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霏開簡單地做了兩個菜, 吃完飯,洗過碗筷,在電腦上看了一場電影, 齊天朗還是沒來, 已經十點鐘了。
她又去洗澡, 然後換上睡裙, 抱着她的大熊玩偶, 窩在沙發上等他。迷迷糊糊之際,聽到開門聲,以爲是齊天朗回來了, 一看卻是康樂盈。
康樂盈放下她的大包,走過來摸摸林霏開的額頭說:“不舒服啊, 病啦?”
林霏開推開她的爪子說:“你才病了呢。”
康樂盈也不介意, 自顧自倒了杯水喝, 又問道:“齊天朗沒過來啊?”
林霏開一臉落寞地回答:“去採訪了,說吃完飯過來的。”
康樂盈在林霏開旁邊坐下來, 拿過她懷裡的大熊玩偶放到一邊,說:“抱着它幹嘛,佔地方。”
林霏開一把搶過大熊:“多管閒事。”
康樂盈又問:“齊天朗給你打電話了嗎?”
“沒有啊。”林霏開好奇,“怎麼啦你?今晚怪怪的。”
“那個······”康樂盈猶猶豫豫地說,“有件事我不知道要不要告訴你, 但是你要保證不能激動。”
林霏開笑說:“你中了五百萬, 要從這裡搬走?那不行, 我得收你雙倍房租, 才能放你走。”
“別瞎扯, 你說你不激動,我就告訴你。”
“好好!”林霏開舉起大熊說, “我不激動,可以說了吧。”
康樂盈拿過自己的手機說:“我在下班回來的路上,遇到齊天朗······他在酒店門口和一個女人拉拉扯扯······”
林霏開一把搶過康樂盈的手機,照片拍得很模糊,但她還是能認出是齊天朗和歐陽幼蓉,其中有三張照片,兩人是抱在一起的。
她的怒火直衝雲霄。“你怎麼不拉開他們,你怎麼不打電話給我,你怎麼不乾脆明天再說?”她站起身就往主臥走,她要換衣服去找他。
康樂盈拉住她。“你幹嘛?我就是怕你激動纔不知道要不要和你說。我今天沒帶隱形眼鏡,又隔馬路,我也看不清他們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啊。還有,齊天朗很快就打車走了,那女的沒上車。我倒是打算過去拉開她們的,可是哪來得及啊。”
“你確定他打車走了?”林霏開不信任地反問。
“我確定。”康樂盈拿起手機,劃過一張張照片,說,“你看,出租車我都拍到了。”
林霏開接過手機一看,康樂盈果然還拍了出租車。她剛纔太激動,沒看到這張照片。
“不行!”她心念一動說,“我得打電話給他。”
“嗯嗯,說不定他們從酒店出來的呢······”康樂盈說完,又覺得這話實在不妥,趕緊補了一句,“他們不太像從酒店出來的,可能只是恰巧出現在那裡罷了。齊天朗絕對是正人君子,那女的看着就不像好東西。”
林霏開一聽這話,和欲蓋彌彰似的,心理愈發焦急,偏偏齊天朗的電話還是關機。難道他還沒回家?那麼,他打車去哪裡了呢。
林霏開心中的憤怒,已經漸漸被擔憂取代。
“你說這麼晚了,他能打車去哪裡了?”她六神無主。
康樂盈想了想,反問道:“會不會回家了啊?”
