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自想的入神,脖子上突然一涼,卻是江皓言看展顏一直呆呆的不說話,索性直接動手幫展顏把玉牌兒掛在脖子上。
直到那有些粗糲的指腹劃過脖頸,展顏纔回神,臉瞬間通紅,忙用力去推江皓言——
“快放手,老大他們——”
旁邊這麼多人呢,要是被人看見了——
卻是一怔,山谷裡空蕩蕩的,除了自己和懷裡的小豹子以及微微俯首的江皓言外,哪還有第三個人?
“我要走了,你自己,一定要小心——”江皓言聲音暖暖的,說了一半卻又頓住,“切記不可逞強,必要時,不妨把玉牌兒拿給別人看——”
江家的玉牌兒全是特製,不但可以用來作爲暫時貯存強霸勁氣的容器,還是身份的象徵——
三大神族子弟的身份,放眼大陸應該沒有幾個敢不放在眼裡的。
展顏愕然的瞧着頸下依舊帶有江皓言體溫的溫潤玉牌,忙不迭的要去摘——
這種空間法器,展顏也是聽說過的,和其他儲物的空間法器不同,這種卻是可以儲存勁氣,萬分危險的時候,可以用來抵禦強敵的。有大陸一些特別顯赫的家族,會在家中子弟出外歷練時送給他們做防身之用——
至如華元國,怕是除了皇室,其他世家都沒有這樣的好東西。
只是貯存在裡面的勁氣也是有高下之別的——最難能可貴的,當推晉階時的狂暴勁氣,殺傷力之強更勝平時數倍。
一般這樣的玉牌,除了父母之於子女,是沒人捨得送給旁人的。
而現在,江皓言卻是毫不猶豫的送給了自己——
好像若干年前,在靈奚坊見着時,皓言身上也是連一枚這樣用以防身的玉牌也沒有的——
江家號稱三大神族,別人可望而不可求的好東西,於他們而言應該不會太稀奇,江皓言身上若有這樣的防身之物,定然不會落到雙腿殘疾的悲慘境地。
現在好不容易製作了一個,卻要送給自己……
不得不說展顏的猜測是對的——
當初江皓言離開家族外出歷練時,那枚可以用來填充勁氣的玉牌卻是空空如也——
爺爺恰好外出,至於那個自己叫爹的男人,他的孩子太多了,怎麼會注意到自己?
自然,自己也不稀罕他的在意。
好在,自己遇到了一個叫嶽展顏的女子——
那個無論自己處於如何狂暴的狀態,一旦擁在懷裡都可以瞬間體會到溫暖和幸福的女子……
當下擡手蓋上展顏去解玉佩的手:
“不許摘,戴好。”
擡手做出擁抱的模樣——
“不然,你跟我走——”
展顏嚇了一跳,身子猛往後一縮——
還三大神族呢,自己瞧着,倒是和街頭的無賴相仿。
已然見識過這人的固執,這玉牌兒一時半刻是還不過去了。想了想從空間戒指裡取出那支玉瓶,塞給江皓言——
好像江皓言晉階時心魔反噬的尤其嚴重,上次煉出的淨心丹,品階雖不是太高,可之前瞧着那兩隻豹兒用起來效果倒還好,說不好也能派上些用場,看江皓言不解,小聲道:
“瓶子裡是我剛煉製的淨心丹,你拿去以備不時之需。”
江皓言現在已是武侯級別,也不知這二品的淨心丹對他是否有用?自己空間戒指裡倒是有從小島中找到的種種無比珍貴的天材地寶,就是一點,這麼點兒功夫,自己根本煉不出來。
淨心丹?江皓言愣了一下,旋即有些失笑——淨心丹除了靈虛山外,放眼天下,也就屈指可數的兩三個杏林聖手可以煉製出來。而品質最好、疏通筋脈、抵禦心魔效果最佳的自然還是非靈虛山韓家煉出的淨心丹莫屬。
只是那淨心丹煉製太爲艱難,聽說即便是靈虛山,每十次也頂多有一次成功的,民間煉藥大師想要成功自然更是難上加難。說句不好聽的,別說是靈虛山的淨心丹,即便是民間所出,都堪稱是價值連城的寶貝。
上次昏昏沉沉中,展顏確然像是喂自己吃了什麼東西,可怎麼想着,應該也不是淨心丹纔對。
卻還是聽話的伸手去接玉瓶,卻趁機連玉瓶帶手一起握在掌中,然後微一用力,就把展顏帶到了自己懷裡……
“你——”展顏跺腳,江皓言已然倏地鬆開,長嘯一聲,縱身而去。
回霧暉城的速度明顯比來時要快的多,眼看着前面就是霧暉城了,颶風戰隊的傭兵們情緒也逐漸高漲了起來——
說實在的,大家剛一起踏上歸程時,包括趙志恆在內,衆兄弟都是有些拘束的。
甚至連說話聲音都不敢擡高——
不怪大家如此,實在是之前被驚嚇的太過——
收服追風豹時,大家想着,天啊,原來鄰家小妹一樣的展顏竟然已晉階高級武士——
哪裡知道等真對陣皇家客卿容克遠,才從對方的嘴裡知道,展顏竟已然是十級!
