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山兔是本村的人,平時在村子裡偷雞摸狗的,被村裡人打過幾次。
村裡人對他有了防備之後,他就去了縣城發展。
在縣城他也不安分,打工嫌累,就又重操舊業,結果前幾天入室盜竊,扒在窗戶上的時候,被戶主發現,喊了一聲。
山兔嚇得兩手一軟,從樓上掉了下去。
因爲只是二樓,他摔得倒是沒事,不過屁股坐到一顆生鏽的鐵釘上。
他也不知道這種情況要打破傷風,過了幾天覺得身上一陣冷一陣熱的,也沒錢去醫院看病,就回家找爹媽要錢。
結果他去了鄉衛生院,也沒治好,很快就死了。
他介紹完情況,指着前面一個破舊的窯洞,說那就是山兔的家。
一個頭發花白的老婆婆,正坐在窯洞的門口,用錐子搓着玉米,看到警車開過來,她的臉色變了,放下玉米轉身就進了窯洞。
“你看!”達叔手一指,我看到在最東邊一個小窯洞的門口,停着一輛三輪車,那樣子很像是被盜的那一輛。
我們三個進了窯洞,就見到一個老人躺在牀上,蓋着厚厚的被子,胸膛裡面不停的發生風箱一樣的呼嚕聲,明顯是肺部有疾病。整個房間裡面,瀰漫着一股特別難聞的味道。
那個老婆婆正驚慌的把幾件衣服往牀底下塞,看到我們進來,她愕然停止動作,僵硬的轉過身,雙膝一軟,給我們跪下了。
“政府,俺替俺娃去坐牢行不行?”
達叔急忙過去,把老婆婆攙起來。老婆婆哭的悽慘無比,我不忍的轉移開目光,落到旁邊的一張相框上。
這是那種很老式的大鏡框,就是一個木頭邊框,圈着一塊玻璃,中間可以塞上好多的照片,我很小的時候家裡也有一塊,可惜應該是被火燒沒了。估計現在年輕的朋友,都沒有見過那種東西了。
鏡框裡面,有老人年輕的照片,開着拖拉機的,頭上帶着白毛巾騎着二八自行車的,在那個年代,這些都屬於頂級的裝備了,這證明這個家庭當年條件還是蠻不錯的。
至於爲什麼落到現在這種貧病交加的地步,我覺得和山兔有關。
相框裡面有一張山兔的照片,他眉毛比較短,而且稀疏交錯,這是典型的貧賤之相。他的鼻子比較小,山根很低,鼻子是財帛宮,說明他命裡無財,山根低則是他守不住祖業。
命裡無財還守不住祖業,這就好像竹籃打水一樣,再多的水也會漏走,他這是典型的敗家子的面相,難怪會把家裡敗壞成這個樣子。
不過讓我奇怪的是,老婆婆說她願意代替兒子去坐牢,難道她並不知道山兔已經死了?
我仔細端詳老婆婆的面相,立刻就明白了,老婆婆的印堂有黑氣,這是被陰氣侵擾造成的,而且這道陰氣蜿蜒到了子女宮,說明侵襲她的陰氣,就是他的兒子。
看到這裡,我心裡升騰出一股怒氣,那個山兔難道不知道,老人本來就年老體衰,和鬼魂在一起久了,受到陰氣侵擾,就會折損陽壽的。山兔的父親躺在牀上,雖然看不到他的面相,可是看他喘氣都費勁的樣子,身體肯定更糟糕。
那個魂淡!難道他一點都不爲自己的父母想想嘛?
“啊……”旁邊的
窯洞裡面傳來一聲驚呼,我急忙衝了過去。
那個窯洞應該是做飯吃飯的地方,土竈上放着一口黑鍋,旁邊低矮的小木桌上,還放着飯菜,那個村裡的治保主任,指着桌子,渾身不停的顫抖。
我估計這個治保主任,應該是想在達叔這位縣城警察面前表現一下,自己進了這裡找線索。也不知道他看到了什麼,嚇得不輕的樣子。
我問他怎麼了,他指着碗,嘴脣哆嗦着。
“三……三個碗……”
我一看,桌上有一盤醃菜,一盤炒臘肉,都是吃了一些的樣子,還有三個碗,兩個空的,一個滿的。
我納悶的看着他,問他三個碗有啥可怕的。
結果治保主任說,他家就三口人,老兩口加上山兔,山兔已經死了,怎麼還有三個人吃飯……
我心中一動,故意說難道不是別人來串門吃飯?
治保主任斷然搖頭,說山兔那小子不厚道,村裡人沒人願意和他家來往,更不要說來家裡吃飯了。
他這麼一說,我也就大致明白了,我走到飯桌前,從那個盛滿米飯的飯碗中,捻了幾粒米丟入嘴裡嚐了嚐。
這米入口即化,沒有半點米飯應有的清香質感。我點了點頭。
那兩個空碗,應該是老兩口吃的,而這一晚滿的米飯,是山兔吃的!
這和上供是一個道理,拜祭祖先的時候,會擺上貢品,撤下來的時候,貢品不會有絲毫的變化。
但是很少有人知道,其實祖先已經享用過貢品了。
它們吃的,是食物裡面的氣!
