒反應過來,重重的一巴掌已經落了下來。今夏差點被那股狠勁兒給帶的摔倒了。
“你個賤種,騷狐狸精!一看就不是什麼好貨色,你他媽敢惹我……”
莫名其妙捱了一巴掌,緊接着就是一頓臭罵,衆人瞠目結舌。
今夏捂着臉,一手撐地,慢慢爬起來,那一巴掌打得她眼圈發黑,頭暈目眩的,只能感覺到鈍鈍的疼痛從臉上漸漸蔓延至全身。
那老男人還在破口大罵,衆人都聽不懂他說的是哪地方言,而今夏卻睜大了眼睛,瞳孔慢慢放大,驚慌失措還有些不可置信。
“成心讓老子生氣!你說吧,這事怎麼辦?沒娘養的……”
那一堆髒話從她頭頂砸下來,她卻一動不動,捂着臉的手也落了下來,呆呆的立着。
突然,衆人都瞪大了眼睛,心想顧醫生不躲也就算了,竟然還膽大妄爲地上前去摘掉那個老人的墨鏡!
墨鏡一摘,今夏把它穩穩地握在手心,再擡頭已是淚流滿面。
她真的不知道該做什麼樣的表情來面對,或許時隔這麼多年再遇,她應該要擺上一個美麗又溫和的笑容來迎接他,告訴他她過得很好。只是現在這種狀況,今夏實在笑不出來了。
他竟然是……
那老人見她摘了自個兒的墨鏡,更加火大他一把扯開手裡的玻璃瓶蓋,對今夏殘忍地笑道,“爲了沫沫,我這條老命豁出去了!賤人,你就好好享受一下濃硫酸的滋味吧!”
在他還沒來得及把濃硫酸潑出去,那不大不小的玻璃瓶已經被身後的保安眼疾手快給踢到了別處。
一陣腐蝕味傳來,衆人都慌了神。幾個護士跑過來想把今夏攔到門裡去,而今夏卻只是望着那個老人,嘴脣顫抖着,指甲陷進了手掌心裡。
她有些遙遠的聲音從喉嚨裡顫抖着發出來,震煞了每個人的耳朵。
“顧大海?”那聲音有股濃濃的苦澀,七分肯定三分試探。
老人怔住了,他嘴張得很大,“你……”
今夏悽慘地揚了揚嘴,“難怪你不認得我了。該說你從來沒對我上過心還是人老了記性也差了?你拋棄我的時候我才十歲,認不出來也正常。再加上我也換了名字,你更不可能認得出來了。顧大海,原諒我,十幾年過去了,我還是沒辦法喊出‘爸爸’兩個字。”
顧大海神色恍惚,像是掉進了記憶的漩渦,他不可置信,“……瀰瀰?”
今夏隔着眼淚,僵持半晌,把沉重的腦袋點了下去。
多久沒有人喊她一聲瀰瀰了?她的小名,方淮是憎惡這個名字的,今夏卻很喜歡他這麼叫她,每當顧大海這麼叫的時候,她就不用捱打。
今夏把顧大海領進辦公室,把百葉窗拉下來。
“坐。”
顧大海雙目追隨着她,依言坐下,若不是今日她將他認了出來,只怕到死他也不記得自己曾有過這麼一個女兒吧。
“你怎麼會是顧今夏?沫沫說的那個壞透了的女人是你?你不是在蘇城當市委書記的千金?”顧大海的態度突然不着痕跡地客氣了很多。他心裡自有計較,沫沫那孩子進了娛樂圈雖然賺了錢,但是並不見得高人一等。可是眼前的這個就不同了,不但是市委書記的千金,竟然還嫁給了一個軍長!他的後半輩子又有希望了。
今夏看他眼珠子一個勁兒的轉,心裡很清楚他在想什麼,只淡淡道,“你是顧沫的生父?”
顧大海點點頭。
和方淮離婚後,他來帝都闖蕩,娶了李氏企業的千金李玫,生下顧沫。不料李氏垮掉,李玫也病死,他把顧沫拉扯大,直到她進了娛樂圈,才過上好日子。他把後半輩子的衣食無憂都壓在顧沫身上了,根本沒想到她會出事,斷了前程不說還欠了一屁股債。
“顧沫現在怎麼樣了?”
說到這個顧大海就來氣,若不是因爲她設計把沫沫送進了心理治療中心,讓她丟盡臉面,她也不會一時想不通自殺!
雖然心裡怨恨,顧大海表面上還是裝作一副愁苦萬分的樣子,“瀰瀰呀,我根本不知道你是傅軍長的妻子,我要是知道堅決不會讓沫沫這麼胡鬧。我這把老骨頭說關係沒關係,要錢沒錢,她的事業算是毀了,可她到底是你妹妹,你不能見死不救吧?何況她根本不知道你是她姐啊。瀰瀰,你現在嫁了個好人家,有權有勢的,我和沫沫就靠你了啊。你和傅軍長說說,怎麼着也得幫我和沫沫度過這個難關吧。”
今夏哧哧冷笑,山窮水盡,逮着機會就認親了?十幾年啊,這麼長時間你怎麼就沒想過要來找我這個女兒?
更加卑鄙的是……所謂的妹妹竟然和自己的丈夫有染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