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 林霏開是被齊天朗叫醒的。
一睜眼，就看見他蹲在牀邊，趴着牀沿望着她, 一雙眼睛小獸似的溫柔又明亮。
“早安！”她說。
“早安！”他說, “我煮了粥, 起來吃。”他親了一下她的額頭。
“嗯。”
他繼續看着她, 也不離開。
“那個······你先出去, 我穿衣服。”
他仍舊看着她，笑眯眯的。好一會才說：“嗯。”在她額頭上印了一個淺淺的吻。
林霏開穿了衣服，在衛生間刷牙, 齊天朗在門口看她。她一擡頭，正從鏡子裡對上他的目光。她笑笑, 沒理他, 繼續刷牙洗臉。
完畢之後, 她問：“齊大廚，我們可以吃早餐了嗎？”
齊天朗走過來, 一把摟住她的腰說：“可以。”
一個纏綿悠長的熱吻，幾乎讓林霏開喘不過來氣。
“飽了嗎，不飽還有。”他帶着孩子般得逞的語氣。
兩人吃了一頓白粥做早餐。
“你的冰箱太空了，下班後我們去超市買點食材，以後可以做早餐。”
“還是免了吧, 路邊買點就行。”
“早餐最重要, 怎麼能將就呢？你放心, 以後我做早餐, 你只要早起二十分鐘負責吃就可以了。”
“那還要早起二十分鐘啊。”
“喂, 林霏開小姐，每天早起二十分鐘, 就能每天多二十分鐘看見我這麼帥的男朋友，你虧了嗎？”
“沒虧，沒虧，大帥哥，全宇宙你最帥。”
齊天朗昨晚是開車過來的，因爲林霏開只是租了房子並沒有租車位，所以他只能把車停在臨時停車位上。
“今晚回來去物業看看能不能租個車位。”他彎腰替她綁安全帶。
“租車位？幹嘛？”
“喂，你也太不關心我了，你知道找車位有多難嗎？”齊天朗用手指彈了一下林霏開的額頭。
“我又沒找過，我怎麼知道有多難，哼哼。”
“那今晚讓你來找······我的意思是說，你這小區距離雜誌社太遠了，以後肯定要經常開車，必須租個車位。”他發動車子。
“你不會打算在這常住吧？”
“你這裡的確條件太差——那要不你和我去清水灣住，離雜誌社近。”他死皮賴臉的本事又使出來了。
“你······”雖然昨晚已經看見他拎過來三個行李箱，但是要同意他常住的話，她還真沒想好。
“你別想趕我走啊。”他幽幽地說。
“我爸媽過些天要來看我。”她撒了個謊。
“那正好，帥女婿總要見岳父岳母。”
她無語了，哭笑不得。他偏頭看了一下她，微笑。
“你笑什麼？”她不滿地問。
“你好可愛，我好想親你。”他有一項本事，就是在她面前，隨時隨地毫不掩飾自己內心的衝動，真不要臉。
“好好開車!”她的心忽然一軟，她也想親他。早晨衛生間那個纏綿悠長的熱吻，感覺真不錯，酣暢淋漓。
“你又笑什麼？”他問。
“笑你傻，行不行？”
“我只準你笑我傻，我也就在你面前傻。”
林霏開打了個呵欠，今天起太早，她有點沒緩過來。
“困了就睡覺，到了我叫你。”
“小心開車——我不睡，我還是陪你說說話吧。”
他正視前方，嘴角卻有掩藏不了的笑意。
“你又笑什麼呀？齊先生。”
“你有沒有發現，我們今天很有點像——老夫老妻。”
這到底是什麼觀察力和想象力。她無語，心底卻又不自覺地泛起甜蜜。
遇到紅燈，他終於抓到時機，飛快地親了她一下。
還沒到雜誌社大門口，遠遠地，林霏開發現陳小塵從一輛銀灰色的車裡走出來，不是老阮的車，老阮的車她是認識的，而且她從沒聽陳小塵說過老阮會送她來上班。
陳小塵穿一條大紅的連衣裙，迎風招展。她沒注意到齊天朗和林霏開，而是徑直進了大廈。
齊天朗和林霏開前後腳進的辦公室。
陳小塵的心情似乎很好，一邊看電腦，一邊哼歌，哼的什麼歌卻聽不清。林霏開瞥了一眼陳小塵的電腦桌面，她沒有網購奶粉，而是在看化妝品。
“哇塞，陳小塵，你今天的妝好漂亮啊！”林霏開說。
“漂亮吧，今天我早起了四十分鐘才弄好的。”陳小塵笑嘻嘻。
“幹嘛，晚上要和老阮燭光晚餐啊？”
“切，和他燭光晚餐，需要化妝嗎？而且還是大清早化妝？我傻啊？”
“那我就不懂你爲什麼要化妝了——你最近好像經常化妝。”
“林霏開，說你老土你還不承認。化妝是女人終生的事業，是女人變美的第一步。不需要任何理由。懂不懂？”
“女人終生的事業不是減肥嗎？”
陳小塵嘆了口氣說：“你覺得我還需要減肥嗎？”
林霏開搖搖頭說：“不需要。”
“這就對了嘛，我這麼好的身材，再化個精緻的妝，怎麼看都只有二十歲。對不對？”
“陳小塵，春天已經過去了。”
“但是我人生的春天正開始。”
“我覺得你今天有點不對勁啊。”
