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山雨欲來

朋友,分很多種,有從小一起長大的知心朋友,有生死與共的患難之交,有趣味相投一見如故的知己,也有因爲同一個敵人相見相識的至交,敵人的敵人,也是一種朋友。不管是什麼樣的朋友,在江湖中人心中都算是一種財富,一種精神寄託。

無心朋友不多,但個個都值得坦誠相待,甚至性命相托。好像你是什麼樣的人,你的身邊就會聚集或者追隨着什麼樣的人,至少無心是這樣的。現在,他的面前就有一個這樣的朋友,只不過這個朋友相比其他人總有那麼一絲與衆不同。

如意看着坐在窗前桌子旁喝着茶的無心,思緒萬千。同樣的房間,同樣的位置,坐着同樣的人。每次他回到幻城,回到幻音閣這個唯一可以稱作家的地方的時候,他好像總喜歡坐在那裡,沏一壺茶,邊喝邊看着窗外熙熙攘攘的人羣,好像在尋找着什麼,一張熟悉的面孔?亦或者一份別樣的與衆不同。可是好像這壺茶他總是隻倒一杯,但這一杯卻怎麼也喝不完,不知道是他根本沒喝,還是隻是輕輕的抿一下茶水中那份苦盡之後的甘甜。

“這一次,是否又是一次死裡逃生?”如意哀怨的嘆道,可是說完她就後悔了,因爲這本就是一句廢話。對於無心來說,只要是在路上,那就免不了一次次的殊死搏鬥,因爲有些事不得不管,有些事也不得不做。好像提到他的名字,就是提到了死亡。

無心低頭喝了一口茶,輕輕的搖了搖頭,緩緩的說道:“明天會發生什麼我不知道,也不想去知道,我只做我該做的,還有能做的。”他說的沒錯,又有誰會知道明天會發生什麼,有誰知道自己下一刻是生還是死。

“能傷人,儘量別殺人。”如意嘆了口氣,輕聲說道。她不想讓無心殺的人太多,因爲那樣不但會積攢更多的仇家,還會讓無心變得更冷酷,更嗜血,他不希望殺人成爲無心的一種習慣。這些年下來,她發現無心身上的殺氣越來越重,有時候甚至讓她都有一絲害怕。而且每經歷一次殺戮,無心的實力就有所精進,好像殺的人越多,他的實力就越加的深不可測。

“我答應你。”無心點了點頭,緩緩的說道。他不希望她過多的擔心,可是身在江湖之中,又有誰能保證自己不殺人,你不殺別人,別人就會殺你。但是無心可以做到的是,他只殺該殺之人。

“讓師哥陪你去吧。”如意輕聲說道,但是態度卻很堅定。她問過無心倆次,可是無心最終還是沒有告訴她這次要去哪兒,去做什麼。她的直覺告訴她,這一次,可能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要危險。南宮楚還沒有走,自從上次護送如意回來之後就留在了幻城。

“不用了,我自己可以。”無心輕聲拒絕了,自己的事,他從來不願意麻煩別人,何況是九死一生的事,他習慣把最危險的留給自己。

“不行,你必須帶着他,否則我就親自跟你一起去。”如意再一次強制的說道,語氣不容拒絕。

無心端着茶杯的手頓了一下,無奈的點了點頭。這是他第一次見到如意態度如此堅決,可想而知有多擔心自己,自己又何嘗不是總在心裡牽掛着這個地方,牽掛着這個人。

有人牽掛是好的,是幸福的,但是對於無心來說,越多的牽掛對他來說越危險。想的多了,就必然放不開手腳,也許就會被敵人鑽了空子,尤其是遇到金刀客那樣的絕頂高手。

相聚總是短暫的,一轉眼已經將近半月時間過去了。孤獨總是最難熬的,而輕鬆自在的日子往往如同過眼雲煙,轉眼即逝。日子差不多了,無心該上路了。

原本上官雲傑也執意要跟着無心去,他不想被別人說成關鍵時候就退縮的小人,因爲畢竟每次他遇到危險的時候無心都在自己身邊,而無心遇到危險的時候自己卻總是遠在天邊,可是無心的一句話讓他選擇了留下。

無心告訴他,紅羽既然已經盯上了幻音閣,甚至整個幻城,那就一定會有所動作,如果他們都走了,誰來保護幻音閣,保護幻城,畢竟上官風雲的傷勢還沒有徹底恢復,而且上官雲傑自己也才發剛剛受過傷,所以留守纔是最重要的。

就這樣,無心帶着南宮楚走了,走向連無心自己都無法預見的危險。但是不管前方等待他的是什麼,他都不會停下,因爲這是他的路,他必須走完,一步一個腳印,步伐堅定。

華山,是一處風景異常優美的地方。但是很少有人能看到華山之上真正風景優美的景色,因爲華山之上有一個叫做雲水山莊的地方,那些最優美的風景,恰巧在這個雲水山莊的範圍之內,這也是爲什麼叫做雲水山莊的緣故。

雲水山莊的莊主,是江湖中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的旋風刀裘萬,被人們稱之爲大俠的代表,因爲他代表着正義,俠義。而云水山莊更是江湖中數一數二的門派,莊下弟子不下數千,遍佈天下。

