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天遠講了一會莫北樓的事情,我越聽越是心驚,我和他一起生活了八年,他給我的感覺,始終是如山一樣平靜深沉,可是我沒有想到,這個男人,在沒有成爲一座山之前,也曾經如同地殼變動造山一樣,轟轟烈烈過!
最後,齊天遠給了我一把桃木劍,幾張符紙,說白毛僵並不好對付,他能夠做到的,就只有這麼多了。
告別齊天遠,我和陳奕明一起下了山,他臉上始終陰沉着,我以爲他是因爲沒有見到齊天遠而鬱鬱寡歡,沒想到他卻開口說了一句話……
“聞名不如見面,知人知面不知心啊!”
我詫異的看着陳奕明,問她啥意思,陳奕明停下腳步,轉頭定定的看着我:“兄弟,你多大了?”
“馬上二十一!”
陳奕明笑了:“難怪這麼幼稚!”
我不滿的看着他,說你有話直說好了。
陳奕明看看身後的抱犢寨,淡淡的說道:“我問你,孔雀開屏你見過沒,好看不好看!”
我簡直無語了,這人東扯一句西扯一句的到底啥意思啊。
“好看!”我沒好氣的回了一句。
陳奕明嘆了口氣:“孔雀開屏是好看,可是你繞到它後面,就見到它的糞門了!”
我詫異的看着他,我雖然直,但是我不傻,陳奕明這是想暗示我什麼嗎?
“那個齊天遠所說的話,你每個字都相信嗎?”陳奕明盯着我問道。
我有點明白了,陳奕明是說齊爺不可靠,可是沒道理啊,我們在屋裡談話的時候,陳奕明在院子裡啊,以齊天遠的能耐,不可能給他偷聽的機會啊!
“按照齊天遠所說的,他和那個什麼琪琪格的父親,交情莫逆,可是那人都死了這麼多年,連骨頭都化成灰了,他還沒有報仇的打算嗎?”
我解釋,說齊爺不是沒找到莫北樓嘛!
陳奕明笑了笑,說他能聽出來,那人連一絲一毫報仇的心思都沒有。
他又說,所謂的祭祀,何等的重要,齊天遠爲什麼自己不去。
我辯解,說齊爺不是說了嘛,他以爲那個祭祀不是那麼重要。
陳奕明的嘴都撇到耳根了,說他自己明明說,一直在查找莫北樓的下落,還有關注着琪琪格。咋就不知道那個祭祀重要了!
我愕然張大嘴巴,似乎陳奕明說的也有點道理……
“話說回去,齊天遠當初爲什麼要離開天巫道,宗主新死,那個琪琪格的年紀,當時應該不會太大,他們就忍心把這麼一個小女孩留下來獨立支撐,自己拍拍屁股走了?啥人啊!”
我雙手按住太陽穴,覺的裡面好像塞了一大團麻繩,讓我完全不能思考了。
難道齊天遠在騙我?他想利用我?可是,琪琪格還在他手裡啊……我該相信誰,我該怎麼做?
等等……似乎哪裡不對勁……
我擡頭瞪着陳奕明:“你是咋聽到我們說話的?”
陳奕明笑了笑,指了指自己的耳朵:“我這裡,其實從
出生就有點與衆不同,算是,特異功能吧,只要我願意,幾十米之內,沒有什麼聲音能逃開我的耳朵。我查了書,從科學上來解釋,可能是因爲我的耳膜敏感度以及耳道迴路比較特殊。”
我愣愣的站在原地,感覺腦子裡無比混亂,本來齊天遠剛剛給了我希望,可是現在陳奕明的一連串話,又讓我開始失望,這種落差,沒有經歷過的人,是不會理解的。
我茫然回首,望着抱犢寨,那裡的齊天遠,到底是真是假,我要如何做,才能保住琪琪格?
我愣了好一會,陳奕明拍拍我的肩膀,我轉頭,正好看到他從袖中取出一把刀。
我不知道他要做什麼,暗自戒備。
平時他總是喜歡把刀藏在袖子裡,再加上他出刀收刀非常的快,我幾乎都沒有仔細看到過他的刀。
這是一把一尺多長的狹長刀,刀身很軟,在他手中呈現曲面,刀身映着此刻漸漸墜落的夕陽,反射着嫣紅的陽光。
“我這一輩子,遇到過很多的困局和死局,我都闖過來了!”陳奕明對着刀面屈指一彈,錚然的聲音中,刀身顫動,一抹抹夕陽的光芒如水流動。
“我很少相信別人,我只相信它!”陳奕明沉聲說道:“只有它是永遠不會背叛我的!他在手裡,我就有了整個世界!”
他盯着我,問道:“你有沒有刀?”
