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莫小茜，夜川的黑眸燦然若星，好似秋夜西風拂過暗沉的湖面。可是柔情一閃即逝，他又想起自己對莫小茜的催眠，垂下長密的睫毛，掩住內心的情愫，一言不發。
“哥，你沒事吧？”夜凌感受到夜川散發出的悲寂清絕的氣場，有些擔心。
“沒事。”夜川再次擡眸時，帶着暗夜王子的邪魅氣質，“替我保密。”
夜凌被哥哥的魅惑震了一下，隨即明白了他要自己保密的事情就是喜歡莫小茜。
哇，大川哥的電力好足。
吃完飯，夜川挽起襯衫袖子，露出兩條修長的手臂，主動收拾碗筷、刷碗刷鍋。
夜凌站在廚房裡，嘖嘖稱奇：“哥，你之前都不做家務的。是不是去了小茜姐家住，發現了做家務的美好？”
夜川刷碗的手停了一瞬，然後淡然地揚起脣角，帶着點回味的意味，“可能吧。”
夜凌的眸子忽然黯淡下來，她忽然想起好久好久以前，在這個狹小的廚房裡，陶海明就是搶着幫她做家務的。
陶海明曾說，“夜凌你一個小女孩，支撐着家裡不容易，我能多幫你乾點活，你就可以早點睡覺。你看你，小小年紀就有黑眼圈了，老了肯定是大熊貓。”
只可惜，那個那麼疼她的人，早早去了天國，再也沒有陪過她。
後來夜川住院的兩年，無父無母的夜凌打了三份工，一雙漂亮的手磨出老繭，才勉強維持夜川的住院費。
夜川放好碗筷，發現夜凌神色黯然，就俯視着她的臉，“小凌兒，你怎麼了？”
“沒事兒。”夜凌勉強笑着。
夜川摸摸她的頭，“是不是想陶海明瞭？”
“嗯。”夜凌垂眸，“哥，我回房了。”
“好。”夜川放下襯衫袖子，也回到房間。
夜川翻着相冊，找到夜凌說的陶海明的照片，看了一會兒。對於這個曾經的摯友，夜川沒有一點印象。
夜川把相冊丟在一旁，仰面躺在牀上。
這樣蒼白的人生，到底意義何在？
夜川想到了莫小茜，拿着手機翻看着他們僅有的短信記錄，回味。
寥寥幾句，竟是全部的記憶。
夜川的視線停在莫小茜的名字上，然後手指觸摸手機屏幕，把她的名字改成了‘茜茜’，然後又改成了‘戀人’，又改成了‘最初和最後的秘密’，最後覺得太過肉麻和煽情，又改回‘莫小茜’。
夜川的思緒回到在美國時，莫小茜悄悄幫他清理腳傷的場景。她認真而專注的眼神，溫柔的動作，全部烙印在夜川的腦海中。
彷彿一陣風翻開了夜川記憶的書頁，夜川的眼前忽然閃過一個片段。
那是2007年夏季的一天，在哈佛大學的林蔭路上，莫小茜和幾個女生邊走邊說笑。
不知是誰說了一個笑話，引得女生們哈哈大笑。
那是夜川第二次見到莫小茜，不同於地鐵上面對持槍歹徒的鎮定，莫小茜的笑帶着東方人的古典美，自然清新。她齊肩的短髮隨風飄蕩着，白色的百褶裙在風中蕩起漣漪。
笑靨如花。
夜川的腦海中猛然出現這個詞。
忽然他的視線與莫小茜的視線相對，但是莫小茜好像沒有看見他。
他們擦肩而過，然後漸行漸遠。
夜川並沒有因爲莫小茜的驚豔而駐足，他依舊朝着自己目的地前進。
只不過，匆匆一瞥後，夜川才恍然想起，他知道她的名字，而他對於莫小茜卻是無名氏。
對於這段忽然鑽出的記憶，夜川有些淡淡地驚喜。
亨利博士說過，他的記憶會一點點恢復，說不定很快就會想起全部。
夜川既期待又忐忑。
一盞檯燈旁，莫小茜伏案用筆在紙上寫着什麼。
莫小茜是那種只要定了目標，就會堅定不移地執行下去的人。她既然已經決心要查出來Lewis事情的真相，不管俞峰配不配合，她都會查到底。
莫小茜是2009年回國的，如果Lewis也和她一起回來了，那麼2009年她的生活圈子裡的人，應該會知道Lewis。
莫小茜是2012年12月才進入心理學協會的，所以協會裡的人可能都不認識Lewis。
除了俞峰，May，約翰和安娜，還有誰可能認識Lewis？
莫小茜忽然想到一個人，那就是福利院的張老師。
張老師就像是莫小茜的媽媽一樣，她既然曾經那麼愛Lewis，那一定會把Lewis介紹給張老師！
莫小茜忽然有些激動，她決定明天去福利院走一趟，說不定，很快就能找回自己和Lewis的過去。
不過莫小茜很快又想到一個問題，爲什麼這個家裡，一點有關Lewis的東西都沒有？
她記得自己和Lewis去買過傢俱，那個房間的裝修就是現在住的這個房子。
客廳的沙發和茶几，都與記憶裡的如出一轍，說明她和Lewis在這座房子裡生活過。但是Lewis的痕跡，卻通通消失了。
