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爲林父做了小手術的原因, 林霏開不準父母這麼快回老家,一定要他們多住幾天,好好休息。
於是, 齊天朗從未來女婿變成了大孝子。每晚送林霏開下班, 和林家人一起吃飯, 飯後再陪林父下象棋, 或是陪林母聊聊天。齊天朗有個本事, 只要他願意,他可以和任何人成爲朋友。
有時候,四個人在小區裡散散步。林母自來熟, 已經和許多帶孫子的老人成了朋友,有人會問這是兒子和媳婦還是女婿和女兒啊。林母笑答, 這是兒子和女兒。
齊天朗也要求早晨來接林霏開上班, 被林霏開嚴辭拒絕。她不能把自己未來的老公給累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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駱艾琳似乎安分了許多, 沒再興風作浪。有次遇到採訪任務,林霏開帶着她和齊天朗一起出去, 駱艾琳居然全程都很配合,一副全心撲在工作上的樣子。
駱艾琳寫的稿子,總體上,林霏開還是比較滿意的,雖然達不到齊天朗的水平, 但是絕對超過林霏開以前帶的實習生。
程黎昊在新產品發佈會之後, 給林霏開打過一個電話, 當時是晚上八點, 齊天朗正和林父下棋, 她沒接。晚上十點,程黎昊不甘心似的, 又打了個電話,說南師大在江城的校友會下個月會舉行活動,問她要不要參加。林霏開並沒有加入校友會,也不認識校友會裡的人,就以沒時間爲藉口婉轉地拒絕了。
程黎昊也沒強求,也沒發什麼你不來好可惜之類的感慨,只是不慍不火地說沒關係早點休息吧等你有空再約你。
她知道程黎昊在追求她,她不討厭程黎昊,也不喜歡程黎昊。她拒絕他的主要原因是,他的出場晚了一步,愛情講究先來後到的次序。她有了齊天朗,所以她覺得她務必要離程黎昊遠一點。
林霏開在愛情上是有潔癖的。容不得對方往自己眼裡揉沙子,同樣也容不得自己往對方眼裡揉沙子。
康樂盈約林霏開吃飯,地點就在雜誌社附近。林霏開和齊天朗一起去了,康樂盈一看齊天朗,猶猶豫豫地說:“他怎麼也來了啊。”
林霏開說:“你沒告訴我天朗不能來啊。”
齊天朗說:“我當然和我女朋友寸步不離。”
康樂盈的搖滾男朋友沒來。林霏開覺得不對勁,問她康樂盈,她言辭閃爍。再問,她把筷子扔了哭。“我和他分手了,嗚嗚嗚。”康樂盈把頭埋在自己的胳膊裡。
“怎麼······”林霏開記得似乎就在幾天前,她還打電話給她,邀請她去聽男友在酒吧的演奏,怎麼說分就分了呢。
康樂盈一邊哭一邊說出事情的原委。
康樂盈老家在蘇北農村,家裡有父母和一個不成氣的弟弟。弟弟職高畢業後,就在鎮上的理髮店當學徒,學徒不到三個月,就勾搭上店裡的女學徒,女學徒很快懷孕。她父母威脅康樂盈父母,不給五萬塊錢就送他們兒子去坐牢。父母向康樂盈求助。康樂盈拿不出這麼多錢,就向男朋友求助。本以爲就是一句話的事情,誰知道男朋友一分也不給。情急之下,康樂盈就提出和男朋友分手,誰知道男朋友爽快地答應了。
“那你也不能問他要錢啊?你得還啊!”林霏開恨鐵不成鋼。
“我是說借的,我還說給他打欠條來着,他都不肯。”康樂盈不停地抽噎。
“那他也太不是東西了。”林霏開捶桌子。
“霏開,你說,我和他倆之間的感情還抵不上五萬塊錢嗎?和他在一起後,我沒花過他一分錢,還給他買了很多衣服鞋子,出去旅遊也是我出錢。可是他······你說他到底是不是在玩弄我的感情······根本沒把我放在心上······”康樂盈傷心地說不出話來。
康樂盈使用疑問句來闡述她男朋友無情,要使用肯定句就太丟臉了。
“那你弟弟現在怎麼辦?”齊天朗問。
“那家人也不是真的要送他去坐牢?他們只是想要錢,拿不到錢,前天把我弟弟打了一頓。”
“樂盈,我的錢不多,我借你三萬塊,剩下的,你自己再想辦法。”
“不!霏開,我找你可不是爲了問你借錢,我,我······知道你也不容易······”
“你就別和我客氣了,三萬塊錢我還是能拿得出來的。”
“我也借你三萬塊,你趕快把錢給家裡,免得弟弟再遭殃。”
“不不不!齊天朗,你的錢我更不能要,我已經找同學湊了點,差不多夠了。你的錢我肯定不會要的。”
康樂盈堅持不要齊天朗的錢,但是林霏開的錢她收下了。
“那個······霏開,我找你其實真的不是想借錢,我聽你說我那間房子你一直沒租出去,那我可不可以搬回來住,房租方面······”
“房租方面你晚點給我沒關係。”林霏開看了齊天朗一眼說,“隨時歡迎你回來。不過我爸媽現在住在這裡,你搬回來的話,咱倆要在一張牀上先擠幾天。”
“我不怕擠,就是委屈你了,霏開。”
林霏開已經習慣了和齊天朗住一起,齊天朗也是有底線的人,同住而不同居,讓她對他很放心。她還對他有了依賴性。原本她在心裡暗暗計劃,等父母搬走了,或許可以讓他再搬回來的。現在看來是行不通的了。當然,這個計劃她沒有告訴齊天朗,以防他藉機嘲笑她。
她不能不答應康樂盈的要求,康樂盈無路可走,她不能見死不救。
回去的路上,齊天朗悻悻地說:“我還想等伯父伯母走了,我就可以偷偷搬回去了呢。”
林霏開笑說:“搬回來幹嘛?如意算盤打得挺響的嘛。”
“哼哼。”齊天朗壞笑說,“我想幹嘛,你還不知道啊?”