我搖頭。
“心裡有沒有?”陳奕明的聲音很大,恍如暮鼓晨鐘,從我的耳朵鑽進去,震得我的心一陣震顫。
“有沒有?”他再次喝問。
我忽然展顏笑了,用力點頭:“有!”
我明白他的意思了,他手中有刀,就有了整個世界。我雖然沒有刀,可是我總要有一樣東西,支撐着我,面對這個艹蛋的世界所有的風雨吧!
這個東西,就在我心中,不是刀,而是——信念和希望!
或者,還要加上堅持和守護!
總之,我有我要守護的,琪琪格,二妮,我要爲她們而堅持!哪怕前面再黑暗,總會有希望的光芒在閃耀。
莫北樓是人,青陽真人是人,齊天遠也是人!
我爲什麼要怕他們!我也是人,他們有智慧和實力,我有熱血和堅定,想要在我身上討便宜的人,只要不怕咯掉牙,那就特麼的來吧!
陳奕明一直在看着我,看到我的臉上從迷茫到堅定,他笑着揮出一刀,刀芒如同冷電一閃而逝,刀重新消失在他的袖中。
我問他,這快刀從哪裡學來的,怎麼這麼快的不可思議。
陳奕明告訴我,他剛進監獄的時候,因爲年紀小,身體也弱,經常被人欺負。
他就和欺負他的人打,開始的時候,總也打不過,每次都被打的遍體鱗傷,後來有一次他因爲打架,被關進了小黑屋,他靠着牆根,默默想着如何變強。
然後他想起自己看過的一本武俠小說,主人公是個瘸子,每天練習拔刀,除了吃飯睡覺大小便,就不停的練習單調的拔刀,最後他就成了天下出刀最快
的人。
這個雖然是小說家杜撰的,可是道理確實是那麼個道理,賣油翁不是還說過嘛,無他,但手熟爾。
從那天開始,陳奕明就開始練習拔刀。
當然監獄裡面並沒有刀,他只是想象自己手裡有一把刀,每天不停的練習,根據出手的角度,肌肉骨骼的協調力等等,不停的鑽研。
一個月之後,監獄裡面欺負過他的人,被他按個打了個遍。他雖然沒有刀,可是出拳的速度如同閃電一樣,根本就讓人無法抵擋。
出獄之後,他第一件事,就是找人給自己鍛造了這樣一把刀,他給刀起了個名字,叫做‘故人’。
靈感來自一句詩:與君初相識,猶如故人歸。
這把刀的長短,重量,薄厚,在他坐牢的時候,無數次的出現在他的夢中,拿到刀的那一刻,他沒有半點陌生的感覺,就宛如已經握着這把刀,握了幾十年一樣。
他說完之後,我感激的說了聲謝謝。我明白他的意思,他其實是想要告訴我,念念不忘,必有迴響!
陳奕明擺擺手,說別矯情,你有什麼打算嗎?
我點點頭,說要去找白毛僵。
他不可思議的看着我,可能是想問這事沒搞清楚,我爲什麼還是要去。
我告訴他,如果沒有琪琪格,現在我已經是個死人了。現在她奄奄一息,只要有一絲救她的希望,我就不會放棄。
陳奕明衝我挑起大拇指,說了句恩怨分明,純爺們。
然後我轉身,面對着抱犢寨盤膝坐下,從懷裡掏出那個姚天華身上搶來的羅盤,放在地上。
我坐了好一會,嘴裡不停地念念有詞,等我站起來,結束這一切之後,陳奕明好奇的問我在幹啥。
我說如果齊天遠敢騙我的話,我讓他們抱犢寨家宅不寧!
陳奕明古怪的嘆了口氣,估計是不相信我有這種能耐,我也沒有解釋。
以前翻看莫北樓的書籍,有的書籍是一些野史異聞,記載着很多有趣的故事。
很多的故事裡面,相師都是不能得罪的,因爲武者殺人,用的是刀槍,文人殺人,用的是口誅筆伐,相師殺人,則是無形無影。
卜卦風水之道,神奇莫測,不但陰宅可以定福禍,陽宅其實也可以斷氣運,還都是讓人防不勝防的。
我剛纔默默記下了抱犢寨的風水陽宅,等到我下次再去的時候,就要做一下手腳了。
夕陽墜下,山間變得漆黑起來,我和陳奕明加快了腳步,循着崎嶇的山路,趕回了縣城。
回去之後,陳奕明問我什麼時候去對付白毛僵。我並沒有回答他。
我並不想把他牽連在這裡面。
陳奕明告辭回家,我睡了一大覺,第二天上午去了雜貨店,買了好多應用的東西,就直奔上次看到白毛僵的地方。
上次白毛僵冒出來的地方,已經找不到它了,他是旱魃,應該是土系的東西,在地底下流動遊走,是非常正常的事情,我現在要做的,就是把它引出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