林霏開略一思索,也不答話,衝進主臥就換衣服。
康樂盈站在門口說:“你不是要去找他吧?我和你一起去。”
林霏開抓過外套,邊穿邊說:“不要了,我自己去就行。”
康樂盈已經去玄關換鞋子了。“這麼晚了,我不會讓你一個人去的。”
兩人出了小區,打了輛車,直奔清水灣。
林霏開心急如焚,她不知道齊天朗是不是和歐陽幼蓉發生了什麼事,她現在也管不到這件事,她現在就想快點看到齊天朗平平安安。
林霏開撥了歐陽幼蓉的電話。
“喂,霏開——”歐陽幼蓉的聲音,懶懶地傳到她的耳朵裡。原來,晚上吃巧克力,同樣會讓人難受。
“幼蓉,你們的採訪結束了嗎?天朗還沒回來,你知道他去哪了嗎。”
“這個我可不知道啊,吃完飯我們就分開了,我想他回家了吧。霏開,我可沒私藏你男朋友,別毀我清白啊。”
“嗯,沒事,我就問問,晚安。”林霏開掛了電話,心沉地更加厲害。
康樂盈問:“你不會認識那個女人吧?雜誌社的。”
林霏開說:“就是大奶蓉,我和你說過的。”
“天啦!”康樂盈拍着自己的額頭說:“她什麼東西!你怎麼能讓齊天朗和她一起出去。小白兔遇到大灰狼啊,齊天朗完蛋了。你的心也太大了。”
林霏開心煩意亂,望着窗外。
康樂盈又說:“明早你去上班,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揍大乃瓊一頓。太不是東西了。”
林霏開咬着嘴脣說:“還是先問問天朗吧。”
康樂盈哼了一聲說:“都在酒店門口了,還不夠明顯嗎?男人這時候都是死不承認的,不管愛不愛你,都是死不承認的。”
兩人來到清水灣齊天朗的家。林霏開是有鑰匙的,直接開門進去了。屋裡一片漆黑,兩人找遍整個屋子,也沒見齊天朗的蹤影。
林霏開沉默着,康樂盈看看她的臉色,不敢說話。
林霏開再次撥打齊天朗的手機,還是關機。
康樂盈提醒說:“會不會去他父母家了,或者什麼朋友同學的,你快打了問問看。”
林霏開拿着手機,很想打電話問問別人,但是她突然發現,她和齊天朗之間除了雜誌社的同事,居然沒有共同認識的人。是啊,她還沒見過他的家人呢。同學倒是見過幾個,不過並沒有留聯繫方式。
林霏開把手機裝到口袋裡說:“陪我在這裡等一會吧。”
兩人坐在客廳的沙發上一直等到凌晨兩點鐘,齊天朗也沒回來。康樂盈早就支撐不住了,瞌睡蟲全面入侵,她想睡又不好意思睡。
林霏開看看康樂盈。“樂盈,我們回去吧。”
康樂盈一驚。“啊,不等啦?那······”
林霏開不容她置喙。“再等也不會回來,明天再說吧。”
回去的出租車上,康樂盈堅持不住,靠着林霏開睡着了,還打起呼嚕。林霏開心裡一團亂麻,反倒精神得很。
兩人上了樓,還沒到家。林霏開遠遠就看見一個人睡倒在門口,可不就是齊天朗嗎。
林霏開趕緊跑過去,把他扶起來,拍着他的臉。“天朗······天朗······快醒醒······快醒醒啊······”
齊天朗滿身污穢,潔白的襯衫和淺色的牛仔褲上,全是嘔吐物和泥土,臉也擦傷了,渾身酒氣沖天。
康樂盈打開了門,兩人齊心合力,使出吃奶的勁,才把齊天朗拖進屋子裡,放倒在沙發上。就這樣,他也沒醒。
“樂盈,快幫我去燒熱水,泡杯濃茶。”他喝得太多了,必須醒酒。
林霏開拿了熱毛巾,幫他擦臉。剛擦了兩下,她的手就被他緊緊抓住,他閉着眼睛問。“是誰?是不是霏開?”