十級武士,那豈不是說,距離武星級別也不過是一步之遙了嗎?若然對方是年過三十的中年人,大家覺得也好接受些,可偏偏展顏瞧着也就是個十四五歲的小姑娘罷了!
這還不算,眼看着大家被容家人壓制的擡不起頭來了,甚至連帶的還得罪了華元皇室!本想着這下死定了,誰料到,小丫頭又蹦出個神族的靠山,這還不算,明明颶風老大瞧着比邵景陽年紀還小,卻竟然已是嚇死人不償命的武侯級別!
怪不得他們兩人會湊成一對兒,實在是,一樣的逆天啊!
不過走了一趟櫸溪口,小丫頭就來了個華麗麗的大轉身——
從所有人都想着要保護的柔弱女子變成了可以保護所有人的強橫牛人……
好在展顏待大家卻一如從前,漸漸的大家又找回了些從前的感覺……
“咦,大嫂——”趙志恆忽然站住腳,指着城門的方向無比興奮的道。
展顏順着趙志恆手指的方向看過去,卻是一個身着淡粉衫子的秀麗少女,正站在一個身材高大的中年男子身側,瞧着旁邊突然紅了一張俊臉的邵景陽,展顏旋即醒悟,那秀麗女子,必然就是老大的心上人,司徒雪了。
司徒雪也明顯瞧見了邵景陽幾人,卻是不敢過來,只偷偷的不住往這邊張望。
中年男子明顯注意到司徒雪的異常,轉頭往這個方向瞧了一眼,一眼瞧見颶風戰隊的人,臉色一下沉了下來。
朝着身後的衛兵揮了揮手,旋即有兩大隊手持刀槍劍戟的衛士呼啦啦圍過來:
“所有武者,一律前往城主府待命。”
那模樣,若是颶風戰隊膽敢不從,立馬就會翻臉的模樣。
邵景陽臉一下沉了下來——
“敢問城主大人,這是何意?”
