嶽輕在第二天□□點的時候接到了張崢的電話。
這時候的他正躺在牀上,聽見電話響了的時候反射性按掉,過了幾秒回過神來,看是張崢打來的又倒撥回去。
張崢:“剛纔幹什麼掛電話?”
嶽輕懶洋洋回到:“按錯了。”
張崢本想直接說事情,但突然感覺不對,有點狐疑:“你的聲音怎麼……這麼滿足?”
嶽輕轉臉一看臥室鏡子,發現鏡中的自己確實笑得有些富有深意。他揉了一下臉頰,聲音變得正常了一點:“有嗎?那大概是因爲我剛纔和謝開顏一起吃了一頓味道很好的大餐吧。”
張崢還是有點懷疑:“有這麼好吃?”
嶽輕:“十分饜足。”
睡在旁邊的謝開顏因爲說話聲而有了一點動靜。
嶽輕一眼瞥見,手掌在身旁人□□的背脊上輕輕拍打,讓驚醒的人重新安穩下去。
他聲音低了一點,問張崢:“這時候你打電話過來幹嘛?上飛機前跟我說一聲嗎?”
張崢無語說:“……我有這麼無聊嗎?”
嶽輕:“你沒有?”
張崢鬱悶:“好吧,我還真有這麼無聊。”
嶽輕還沒有回答,躺在他旁邊的謝開顏不知聽見了哪一個關鍵詞,突然自睡夢中驚醒。
他大概還沒有從昏睡之前的情況中清醒過來,乍一睜開眼睛的時候,視線裡全是茫然,並自動尋找嶽輕所在的位置。
剛剛睡醒的人臉上有一抹自然的紅暈。
蓋着的被子剛剛從身上滑下來,還沒來得及露出微凹的後腰,長長的頭髮就恰到好處地再覆蓋上去,髮尾輕輕一掃,便將一身體的痕跡盡數遮去。
嶽輕帶着一點滿足後的遺憾掃了謝開顏被頭髮遮住的背部一眼。
然後他發現,謝開顏茫然落在自己身上的眼神漸漸恢復清明瞭。
恢復清明的第一時刻,就是數不清的兩人糾纏片段接踵撞進腦海之中。
謝開顏撐着牀鋪的手突然變得僵硬,僵硬之中好像又有更深的滋味從體內慢慢覺醒。
在那些感覺盡數復甦之前,他二話不說,趁着嶽輕將電話的時機,捲起身上的被子直接下了牀,朝屋外快速離去。
嶽輕:“……”
和張崢有一搭沒一搭講電話的他眼明手快伸手一撈,立刻將將將下了牀,正有點踉蹌,馬上要朝門口走去的謝開顏給撈回了牀上。
裹着被子的人背脊碰觸牀墊,震動引發了身體上的痠痛,謝開顏不由悶哼一聲。
張崢:“那是什麼聲音?”
嶽輕問:“你要去哪裡?”
謝開顏:“回房間。”
嶽輕笑道:“不是說你的窩就在我枕頭上嗎?”
謝開顏:“……”
謝開顏:“今天我自己睡。”
張崢納悶:“你在和誰說話?怎麼聽起來——”
嶽輕乾脆利落地掛斷了電話,把手機丟進抽屜裡頭,等耳邊清淨下來之後,轉向謝開顏。
謝開顏目光飄忽,往哪裡就是不往嶽輕的方向看。
但他再次強調:“今天我自己睡。”
嶽輕看着懷裡的人,只覺得可愛得緊,忍不住調笑:“不是已經睡過一遍了嗎?你是暗示我再來一遍?”
謝開顏的臉刷一下紅透了!