“哪裡不對勁，你想太多了。林霏開，我告訴你，做女人就要對自己好點。你看看你，整天T恤牛仔褲帆布鞋，不化妝，連面膜都不用，我覺得你太不注意自己的形象了，拉里邋遢。”
“我哪裡邋遢······”林霏開反駁。她有這麼糟糕嗎。
齊天朗說：“小塵姐，我覺得女人自然點最美。”
陳小塵說：“嘖嘖，齊天朗，你這是陷入愛情的衝動盲目的審美，不夠客觀，姐姐懶得和你辯論哈。”陳小塵對着桌上的一面鏡子，仔細觀察自己的臉，左照右照，然後用小指輕抹鼻翼。
林霏開想到那輛銀灰色的車，思慮再三，還是沒有多問。
上午如果不忙，大家基本上就是瀏覽瀏覽新聞，聊聊天，寫寫稿子，時間很快過去。
中午吃飯，照例是陳小塵叫林霏開和齊天朗。
“小塵姐，你們去哪裡吃飯，我和你們一塊吧。”駱艾琳站起來，主動和他們搭話。
“這······我們吃得很辣的，你受不了吧。”陳小塵看看林霏開纔回答。
“天朗也不喜歡吃辣的，他能行我也能行。”駱艾琳笑着說。
“我現在還挺喜歡吃辣的。”齊天朗淡淡地說。
“一起去吧，艾琳。”林霏開說，“大家一起聊聊，你也可以儘快熟悉社裡的情況。”
“我就是這個意思，謝謝林老師。”駱艾琳歡快地說。
在路上，齊天朗毫不避諱地牽着林霏開的手。林霏開看看前面的駱艾琳，覺得他倆不應該如此明目張膽，奈何齊天朗抓得很緊，她掙脫不得。
“你是我女朋友，我已經和她說清楚了，你顧忌什麼？”
說得也對，林霏開想，於是也就不再不好意思了。
陳小塵並沒有帶他們三個去常去的麪店，而是來到一家川菜館。這家館子，以前林霏開和陳小塵來過許多次，但是自從齊天朗加入她們，爲了照顧他不吃辣的飲食特點，三人從沒來過。
陳小塵居心不良。她搶着點菜，點的都是川菜裡的特色菜，聽名字就知道很辣的那種。
齊天朗的臉色都變了。
眼看她把菜單交給了服務員，林霏開趕緊加了一個清炒油麥菜。這家館子實在找不出不辣的菜。
陳小塵用眼神剜她，林霏開只當沒看見。
菜很快就上齊了。
陳小塵殷勤地叫駱艾琳多吃，並把泡椒鳳爪、辣子雞、毛血旺、尖椒炒牛肉，夾到她碗裡。
駱艾琳臉色煞白，求助的眼神望着齊天朗。
齊天朗正在吃夫妻肺片，慢悠悠地說：“現在雖然能吃些辣的了，但是這家還真有些辣啊，吃不消。”
陳小塵把毛血旺的湯舀到自己碗裡，也慢悠悠地說：“吃不消就別逞能啊，吃着碗裡的看在鍋裡的，小心辣死你。”
林霏開說：“辣的食物是很美味，不過對健康也沒什麼好處，會長痘痘的。”
“說得對。你上回長痘痘不就是因爲吃了麻辣香鍋嘛。”齊天朗說，“服務員，給我們來四碗開水，我們要涮涮。”
林霏開明顯感覺到身旁的駱艾琳舒了一口氣，感激地眼神望着齊天朗。
桌子底下，齊天朗忽然蹭了蹭林霏開的腿。然後，又夾了一筷子油麥菜給林霏開，說：“多吃點。”
“嗯。”林霏開明白了他的意思，他是在感謝她剛纔的大度，肯接他的話，願意出手拯救不能吃辣的駱艾琳。
“喂喂，你們倆要不要這樣，我都成壞人啦。”陳小塵不滿地嚷嚷。
林霏開把陳小塵最喜歡的辣子雞夾給她，說：“多心！”
“林老師，我覺得你和天朗挺般配的。”駱艾琳突然來了一句。
“呃······你······”怎麼這麼直接啊，林霏開不知道她要唱哪齣戲。
“天朗是我以前的男朋友，不過我們已經分手了，現在只是好朋友。這次來社裡實習，純粹是誤打誤撞，但是我覺得能看見林老師，真是很開心。你和天朗在一起，比我和天朗在一起合適多了。”駱艾琳笑說。
“艾琳······”林霏開也不知道說什麼了，現在的年輕人居然如此看得開如此坦白。
“這話是不是真心的啊？”陳小塵拿腔拿調地問。
“哈哈！你們不會和天朗一樣，也認爲我對他有企圖吧。我真沒有，一點也沒有。”駱艾琳誇張地笑着說，“昨天中午，天朗還把我叫出去，說了好多什麼他現在很幸福，不想有任何人來打擾。我真是服了，齊天朗，你迷之自信啊，我在英國的談的那個男朋友可比你優秀多了。
”
“原來是這樣啊。”陳小塵笑說。
“不然呢？”駱艾琳滿臉的天真無邪，“我今天說清楚，就是不想大家繼續誤會我。我已經想通了，我和天朗只是過去，林老師和天朗，纔是未來。”
緊張的敵對氣氛剎那舒緩，四人迅速結成統一戰線。
陳小塵把自己面前的白開水推給駱艾琳，又把油麥菜推給駱艾琳，直說你不能吃辣的就別吃啊我和你開玩笑呢哈哈哈。
齊天朗對林霏開笑笑，眼神裡充滿你現在可以放心了吧的意味。
林霏開也舒了一口氣，畢竟有個情敵每天坐自己對面坐自己男朋友身邊，還真是讓她不好受。
她林霏開又不是聖人，哼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