早知道司徒青不待見自己,不然也不會弄了一個遲巖來和自己打擂臺。只是不喜歡自己是一回事,因爲不喜歡自己就難爲手下兄弟又是另一回事了。
“景陽——”司徒雪臉色一白——
就是擔心景陽會和爹爹起衝突,自己才趕過來的。
爹爹果然存了激怒景陽的心——
來自三大神族鳳儀山的鈞令別說景陽,便是華元皇室也不敢違背。
若是景陽這會兒敢出手反抗,怕是會立馬招來鳳儀山的嚴厲制裁……
“送小姐回府——”司徒青轉頭衝着身邊的衛士厲聲道——
之前瞧着邵景陽也勉強可以配得上女兒,可奈何這小子竟是如此不自量力,竟敢得罪了京城赫赫有名大世家容家——
自己若是真把女兒嫁了這禍害,怕是這霧暉城主也就當到頭了。
“景陽,你只管聽我爹的話,莫要動怒——”司徒雪只來得及囑咐了這麼一句,便被“送”上了馬車。
“老大——”趙志恆登時捏了一把汗——
知道邵景陽是不想大家因爲他受委屈,可真跟司徒青撕破臉,能不能再在霧暉城立足雖是不好說,和司徒雪的婚事卻是一定成不了了。
“老大,咱們和他去一趟城主府便是。”展顏也開口道。
瞧這司徒青也不過是八級武士罷了,不妨跟他走一遭,看對方葫蘆裡賣的什麼藥。
“讓開,我們自己會走——”邵景陽衝着那些持戟衛士厲聲道。六級武士的威勢震得擋在前面的衛士頓時東倒西歪。
司徒青臉色一下難看之極,只是對方既然配合,自己也不好發作,不然萬一偷盜靈虛山重寶的人就在這中間,結果卻被自己殺了,那麻煩怕就大了。
雖是這般想,卻也不由有些狐疑——
靈虛山那是什麼樣的所在?根本就是站在整個大陸最頂尖的存在,實在難以想象,到底是什麼樣的賊人,竟然能從靈虛山偷出東西來——
瞧靈虛山這般如臨大敵的模樣,怕那賊人偷去的還是了不得的寶物……
當下也不理邵景陽,翻身上馬往城主府的方向而去。
至於那些城主府的衛士,已經領教了邵景陽的厲害,自然不敢再拿出押解囚犯的架勢,只倒拖着武器跟在衆人身側,甚至神態中也帶了幾分恭敬——
沒瞧見方纔小姐拼命維護的樣子,說不好這邵景陽停不了多久就成了自家姑爺呢。
司徒青回頭,正好看見這一幕,一時更加氣悶。愈發瞧着邵景陽不順眼,只顧悶頭打馬前行,眼瞧着前面就是城主府了,剛要打馬而入,卻有另外一羣人呼啦啦從城主府出來。
司徒青本來心情不好,剛要訓人,卻在看清楚對方是誰時,把到了嘴邊的呵斥又咽了回去,慌忙從馬上跳下來,換上一個大大笑容——
“九皇子,容侯爺,容小姐,嶽公子,李大人——”
因司徒青突然停下,後面的邵景陽並展顏等人也只得跟着站住,趙志恆站在最外面,探頭一瞧,臉上神情頓時有些詭異。
展顏就有些奇怪,也跟着往外面瞧去,卻正好對上一雙之前剛見過不久的眼睛——
不是華少宏並容克遠容嘉儀等人,又是哪個?
華少宏本來面無表情,對一徑說好聽話的司徒青正眼都沒瞧一下,這一刻卻似是受到了極大的驚嚇——
真是倒黴!好不容易有驚無險的尋了些鎢金鐵,就是擔心會再碰上颶風戰隊的人,華少宏纔會一回到霧暉城就立馬準備離開。卻不料正好碰見奉了鳳儀山鈞旨來霧暉城調查靈虛山失竊案的李秀申。
哪料到不過這片刻寒暄的功夫,就會碰上颶風隊這羣瘟神。
更要命的是,還有那個神族男子當成心肝寶貝一樣的醜女也在。
有心裝作看不見,卻不料李秀申眉頭一皺衝着展顏等人厲聲道:“什麼人,還不過來參見九皇子——”
“原來九皇子殿下也在啊——”說話的可不正是那個醜女?
華少宏驚得身子一趔趄,簡直恨不得踹李秀申一腳——
這個不長眼的,這下裝瞧不見也來不及了。
不待展顏再說,慌里慌張的就飛身下馬,華少宏一下馬,容克遠等人也只好全都跟着下了馬。
“是少宏眼拙,倒是怠慢了貴客。邵公子,阿嶽閣下,咱們又見面了。”華少宏衝着展顏等人拱了拱手,又轉頭埋怨司徒青道,“司徒城主,這就是你的不是了,有這般貴客,怎麼不早着人通知本皇子,若然貴客怪罪,你可是擔待不起。”
“啊?”司徒青早嚇傻了,只覺一陣烏鴉呱呱叫着從頭頂飛過——
邵景陽那傻小子不是得罪了容家人,這輩子再不會有出頭之日了嗎——這句話,就是當初容家公子容嘉陽當着自己的面說的,現在這又是怎麼說的——竟然不管容家人還是九皇子,瞧着邵景陽的模樣都是一副再可親不過的樣子——
說可親好像也不對,那笑容背後,好像還有着隱隱的驚懼!