他立刻掙扎起來,力道居然還不小,差點將沒有準備的嶽輕給掀下牀去。
嶽輕嚇了一跳,連忙伸手一拉一扣,將謝開顏鎖在自己的懷裡,順便穩住身體,心道玩笑開得太過了,差點被貓爪子給撓到……
念頭閃過的瞬間,嶽輕再低頭看向自己懷中臉色緋紅,兀自掙扎不休的謝開顏,毫無徵兆地低頭將其吻住。
一吻落下。
謝開顏的手還按在嶽輕身上,力道卻已經儘速流失。
兩人親密相碰的瞬間,支撐着身體的所有骨頭如同被一把抽走,謝開顏只覺得身體裡本該有的所有力氣,都從脣舌交纏之處流失。
他的腦海再一次變得迷糊,身體很快找到了熟悉的感覺並且一股腦兒地沉醉下去,不知不覺已開始了迎合。
嶽輕極爲滿意。
剛剛纔完成刷滿親密度的情侶在牀上比什麼力氣?
當然是來做一點大家都愛做的事情啦~
不過還沒有等下一步開始,電話的鈴聲再一次響了起來,嶽輕不耐煩地接起來,剛想問張崢有什麼事情,那邊剛得到了掛電話教訓的張崢就直接快速說:
“不過我打電話給你不是因爲將要登機,是因爲我在登機之前出了車禍!”
嶽輕:“…………重要的事情下一次放在前面說。”他一翻身坐了起來,“你現在在哪裡?”
劉和平等人前往神農嶺的日子定在一週的週六。
神農嶺距離京城不近,各種轉機轉車至少要折騰一天以上的時間,劉和平在機場前點了點人數,自己身旁站着兩男兩女,從左到右分別是鄭幼文、祝靈、苗勇、湛玉山,實際人數距離預計人數還差一個人,就是本該來到這裡的張崢。
劉和平冷笑兩聲,耳中聽見機場廣播催促上機的聲音,也不說話,將手一擺就帶着衆人加入排列的隊伍。
“完了,沒來的那個師弟得準備掛科了。”湛玉山小聲對祝靈說。
祝靈今年剛剛研一,膚白貌美腿長,是考古系的大美女,聞言嫣然一笑,也不多說。
旁邊的苗勇不太在意,敷衍地笑了笑,倒是挺關注一旁的鄭幼文,見鄭幼文拖着件大行李,連忙殷勤問:“學妹,我來幫你提吧?”
鄭幼文推推眼鏡,斯斯文文說了句“謝謝學長”,就把行李交給了苗勇。
兩對男女跟着人羣準備登機,形單影隻走在前頭的劉和平手機突然響了。
劉和平拿出手機看也沒看,以所有學生都聽得見的音量大聲冷笑了一聲,然後接起電話:“你知不知道現在幾點了?你昨天晚上又去哪裡鬼混了?”
學生們一抖,這語氣怎麼這麼像是捉姦。
電話那頭的嶽輕:“……”
嶽輕心想:導師,你看清楚人再說話啊,雖然我昨天……咳咳咳~
此時的張崢正和嶽輕一起呆在車禍現場的一家藥房旁邊。
自從昨天和嶽輕見面,被嶽輕半真半假地叮囑過之後,張崢心中還是有點惴惴的,在最後一天的時間裡一再地小心謹慎,別說,還真在將要出發前往神農嶺的第二天發現自家車子的剎車壞掉了!
這一驚非同小可,張崢一時間也來不及分辨到底是到底是自然因素還是人爲因素,爲防萬一,也不用家裡的其他車了,連忙去外頭打個的前往機場。
但是沒想到,躲得了一次躲不了第二次,張崢上了的那個的士也不知道司機究竟出了什麼事情,車子開得那叫一個豪放,一路橫衝直撞簡直跟連漂移似的,哪怕車窗緊閉,坐在裡頭的張崢也都能聽見外頭傳來的陣陣驚呼。
他……他悔之晚矣啊!
最後車子果然不負衆望地發生了車禍,好在最後一刻,司機猛打方向盤,張崢之前爲了以防萬一已經繫好了安全帶,當車禍發生的時候,除了被安全帶勒得胸腔疼以及頭上撞破了塊油皮,其他倒是沒什麼問題。
也纔有了上午的那場對話。
嶽輕趕到的時候,藥房之外的車禍現場還沒有散去,事故發生之後,兩方司機叫來了交警也正剛剛到達,協商賠償和責任等事宜。
張崢捂着流血的額頭,大馬金刀坐在藥房之中,任由藥師給自己處理傷口。
他見嶽輕來到,第一句話就是:“你看我今天面相還有沒有問題?”