落馬鎮,是華山腳下一座不大不小的鎮子,雖然外表看着和普通的鎮子沒什麼倆樣,可是這裡的人幾乎個個手底下都有點功夫,因爲鎮子上骨骼好一點的人都上了華山,投入了雲水山莊的旗下,剩下的都是一些沒機會加入雲水山莊,但卻從鎮上那些雲水山莊弟子的手上學得了一招半式的家屬。雖然這樣,但是卻很少有人以此打架鬥毆,因爲這裡民風淳樸,可能跟雲水山莊的教條有關,第一條就是不得持強凌弱。

之所以叫落馬鎮,是因爲這裡是華山的入口,更是雲水山莊的門戶,不管什麼人來了,想要上得華山,必須下馬,步行而上,這是雲水山莊的規矩。

近日的落馬鎮,不再像平時那般安靜祥和,因爲到處可見手持兵器的江湖中人,各式各樣的打扮,各式各樣的口音,因爲三日之後在華山之巔,雲水山莊內要舉行三年一次的武林大會,選出新任的武林盟主。

一家還算考究的茶館裡,坐着倆個剛剛風塵撲撲而來的年輕人,點了一壺茶,倆盤點心,打算歇歇腳。倆個人風格迥異,但卻搭伴而行的年輕人吸引了不少注視的目光。

一個身着華服,花裡胡哨,一個一身黑色斗篷緊緊裹身,一個一臉好奇交頭接耳,一個微微低頭一言不發。這二人,正是一路趕來的無心和南宮楚二人。鎮上的客棧幾乎全都人滿爲患,二人不得已,只能先到茶館之中稍作休息。

“來的人不少啊,看來有很多好戲可以看了。”南宮楚搖着手中的摺扇,笑着說道。看着鎮中人來人往的人羣,各門各派的都有,都趕來湊這個熱鬧。不知道這些人是真的想來這裡湊熱鬧,還是想爭奪那個萬人之上的武林盟主,實現自己不可告人的秘密。

“我們是來辦正事的,不是來玩兒的。”無心搖了搖頭,淡淡的說道,絲毫不理會身邊幾雙異樣好奇的眼睛。要不是鐵雄告訴他可能有金刀客的蹤跡,他纔不會來這種地方,對什麼武林盟主也沒什麼興趣。

正在這時,一個一身青布衣衫的人走到了二人面前,小聲說道:“是無心少俠吧?”說完看了無心一眼,又戒備的看了南宮楚一眼。

“沒錯。”無心淡淡的說道,說着擡頭看了一眼這個人,好像有點似曾相識,隨即想了起來,這人是鐵雄的手下,在青石鎮見過。

“鐵捕頭讓我請公子過去。”那人說着做了一個請的手勢,然後向人羣中走去,不時謹慎的看着周圍。

無心沒有再說什麼,站起身跟在那人的身後,南宮楚也跟了上來。對於這人能輕易找到自己,無心一點也不奇怪,如果連捕快的耳目都瞎了的話,那這個世道就要亂了。

很快,那人帶着無心二人來到了一家很小的客棧,率先走了進去。無心看着這個客棧,輕輕地點了點頭。客棧雖小,但是卻並不閉塞,相對人少,也顯得安靜一些,而且住在這裡的大多都是一些上不得檯面的門派,對於衆人來說更加安全一些。

剛走進一間客房,就先聽到了鐵雄渾厚的嗓音:“無心少俠,好久不見。”說完便哈哈大笑了起來,看來對於無心的準時赴約感到很高興。

無心看到房間內除了鐵雄之外還有倆個人,都是老熟人。一個是上次在青石鎮遇見的另一個鐵雄的手下,另一個就是鐵雄的兒子,鐵飛雲。

無心點了點頭,淡淡的說道:“鐵捕頭。”

鐵雄笑着點了點頭,對於無心的冷淡並不放在心上,因爲他已經習慣了,這是無心的性格使然。微笑着示意無心二人坐下,同時看了看跟在無心後面的南宮楚,緩緩問道:“這位是?”

“一個朋友。”無心淡淡的答道,態度依舊不緩不慢。不是他毫不客氣,更不是不把鐵雄當朋友,而是他原本就不喜歡那些繁文縟節的客套,正因爲是朋友,所以才這樣。

“在下南宮楚,久聞神捕大名。”南宮楚笑着抱了抱拳,倒顯得知書達理。

鐵雄也抱了抱拳,笑着點了點頭,也沒有多問什麼。看了一眼剛纔帶無心二人來的那個手下,只見那人隨即退了出去,輕輕地關上了房門,守在門口,防止任何人打擾。

“無心少俠能夠如約而來,老夫深感欣慰。”鐵雄收起了笑容,認真的說道,眉宇之間好像有一絲擔憂。

“有金刀客的消息?”無心看着鐵雄,迫切的問道,這是他最關心的問題。

鐵雄點了點頭,看了一眼窗外,壓低了聲音說道:“一月之前我查到了金刀客的蹤跡,可是追到這裡之後就突然沒了蹤跡,消失的無影無蹤。”

聽到這裡,無心不禁皺起了眉頭,神捕果然是神捕,竟然真的追蹤到了金刀客的痕跡,自己上次拼盡全力的追擊卻連對方的影子都沒有追上。可是如鐵雄所說,此人現在已經沒了蹤跡,那該怎麼繼續追查。

“我懷疑此人就隱藏在附近,武林大會馬上就要召開,也許此人就隱藏在這些武林人士之中。”鐵雄肯定的說道。

聽到鐵雄的話,無心腦中靈光一閃,突然睜大了眼睛,想起了懷中那半頁紙上的倆行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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