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上次的着火經歷,院方這一次的救火工作顯得緊張有序。
外面一陣陣警笛聲響起,張龍和趙虎向外觀望。
夜凌好奇,也跑到窗外伸着脖子查看。
紅色的消防燈閃爍,與火光一同映得樓體通紅。
夜凌拔腿就向病房外跑,張龍想要拉住她,卻被夜川揮手攔住。
“讓她去吧,第一時間的新聞報道,很難得。”
夜川目送夜凌的身影離開,然後再度放鬆地閉上眼睛。
真是虛驚一場,只要茜茜沒事,就好。
火是在住院樓的西側的背陰空地上燃起的,樓內並沒有火苗。
夜凌很快就跑到火災現場。
消防隊員握着長長的水管,朝着火源根部噴灑。
水與火激烈地對抗,夜凌隱約聽見火中有什麼聲響,弱弱地,像是誰的咳嗽聲。
“火裡有人!”夜凌一邊朝着消防隊員喊,一邊用相機記錄下此刻的場面。
火情、圍觀的人、救火隊員……還有剛剛趕到的警車,全部在她的相機中留下印記。
警車的車門開啓,何珊珊和陳樂、紅玉從車內走出來。
原本火災根本不用警力的介入,但何珊珊一聽說火災是在醫院,就聯想到兩天前小茜面臨的火災,匆匆趕到現場。
夜凌眼尖地看見何珊珊,立刻就向着她大喊,“警官,火場裡好像有人!”
何珊珊看了一眼夜凌,然後下意識地仰望夜川的房間。
張龍和趙虎自然也看見了窗下的何珊珊,向她揮了揮手,示意沒有危險。
何珊珊這才抽回視線,對夜凌露出公式化的笑容:“放心吧,會爭取救她的。”
夜凌點頭,繼續用相機拍攝。
只見幾個消防隊員全副武裝,在水柱的掩護下,竄入火中。
摸索了一會兒,消防隊員拖着一個混身是火的人影從火中走出來。
何珊珊趕緊走上前,陳樂和紅玉猶豫了一下,也跟在何珊珊身後。倒是夜凌比兩個年輕人動作快,緊隨何珊珊看到了傷員。
消防隊員已經將傷員身上的火撲滅,但是這人的全身都已竟燒的血肉模糊,散發出刺鼻的燒焦味。
夜凌纔看了一眼傷員,就扭着頭趴在一旁嘔吐。
這是她見過的最噁心恐怖的景象,這要比什麼掉進毒蛇洞裡,被蛇咬遍全身的人死狀更慘!
被蛇咬的人起碼還有個人樣,現在這個燒傷的病人,臉上已經焦糊一片,辨不出五官。
一個聲音響起,“快救人!”
何珊珊回頭,看見聞訊趕來的俞峰,正在組織醫生救援。
畢竟是在醫院發生的火災,傷員很快就被擡到擔架上,匆匆送往急救室。
何珊珊看着傷員走了,火勢得到控制,纔對俞峰說:“你怎麼看今天的火災?”
俞峰凝望着還在燃燒的火苗,說:“今天的火災實在蹊蹺,我擔心是殺手的行動。因爲和兩天前的狀況太像了。”
何珊珊點點頭,“等撲滅了火,我們勘察一下現場。”
人羣漸漸散去,俞峰看見依然蹲在地上嘔了一堆的
夜凌,微微皺眉。
夜凌就差把膽汁都吐出來了,吐過了,無力地深呼吸着,忽然見到什麼東西伸到她面前。
“要是需要心理輔導,可以找我。”一個男人的溫雅聲音輕輕飄出。
夜凌凝神,藉着微弱地路燈光線看清在眼前晃着的東西。
是一張名片,上面的名字叫俞峰。
捏着名片的手很大,應該是一個男人的手,乾淨修長。
夜凌微微扇了扇鼻翼,沒有說話。
她順着這隻手向上望去,就看見一個高大的男人站在自己身側,溫潤地就像剛剛打磨好的玉石。
這人是個帥哥,帶着金絲邊的眼鏡,看起來斯斯文文的。
“謝了。”夜凌捏下名片,然後費勁地想要站起來。
俞峰拽住夜凌的胳膊,輕輕一拉,夜凌就重新站好了。
“俞峰,咱們過去看看吧。”
火已經撲滅了,何珊珊呼喚俞峰一起去看現場。
“好,馬上過來。”俞峰對着何珊珊回了一句,然後轉頭看向夜凌,語氣中有淡淡地關心:“你沒事吧?”