替張崢上藥的藥師:“……”
嶽輕也啼笑皆非,上下一瞅張崢,見其紅光滿面,完全是否極泰來的氣色,就說:“我看你沒有任何問題,壯得能打死一頭牛呢。”
嶽輕說沒問題就好!張崢長出了一口氣,然後一擼袖子,就要往前走去!
嶽輕連忙眼疾手快地將人拉住:“你幹什麼?”
張崢道:“還能幹什麼?去前面找司機算賬去啊!”
他簡直氣得心肝脾肺腎都在痛,要知道就算是他自己開着豪車也沒有這麼奔放呢,結果倒回頭來被別人給奔放了一把。這事他不撕擼個明白以後也不用混了!
嶽輕有點頭大:“我看還是算了吧……”
張崢怒道:“算什麼!今天運氣好,要是運氣不好,我的一條命不就交代在這裡了,你不像這麼怕事的人啊,難道還顧忌着劉和平那邊,劉和平那邊我和他說,這回我一定要揍那司機一頓,不揍他我不甘心!”
說着說着,張崢怒氣上涌,直接掙脫藥房藥師的手,擼起袖子就要往前。
嶽輕一看這樣不行,乾脆道:“你相不相信我?”
張崢囧囧有神:“我報個仇和我信不信你有什麼關係……”
嶽輕斟酌道:“我觀你面相,灰黑之色已盡數褪去,取而代之的是隱隱的紅黃二氣,這是大有福澤的表現,如果單純應在車禍之上,說不通爲什麼度過車禍就能有這一番神氣,畢竟你也就擦破了個皮而已;除非車禍這件事本身應了禍兮福之所伏之局……”
昨天的時候,他和張崢見面,張崢額上黑雲罩頂,是大凶之態,可黑雲之中又有一線靈光掙扎,冥冥不滅,加之張崢並不是早逝橫死之態,嶽輕自有靈感,並不覺得張崢有什麼很大的危險,所以只說了一句便沒多提。
今天再看,張崢的面相果然又有了變化,果然已經福禍逆轉,故此嶽輕纔有此一攔。
張崢聽了半天,明白了嶽輕的意思:“你是說這個車禍其實不是我的災禍,是我轉運的徵兆?”
嶽輕乾脆點頭。
藥師終於忍不住了:“我看他是在騙你的吧?”這人看着挺帥怎麼這麼傻啊!
張崢沒好氣說:“你懂什麼,我這朋友是真大師!千足金不摻假的!”
但他依舊大惑不解:“按照你說的,車禍不是我的災禍,又幫我把災禍過掉了,那麼影響的就是還沒有發生的事情。還沒有發生的事情那麼多,我除了知道肯定趕不上去神農嶺的那個航班之外,好像也沒有什麼……”
然後他就住嘴了。
嶽輕與張崢兩人面面相覷。
然後纔有了嶽輕打電話給劉和平的事情。
電話接通,劉和平劈頭蓋臉就來了一句現在幾點。
嶽輕心裡揣着事情,三言兩語和劉和平講了張崢發生的車禍後,又向劉和平保證馬上改簽,張崢肯定坐明天的飛機追上他們,自己也會陪同在側。
劉和平知道電話是嶽輕打開的之後神色倒是緩和了許多,不過他也有點納悶:“你不是說你不來嗎?”
嶽輕:“後來想想還是去比較好。”
接着他鎮定地補充:“對了,劉導,我和張崢都是路癡,這次我們到了神農村還要進神農嶺,遺址又在神農嶺中不確定的位置,這路也不好找,要不然你們就在縣城等我們一天?等大家匯合了再一起去村子裡找嚮導帶路吧,反正也耽擱不了多少時間,大家一起走也更方便些。”
張崢向嶽輕挑了大拇指,入情入理,這理由找得好。
但嶽輕說服了張崢,卻沒說服劉和平,劉和平剛剛消下去的氣又被嶽輕這兩句給勾了起來,隔着電話噴了他一臉:“你多大的人了還跟我說路癡找不到路?你要路癡之前能滿世界的飛從祖國的北方飛到南方又從南方飛回北方?”