莫小茜忽然想起今天俞峰說過的話：小茜，Lewis根本不愛你，你又何苦爲了一個不愛你的人這樣失魂落魄呢？難道經歷一次背叛還不夠，你還要再一次把心上的傷口找到，親手扒開它麼？
莫小茜的心猛地一震，她是被Lewis拋棄了。
所以，Lewis離去時，帶走了房間裡關於他的所有痕跡。
那麼徹底。
莫小茜看着自己的左手手腕，有片刻的失神。
她曾經爲了一個背叛自己的人自殺，是悔恨，還是絕望……
莫小茜的手機忽然響了，她看了一下，竟然是賈如珍的電話。
莫小茜拒接，然後繼續梳理Lewis的事情。
手機再度響起，還是賈如珍。
莫小茜乾脆把賈如珍的號碼加入到來電衛士裡，這才覺得無比痛快！
想騷擾我，做夢！
酒吧裡，賈如珍穿着低胸的黑色超短裙，坐在吧檯上。她看着被拒接的手機，氣得把手機摔在地上。
一隻長着長黃色汗毛的手拾起手機，然後手的主人一點點靠近賈如珍，把手機遞給她。
“是你？”賈如珍雖然喝了不少酒，但是卻看清了眼前人的樣子，她有些意外，“我們乘坐的是同一班飛機吧。”
“是的，親愛的小姐。”約翰說着蹩腳的中文，靠着吧檯坐下，胳膊架在吧檯上，對吧員說：“給我來一杯波爾多。”
一杯波爾多很快被推到約翰面前，約翰悠閒地喝了一口，然後問賈如珍，“誰讓漂亮的小姐不開心了？”
“一個自以爲是的人。”賈如珍哼着。不過，被金髮藍眼睛的外國帥哥搭訕，這一點多少衝淡了賈如珍心中
的不悅。
約翰打開賈如珍的手機，給自己的手機發了一條短信。
“嗯，發送成功，看來這部手機還能用。”
賈如珍勾起紅脣，眼底閃過一抹戲謔，“你想要我的電話號碼，直說就好了，何必耍這麼多花招呢？”
對於垂涎自己的美色的人，賈如珍除了鄙視，沒有其他想法。
在賈如珍的世界裡，目前只有俞峰和夜川，對她的臉蛋和身材視而不見，甚至還冷眼相對。這兩個男人，點燃了賈如珍心中征服的火焰。
誰說只有男人征服女人，賈如珍就想征服男人！
約翰把酒杯湊近賈如珍的酒杯，想和她乾杯。深諳進退的賈如珍當即把杯子收回來，俯身突出自己胸前的曲線，故作姿態地說：“我不和不熟的人喝酒。”
偏偏約翰也是個中好手，他交過的女朋友，和賈如珍石榴裙下的男人數量相仿。約翰自然明白這是賈如珍的欲擒故縱，他的藍眼睛看着賈如珍的胸口，意有所指地說：“過了今晚，我們就不會再是陌生人。”
“哦？”賈如珍大大方方地任由他看，反正看看又不會少塊肉，而且被人欣賞才能獲得內心的愉悅，“你叫什麼？”
“約翰。”
五彩斑斕的燈光晃在賈如珍的臉上、身上、腿上，她笑的迷離，伸出手指，輕輕地在約翰的手背上畫着圈。
約翰對東方女人一向很有好感，賈如珍似有如無的碰觸，讓他覺得全身的汗毛都立起來了，每個毛孔裡都叫囂着同一種慾念，就是把這個女人狠狠推倒！
賈如珍的手指還在畫着圈，一圈，兩圈，三圈……
約翰嚥了嚥唾沫，忽然一把抓住賈如珍畫圈的手，另一手直接捏住她的下巴，逼迫她看着自己。
“你想要催眠我？”約翰看着賈如珍的眼神，就像是一頭狼忽然看見了一隻掙扎的綿羊。
賈如珍微怔，她這種手指畫圈的恍惚催眠，曾經催眠了很多男人，怎麼約翰竟然會不爲所動呢？
她根本就不知道，她的催眠術不過是半吊子的水平，要不是之前有莫小茜幫她寫論文，她不論是理論還是實踐，根本就一無是處！
雖然賈如珍的催眠術不怎麼樣，但是她卻十分清楚自己的性別和外貌就是躲避危險的天然屏障。她裝出楚楚可憐的樣子，眼神魅惑地看着約翰：“你……你說什麼，我不懂。”
約翰笑了笑，“不懂不要緊，我會教你。”
約翰伸出另一隻手，學着賈如珍的動作，在她的手上開始畫圈。賈如珍忽然覺得混身酥酥麻麻地，就拼命向回縮手。但是約翰的手牢牢地困住賈如珍，但是畫圈的力度卻依舊溫柔而繾綣。
賈如珍明明意識到約翰在給自己催眠，但雙眼卻像有了自己的意志，死死地盯着約翰的手指。
約翰的嘴角勾起，斑斕的燈光照在他金黃色的汗毛上，折射着詭譎的光澤。
賈如珍的視線忽然直了。
“請客吧，小姐。”約翰說。
賈如珍掏出錢包裡的錢，拍在吧檯上，“不用找了。”
約翰滿意地笑着，一把攬住她的腰，讓她的胳膊環住自己的脖子，把她從吧檯上架起來。
“你喝多了，我帶你去休息。”約翰在賈如珍的耳旁吹着氣，“我是不是世界上最好的人？”
“你是！”賈如珍呵呵地笑着，深一腳淺一腳地被約翰帶出了酒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