“沒事,謝謝你。”夜凌的表情有點不自然。
哪個女生也不願自己嘔吐的慘樣被帥哥看到啊,雖然可能是八竿子都打不着的路人。
俞峰點頭,“不客氣。有事可以打我電話。”
高大的身影轉身離開,夜凌看着俞峰的背影,將那張名片輕輕湊近自己的鼻前。
何珊珊的兩個徒弟朝着現場走。陳樂指了指夜凌,小聲對紅玉說:“紅玉你看,小記者被俞博士迷倒了,還拿着俞博士的名片回味呢。”
“別瞎說,查案要緊。”紅玉拍了陳樂一下,兩人從夜凌身邊走過。
夜凌尷尬地放下名片,本想塞到自己的錢夾裡,猶豫了一下,改爲夾在記事本中。
收好記事本,夜凌跟在陳樂和紅玉身後。
她要去拍案發現場的照片,這是非常難得的第一手新聞報道。
“誒,這位女士,請退後。”警務人員拉好警戒線,把夜凌攔在警戒線外。
警戒線內,何珊珊、俞峰、陳樂和紅玉站在火災後的廢墟中,戴着手套、穿着鞋套、照着手電筒勘察現場。
“我是記者。”夜凌舉起自己的胸牌,她看着忙碌的警官,也想快點開展現場報道,“我在這裡拍攝總沒問題吧。”
“這……”警務人員回頭看了一眼何珊珊,徵求她的意見。
何珊珊對着警務人員搖了搖頭,於是警務人員又把警戒線向後推了好幾米,夜凌被迫站的更遠。
“師父,爲什麼不讓小記者拍照呀?”陳樂跟在何珊珊身後,小聲問。
何珊珊沒有說話,似乎不太想回答他的問題。
紅玉拍了陳樂的腦袋一下,“你這不開竅的腦袋呀。你知道這個記者是誰麼?”
“誰呀?”陳樂揉揉頭,一臉費解。
紅玉說:“她自稱是夜川的妹妹,叫夜凌。今天我剛查過她的資料。”
“哦,”陳樂問:“她真的是夜川的妹妹麼?”
“目前查的資料來看,的確是堂兄妹。”紅玉
今天查了夜凌的戶籍檔案,然後也發現了夜川的檔案,“你說巧不巧,之前咱們根據夜川的名字查,景城有好幾千人都叫夜川。我正愁怎麼篩選呢,夜凌就把夜川認出來了。”
“巧合的事情多了。不過這和不讓她拍照有什麼關係?”陳樂發現紅玉講了半天,也沒講到他關心的問題。
紅玉嘆氣,一副真替陳樂的智商着急的樣子。
俞峰無奈地搖搖頭,繼續勘察現場。
何珊珊忍不了了,估計按照陳樂的思考速度,今晚也想不明白,就決定解釋給他聽。
“這次火災可能和兩天前的火災有關聯,上一起案件還沒有偵破。若是現在就讓記者把現場的照片公之於衆,只怕會讓兇手知道自己留下了什麼蛛絲馬跡,以後作案時就會更加謹慎,不利於我們繼續查案。”
“而且,”何珊珊低聲說:“現在還有一些資料沒有查清,不排除夜凌不是夜川的妹妹的可能。如果夜凌的身份是假的,她靠近夜川就帶有目的,那我們的一舉一動、查到的線索就更不能讓她知道了。”
陳樂撓撓頭:“哦,還是師父心思縝密。我還以爲有了夜川的戶籍資料,就能證明他的身份了呢。”
何珊珊擡眸看着兩個徒弟,叮囑道:“記住,真相是由100%的證據支撐的,哪怕是準確性99.99%的證據,都可能會讓真兇逍遙法外。”
“嗯。師父放心,我們記住了。”
大家繼續勘察現場,但是因爲這個區域已經是第二次着火了,兩次火災的印記都疊在了一起。
燻黑的牆面、燒焦的地面上,原本沾着的血跡也被救火時的水沖刷掉了。
空地上沒有其他屍體,今晚的受害者只有剛剛被火燒的一個人。
就在何珊珊給兩個徒弟進行現場教學時,俞峰在土中發現了一把沾血的匕首,還在牆邊看見了摔碎的鏡子。俞峰把這兩樣物品分別裝進不同的證物袋裡,然後繼續勘察。
何珊珊忽然接了一個電話,隨後對衆人說:“剛纔的受害者搶救無效,已經死了。”
幾人的臉上都閃過惋惜之色,雖然在傷者被送去搶救時,就已經生命垂危了,沒想到,一條人命終究還是沒能留住。
“爲了不讓更多的人喪命,抓緊勘察現場吧。”何珊珊拍拍兩個徒弟的胳膊,然後埋頭苦幹。
隨後,何珊珊在地面上拾起幾片玻璃碎片,還發現金屬碎片,也放進了證物袋中。
“珊珊,你來看。”俞峰蹲着朝何珊珊揮手。
何珊珊湊過去,也蹲在俞峰身邊,看着地上燒焦萎縮的一小團組織。
“你覺得,這是什麼?”這個問題,俞峰雖然用的開放性問題,但是心中卻已經有了想法。
何珊珊細細辨別了一會兒,發現這和兩天前現場留下的組織有點像,臉色不由微變。
她記得法醫鑑定說,那天的組織是未燒盡的皮膚,而且是面部皮膚。
“難道,這個也是被剝掉的臉皮?”
何珊珊說出猜測時,紅玉的身子抖了抖,如果是真的,實在太噁心太恐怖了。
俞峰微微點頭,目光深遠:“我也這樣認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