也就是說,山兔其實經常回家,至少上一頓飯就是他在家吃的,吃的……是米飯裡面的氣!
我掏出一把糯米,在他家的水缸和米缸裡面撒了一些,拉着治保主任出了房間。
達叔狐疑的看着我們,我對老婆婆說,我們是來找山兔瞭解一些事情的,既然他不在就算了,以後我們再來找他吧!
然後我用目光示意,讓兩人跟着我出去。
到了外面,我在門口也撒了一把糯米,然後上了車,我告訴達叔,先把車找個地方藏起來,我們再回來。
治保主任讓我們把車開到了村委會裡面,然後帶着我們抄小路回來,到了距離山兔家裡不遠的一戶人家裡面,扒着那人家裡的後窗戶,窺視着山兔家的動靜。
大概等了一個多小時,到了飯點了,那家的主人熱情的要請我們吃飯,我也沒推辭,用大碗盛了一大碗飯,上面澆上葫蘆頭,捧着邊吃邊繼續觀察後面。
這葫蘆頭油重味足,吃的我讚不絕口。可惜沒等我吃完,我就看到一個黑影,抱着一臺液晶電視,飛快的衝向山兔家的窯洞。
臨到門口,黑影踉蹌了一下,腳下溢出一縷黑煙,然後他就消失在窯洞的門口。
我急忙把碗放下,飛快的衝了出去。
臨到山兔家的門口,我放輕了腳步,就聽到老婆婆的聲音傳了出來。
“造孽啊!警察已經來找你了,你還敢去偷啊!”
一個陰測測的聲音傳出來:“少廢話,飯做好沒有!”
“唉,造孽啊!”老婆婆顫抖着聲音,扶起了老人,向着廚房走去。
他們進入了廚房,我也躡手躡腳的進了他家的窯洞,
我剛進去,就聽到裡面傳來碗摔碎的聲音,還有老婆婆驚慌失措的喊聲,以及那個陰測測聲音暴怒的咆哮。
“你敢陰我……”
我飛快的衝進去,就見到老婆婆倒在地上,恐懼的看着那個黑影。
那個臥牀的老人,癡呆的看着這一幕,並沒有反應,我看了他一眼,知道他的魂魄已經不全了,也就是說,這人從醫學上來講,叫做老年癡呆,從玄學角度來看,他這叫魂魄受損。
黑影渾身籠罩着一層繚繞蒸騰的黑氣,不用問,這就是山兔了,他肯定是吃了攙着糯米的飯,現在陰氣正在流失之中,所以體外的黑氣向外散發。
我閃身擋在老婆婆和黑影的中間,盯着他:“山兔?”
“你是誰?”黑影的臉猙獰的扭曲着,盯着老婆婆:“老不死的,是不是你找人來對付我?”
我聽到他的話,肺都要氣炸了,我從小沒有了父母,所以我恨的就是不孝敬父母的人,這個魂淡對自己的母親這麼說話,還特麼是人嗎?
呃,我很快回過味來,他本來就不是人……
我懶得和他廢話,掏出墨斗線,向着他抽了過去。
山兔出溜一下鑽到牆邊,畏懼的看着我,我其實從他生前的照片就看出來了,這人不但敗家,而且膽子也不大,屬於無膽匪類。
我把墨斗線揮舞的呼呼風生,他驚慌的四下閃避,可是這窯洞並不大,他躲閃了幾下,就被我一下子抽在他的大腿上。
他發出一聲淒厲的慘叫,翻滾着倒在地上。
我還不解恨,揮動墨斗線向着他抽去,就在墨斗線快要碰到他的時候,倒在地上的老婆婆忽然連滾帶爬的撲上來,一把把我抱住了。
“小朋,快跑!”老婆婆淒厲的大吼。
其實我只要輕輕一推,就能把老婆婆推開,可是我怕傷了她,只能輕柔的去掰開她的手。
這樣就給了山兔可趁之機,等我掙脫老婆婆之後,山兔已經跑出了窯洞。
我急忙追了出去,在外面碰到了達叔,我們兩個跟着山兔,發足急追。
山兔這個外號果然挺恰當的,他跑的真是比兔子還快,我們兩個追的上氣不接下氣的,好在他有一個弱點,也不能在太陽下面經常跑,大部分都選擇樹影或者牆壁下奔跑,難免要繞出弧線,而我們兩個則是直線奔跑,所以儘管速度不如他,卻漸漸地拉近了距離。
這時候,我們已經不知不覺的跑出了村子,跟着他鑽進山裡面。
這裡的山和我老家的山又有不同,這裡大都是土山,植被也因爲常年乾旱的緣故,非常的矮小,我們追了一會,我忽然感受到一陣心悸。
似乎有很強的危險在逼近我們!
我放慢腳步一拉達叔,不讓他繼續奔跑,達叔停下腳步,彎腰雙手撐住膝蓋,大口的喘息起來。
他畢竟年紀大了,能夠陪着我衝刺這一段,體力已經算是相當變態了。
我們兩個停下的時候,山兔竟然也停下了,他回頭看着我,臉上的表情很奇怪。
我心頭那種不安的感覺越來越強烈,同時我發現,我周圍的空氣,似乎變得陰冷起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