“是我,是我,天朗。”林霏開感覺自己真的快要哭出來了,不過她沒時間流眼淚。
他鬆開手,任憑她幫他擦臉。她找來藥箱。用酒精棉清洗了傷口,又把傷口用創口貼貼上。
明天得去醫院檢查才能讓人放心。
康樂盈把茶端過來,說:“不燙,溫的。”
林霏開把茶杯送到齊天朗嘴邊,他根本無意識,也不知道張嘴。於是康樂盈把他的嘴掰開,林霏開往他嘴裡灌茶水。
剛喝了幾口,他就嗆住了,不停地咳嗽,喝進去的又都咳出來了。
康樂盈連忙說:“你太心急了。讓我來。”
換了林霏開掰齊天朗的嘴,康樂盈小心翼翼地把茶水灌給他喝,他總算喝進去了。
齊天朗始終閉着眼睛,似乎毫無知覺。林霏開的眼淚掉下來了。
“他沒事的,你幫他洗洗吧,我先回房了,有事叫我。”康樂盈拍拍林霏開的肩膀,小聲安慰她。
林霏開噙着眼淚點點頭。
齊天朗還在酣睡。林霏開把他的襯衫和牛仔褲都脫下來,扔在地上。然後從衛生間打來一盆熱水,幫他擦身。污穢已經透過衣服沾到身上了。
林霏開小心翼翼地擦着,她怕弄醒他。他睡得這麼香,像個小嬰兒似的,他一定很累吧。
雖然他們之間有過親熱的舉動,但是面對這般模樣的齊天朗,她還是臉好燙。林霏開有些不好意思,不過又顧不得害羞,只是在心裡提醒自己不要胡思亂想,趕緊幫他把身體擦乾淨纔是最重要的。
一連用了三盆水。
林霏開看着躺在沙發上的齊天朗,想把他弄到牀上去睡覺,可是康樂盈已經睡了,她一個人力氣不夠。想了想,乾脆拿了空調被過來,給他蓋上。又拿了個枕頭,擱在他的頭下面,免得他不舒服。
睡夢中的他咂咂嘴。她慌忙問:“天朗,要喝水嗎?”
齊天朗並沒有醒,只是繼續咂咂嘴。她倒了杯溫水,又拿了吸管放在杯子裡。他竟然奇蹟般地把水都喝下去了。他該是有多渴啊。
今晚上,你到底經歷了什麼?林霏開坐在沙發前,癡癡地望着齊天朗。
他依舊沉睡着,呼吸和剛纔比,平靜了許多。他真的很帥,他也真的很好,他的一切,她都非常喜歡,她想永遠和她在一起。誰要是來搞破壞,她可不是好惹的。
林霏開坐到沙發上,幫他掖好被子,呆呆地看着他。她不敢睡覺,怕他有事叫她。
爲了抵抗瞌睡蟲,林霏開去衛生間把齊天朗的衣服給洗了,不得不說,他的衣服真的很髒。她使勁地搓使勁得搓,搓到袖子的時候,她突然發現口紅的痕跡,有好幾處,猩紅熊紅的,非常刺目。
她的心一沉,連忙把衣服放到燈下仔細研究。研究了十幾分鍾,她才判斷這口紅應該是擦拭上去的,不像是親吻上去的。全社只有歐陽幼蓉這個賤人用這麼鮮豔俗氣的口紅。
女人都是天生的偵探。
洗完衣服,林霏開又儘量把衣服弄平整,因爲齊天朗最討厭衣服上有褶皺了。最後,她把衣服掛在陽臺上,她不敢用洗衣機甩幹,怕吵到她。
做完這一切,林霏開重新坐到沙發上,看着齊天朗睡覺。她到底不是熬夜的人,只一會兒就扛不住了,迷迷糊糊睡着了。
睡着的她做了個夢。她被他抱起來了,抱着往房間走。她的臉蹭在他冰涼的胸膛上,說不出的舒服。
真是好夢。
她伸出手,摟住他的脖子,喃喃叫了一聲:“天朗······”
“我在這呢,寶貝兒。”他的聲音溫柔如水。
林霏開聽見這熟悉的帶着兒化的濃濃的東北口音,放心大膽地繼續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