“我當然不知道,你又不說。”
“你求我,我就說。”
“我不求。”
他在她耳邊輕輕說了句話,她掄起拳頭就打,被他抓住了手不得動彈。
“借給康樂盈三萬塊,要不要我補給你啊?”
“補給我?”
“怕你沒錢花,給你三萬,等康樂盈還你錢的時候,你再還給我。”
“齊先生,我有工作的,我不需要你養。再說了,你不是還給了我一張信用卡嗎?你忘啦?”
“你都沒刷啊。”
“刷過兩次。”
“我希望你花我的錢,我的錢就是給你花的。”
“啊啊啊,齊先生,你知道你的情話有多動聽嗎?”
“喜歡聽,我可以每天說給你聽——你搬到清水灣來好不好。”他撒嬌。
“我不!”她掙脫他搭在腰上的手,一溜煙跑了。
“喂,睜眼之前閉眼之後,都可以說情話給你聽啊——”
“我不!”
齊天朗並沒有把車直接開到小區,而是從另一條路走,把車開進了小區附近的那所大學,停在一個人少的地方。
“怎麼到這裡來了?”
“想和你單獨待一會——自從伯父伯母來了後,你不覺得我倆單獨待在一起的時間太短了嗎?”
她把頭靠在他的肩膀上,閉上眼睛,他握住她的手,也閉上眼睛。
“樂盈挺可憐的。”好久,林霏開突然開口說。
“哪裡可憐?”齊天朗平靜地反問。
“遇到渣男唄。騙子。”
“不可憐,她運氣不好倒是真的,不過主要還是眼光不行。”
“她既不貪搖滾男的財,也不貪搖滾男的色,她做錯什麼了?”
“不要隨便同情別人,每個人走到哪條路上,都是他自找的。”
“倒也是,不借錢只是一個大爆發,之前跡象也很明顯啊,樂盈也是馬大哈,都沒發現。”
“陷入愛情的人,智商都是零。”
“喂,錯了,是陷入愛情的女人智商都是零。”
“男人也是——我就是的,我已經昏頭昏腦了。”
“沒看出來。”
“那我也沒看出來你是。”
“我覺得我早就是了······”
“那你怎麼不願意搬到清水灣去。”
“······不好嘛······感覺······”
“是不是不信任我,說。”
“不是。”
“肯定是。”
“不是。”
齊天朗突然起身,把林霏開坐的副駕的位置放倒了。林霏開猝不及防,叫了一聲:“你幹嘛?”他沒有回答,只是斜着身子壓過來,堵住了她的嘴。小小的空間裡,是兩人沉重的呼吸聲。她覺得,他這次特別瘋狂。
“如果有一天,你發現我也是騙子、渣男,你會不會和我分手?”
“你······不······是······”
“萬一我是呢?”
她使勁推開齊天朗,定定地看着他的眼睛。“你是不是做了什麼對不起我的事?”
“······沒有。”
她笑了,玩弄他襯衫上的鈕釦。“萬一你是,我也認了。誰讓我倒黴遇到你。”
“那你會不會和我分手?”
“不會!”
“爲什麼不會?你不恨我嗎?”
“恨!但我更愛你——因爲——我已經完全沉迷,無法自拔。”
他的吻像狂風暴雨一般落在她身上,她也給予他同樣的迴應,兩人乾柴烈火。正在興頭上的時候,忽然有人敲車窗,林霏開嚇一跳,立刻渾身僵硬。齊天朗趕緊坐起來,又把林霏開扶起來,然後搖下車窗。
“先生,不好意思,這裡不能停車。”原來是學校的保安。
“哦哦,對不起,我們馬上就開走。”林霏開慌亂地說。
“知道了。”齊天朗語氣平淡,關上車窗。
她真佩服他強大的心理素質。
“快走吧。”她催促。
“真掃興,討厭死了。”他不滿地罵道。
林霏開第一次聽齊天朗罵人,覺得新鮮。“別罵啦,齊先生,本來就是我們的錯。”
“他打擾我們纔是錯。”他怒氣未消。
她也是第一次看見他蠻不講理,更覺得新鮮。“原來你也有不講道理的時候啊。”
“我只是客觀評論而已。”他不但有不講道理的時候,還有持續不講道理的時候。
“我剛纔真想······”他突然笑得一臉曖昧。
“想都別想,齊天朗,快開車,林師傅要回家了。”她羞紅了臉,幸好是夜晚,車裡也沒開燈,他看不見,要不然又得被他取笑。
“那你什麼時候······”
“快開車,我要回家。”
林霏開回到家,已經半夜十二點了。林父睡覺了,林母還在等她,問她爲什麼這麼晚纔回來。
林霏開說,康樂盈遇到渣男騙子,失戀了,陪陪她。
林母忿忿不平地說,可憐的孩子,分得好,渣男騙子就該千刀萬剮,全都去死,全都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