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貓姨媽家算是我見過的最富有的家庭,豪華的地板磚,高檔的牆紙裝點着牆壁,水晶大吊燈,真皮沙發,全是從國外進口的家電,可就是這樣的家庭,卻兩地分居。
姨媽的丈夫常年在國外,剩下孤獨的她便將全部經歷都投入到了工作中,因表現出色,所以才被派到外地去學習。
我第一次來這裡時有點像劉姥姥進大觀園,如今看着身邊的雪兒卻全無驚訝感,是她的內心太痛苦?還是她光顧過更豪華的地方,所以覺得無所謂?
我像主人般的從冰箱裡拿出了飲料遞給了雪兒,坐在沙發上的她面無表情的說着,“我想喝酒,你出去給我買酒,可以嗎”?
“他家裡也有啊”,我轉身又從冰箱裡拿出啤酒遞給了她。
她抿着嘴角看着我,“我不喝凍啤酒”。
我輕扯着顏笑,“我知道,看來你還沒有傷心到失去理智”,她有這麼嚴重的胃病,喝凍啤酒,胃病很容易復發。
雪兒笑了笑,“出去給我買”。
看着她那抹難過的笑容,我的內心無比疼痛,坐在沙發上輕摟住了她的肩膀,“你如果很難受的話就哭出來,我知道你憋的很難受,我的肩膀借你靠”。
她無謂的看着我,“我哪裡難受了?我不難受啊”。
我的表情更加嚴肅,“你到底想騙我騙到什麼時候?等你去了深圳之後纔對我說你的行蹤嗎”?
她終於有了一絲驚訝的表情,很快又恢復了正常,“誰跟你說的,哦,是不是龍娜”?
“你別管是誰說的,你現在爲什麼什麼事都不願意告訴我呢,總是喜歡自己憋着,你知不知道這樣的你更讓我擔心”。
“你知道又怎麼樣?能改變什麼嗎?還不是給自己增加煩惱”。
“我只想知道你的心,我不能做你的男朋友,但你可不可以讓我做你最好的朋友”?我一下抓住了雪兒的手腕,咬牙切齒的說着,“你爲什麼要瞞我”?
雪兒緊咬着嘴脣,半晌才說道,“你應該很清楚”。
“我不清楚,你告訴我”。
“如果我告訴你,我放棄高考,你會怎麼樣?你是不是準備打點行裝跟我一起去深圳,我是跟學校出去,你是孤身前往,你到了那邊怎麼生活”?
“你只是去一年的時間,一年時間我還養不活自己嗎?你難道打算一輩子都不回來”。
“葉楓,你可不可以理智一點,我們身處的是現實社會,不是小說裡的童話世界,外面的世界沒有你想的這麼簡單,也沒有你想的這麼容易討生活,我知道你想留在我身邊,爲了我,你捱苦挨累無所謂,但你有沒有想過我的感受?我不想你爲了我這麼辛苦啊”。
“你應該很清楚我不是以前的葉楓,你所說的一切我不是不懂,但你有沒有想過我的感受?你是我唯一的動力,如果沒有你,我又怎麼生存下去”。
“愛不是轟轟烈烈,而是平平淡淡,我太清楚你的愛情,所以我才瞞着你,如果你連一年時間都受不了,即使等畢業了,你又怎麼能輕而易舉的回到自己的位子上”。
“你知不知道我在氣什麼”?我輕柔的捧起了雪兒的臉,“我在氣你爲什麼瞞着我,爲什麼什麼事都不肯對我說,將來不管多苦多累,那是我自己的選擇,我只需要你快快樂樂,難道這過分嗎”?
雪兒輕握上了我的手,緩緩的說着,“如果我不在乎你,你想怎麼樣無所謂,正因爲我在乎你,所以我不想看見你折磨自己,我只想看見你好好的,就跟你對我的心是一樣的”。
我拿出香菸猛抽了一口,跟雪兒已經無法再說下去,我們擔憂對方的心情是一樣,可是方式卻不同,她想着這有根基,我呆在這裡好過在外面吃苦,而我想的是在她身邊再苦都不會苦,離開她才真叫苦,即使身在福窩裡也感覺不到幸福。
我草草的說着,“你洗臉睡覺吧,好好休息一下,我們以後再談”,沒有以後了,我跟她都不會妥協,我惟有行動。
雪兒以爲我妥協,默吐了口氣,看了看錶,“才8點過”。
“差不多了,躺在牀上看會書,看會電視,該睡了”。
“那好吧,你去給我買酒,我要喝酒”。
“真的要喝嗎”?
“恩,一醉方休”,我滿懷心事的站起了身,雪兒又道,“順便再買兩包煙回來”。
我望了望她,她似乎每當情緒極度低落的時候都喜歡抽菸,我縱容她般的點了點頭。
將啤酒和香菸放在茶几上,聽到一片水聲,看了看我剛爲雪兒買的睡衣,直接來到浴室門口,輕敲了敲房門,怎麼這扇門沒有關?我有些驚奇,說不清內心是什麼感受,心有餘悸又迫不及待的拉開了一個小縫,不看不要緊,一看我的眉頭瞬間緊皺。
雪兒所謂的洗澡,根本連裙子都沒有脫,就這樣站在水龍頭下淋浴,單手撐着牆壁,低埋着頭,我望着她憂傷的背影,真不知道該怎麼安慰她纔好。
高考,人生中最大的一件事情,可以改變一生命運的事情,換了是誰都無法接受。
如果她能留下來高考,我根本哪裡都不會去,兩全其美的事情,現在卻像美夢一樣的完全破碎。
我大吐了一口氣,直接走了進去,將睡衣掛在釘子上,再走向她,從背後緊抱住她,內心跟她同等痛苦的說着,“我知道你很難過,哭出來吧,不要這樣折磨自己”。
雪兒先是身體一愣,彷彿被我嚇着,這才擡起頭望向淋蓬,緩緩的說着,“我沒難過,我只是在想我將來該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