嶽輕:“……”
劉和平繼續訓:“你們小青年知識豐富,身強力壯,不要每天都想着偷懶!事情耽擱了雖然是不可抗力,但也不要老想着有人會等你們,要想想怎麼迎頭趕上!好比這次遺蹟考察,如果我不當機立斷向上頭申請開荒,再找熟人開個後門,這個項目不就歸國家所有,讓國家來考察了嗎?那時候還有我們什麼事情?考古界的人身上沒兩個榮譽,你就等着一輩子吃土吧。”
嶽輕:“……”
他只好說:“那劉導你們先行一步,我和張崢立刻迎頭趕上,保證不辜負組織上的深切期待與認可,只請求組織隨時和我們保持聯絡,帶領我們走向正確的成功道路。”
劉和平在電話裡“嘿”的一聲笑了,他看上去挺想再和嶽輕說上兩句,但是估計登機時間來不及了,匆匆說了句“回頭電話說”,就把通話掐斷了。
嶽輕同樣放下手機。
兩人面面相覷。
張崢掏出手機看了一眼航班訊息:“連今天半夜的紅眼航班都沒有,只有明天同一時間的班機。”
嶽輕沉吟不語。
張崢心中有點惴惴:“你說我們要不要開直升機直接追上去?他們不會出什麼事吧……”
嶽輕:“開直升機的話不是還要提前申請航道嗎?”接着他又說,“這事其實也難說,並沒有直接的聯繫能夠證明你的兇險化解是因爲沒有趕上這班飛機……”
張崢心想話是這樣說,但那邊一個老師幾個同學,大家都賭不起啊!
張崢想了又想,還是拿出手機來:“不行,我來問問,看有沒有人能快速幫我搞到一條航道。”
說着就在自己的朋友圈裡發了條消息:
“十萬火急,誰能幫我搞到條從京城去神農嶺那個方向的航道?要求今天之內!”
他的消息發出之後,很快有人回覆:
“這個確實有點麻煩。”
“不太好辦啊。”
“時間好緊,我恰好在外地,唉。”
“張少啊,航道不是那麼好搞到的,尤其你又要得這麼緊,這個天空中的路線不好協調啊,如果你緩個兩三天,我還是能幫忙想想辦法……”
“能緩個兩三天我還需要找你們?沒事的時候一個個來得比雞還早,有事的時候一個個跑得比狗還快。”張崢嘀咕,又去看別人的評論。
嶽輕一看張崢這邊回覆得熱鬧,想想自己的微信最近好像也加了不少人,秉着死馬當着活馬醫的想法,他也拿出手機,在自己的朋友圈裡頭髮了一條差不多的消息:
現在在京城,去神農嶺方向有點事情,但錯過了今天的航班,誰有辦法在今天之內搞到一條去神農嶺的航道?
消息發出沒有多久,只聽一陣叮叮的提示音,許多回復同時出現。
嶽輕點開這些回覆看了一眼,發現:
解飛星秒回:“嶽師去神農嶺有事?恰好最近這個省省長有求于飛星派,等我去活動活動。”
孫老緊跟其後:“大師等等,我馬上處理。”
紀駿代表特勤組回答:“大師如果確實着急,我可以申請啓動特勤組特殊路線。”
嶽輕:“……”
湊過頭來看的張崢:“……”
嶽輕問張崢:“回誰?”
張崢拿過嶽輕的手機,默默把嶽輕幫過的所有人都加入了一個統一的微信羣中。
一羣互相不認識的人出現在了個新的微信羣中,本來還有點納悶,等張崢拿着嶽輕的號將情況一說,這些人左右一看,好嘛,全是競爭對手啊!一下子動作都迅速了起來,連忙打電話的打電話,親自去的親自去,準備以最快的速度將事情給落實下來,讓嶽大師知道最有用的究竟是哪一位!就連本來覺得銀貨兩訖,自己其實沒有必要太在意嶽輕的陳老闆左右一看,也覺得危機感油然而生,忍不住在一羣不是富豪就是大師,不是大師就是國家相關人員的微信羣中,緊跟潮流,用一指禪打字說:
“嶽師別急,我也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